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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3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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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的、宽敞的门廊,门廊的山墙上没有一刻不安详地停着好些吃得肥肥的鸽子,而与此同时,数以千计的麻雀却像阵阵急雨,由一个屋顶倾泻到另一个屋顶此情此景使人觉得,能够在绿松玉似的秋日的天空下,到这个安乐窝内作客,是何等的舒适惬意呀!

    一走进宅第,首先扑鼻而来的是苹果的香味,然后才是老式红木家具和干枯的菩提树花的气味,这些花还是六月份就搁在窗台上的了所有的房间,无论是仆人室、大厅、客房,都阴凉而昏暗,这是因为宅第四周古木森森,加之窗户上边那排玻璃又都是彩色的:或者是蓝的,或者是紫的。到处都静悄悄,擦拭得纤尘不染,虽然那些镶花的圈椅和桌子,以及嵌在窄窄的、螺纹状的描金镜框内的镜子,给人的感觉却是从来也没有人用手碰过它们。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咳嗽声:是姑母出来了。她身材并不高大,但是就像周围所有的东西一样,结实硬朗。她肩上裹着一条又长又阔的波斯披巾,走出来时的气度显得傲岸而又和蔼。她马上就同你无休无止地缅怀起往事,谈论起产业的继承问题来,同时立刻摆出吃食款待客人:先端出来的是梨子和安东诺夫卡、“白夫人”、波罗文卡、“丰产”等各类品种的苹果,然后是丰盛得令人张口结舌的午餐:粉红色的火腿拼青豆、八宝鸡、火鸡、各色醋渍菜和红克瓦斯一种用面包或水果发酵制成的清凉饮料。——克瓦斯味道浓厚,甜得像蜜一般朝向果园的窗户都打了开来,吹进了阵阵凉爽的秋风

    三

    近年来只剩下一件事还在支撑着日趋衰亡的地主精神——那就是狩猎。

    昔日像安娜格拉西莫夫娜那样的庄园并不罕见。那时有不少庄园尽管日益败落,却仍可以过养尊处优的生活,都还拥有大片的领地和二十来俄亩的果园。诚然。这类庄园今天也有个别幸存下来的,但是徒具虚名,其中已经没有生活可言了已经没有三驾马车,没有供乘骑用的“吉尔吉斯”马,没有猎狗,没有灵,没有家奴,也没有了这一切的享用者——就像我已故的内兄阿尔谢尼伊谢苗内奇那样的地主兼猎人了。

    自九月杪起,我们那儿的果园和打麦场就开始变得空旷了,气候通常也在这个时候发生骤变,风整日整日摇撼着树木,雨则自早至晚浇淋着它们。偶尔,傍晚之前,在西半天上,落日的颤抖不已的金光会穿破阴沉沉地压在地面上的乌云。这时空气就变得洁净、明朗,夕照令人目眩地辉耀于叶丛和枝桠之间,而叶丛和枝桠则由于风的吹拂犹如一张活动的网似地摇曳摆动。同时,在北半天,在沉甸甸的铅灰色的乌云上方,水汪汪的浅蓝色的天空冷冰冰地、明亮地闪着光,乌云则慢慢地凝聚成为连绵不绝的含雪的云峰。每逢这种时候,你站在窗口,就会想:“谢天谢地,说不定天会放晴了。”可是风并没有停息。它骚扰着果园,撕碎着不停地从下房的烟囱里冒出来的缕缕炊烟,并且重又去驱赶如发绺似的不祥的乌云。乌云在低空飞驰,转眼间,就像烟雾一般,遮蔽了落日,余晖熄灭了,像一扇小窗户那么大的一块蓝天闭合了,果园显得荒凉、沉闷,雨重又淅淅沥沥地飘落下来起初是悄悄地、战战兢兢地下着,后来越下越密,最后终于变成了与风暴和黑暗为伴的倾盆大雨。使人忐忑不安的漫漫长夜开始了

    经过这样的周而复始的风吹雨打,果园几乎完全光秃了,地上落满了湿淋淋的树叶,露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可怜巴巴的样子。然而一进十月,就雨霁日出,此时的果园又是多么美丽啊!十月初没有一天不是寒意料峭,清澈明净的,这是秋天临别时的佳节般的日子。如今,尚未掉落的树叶将安然地悬在树上,一直要到下了好几场初雪之后才会离树他去。黑森森的果园将在绿松玉般的碧空的映衬下,晒着太阳,柔顺地等待冬天的到来。田野由于已经耕过,变得乌油油的,而已经分蘖了的越冬作物又给它增添了鲜艳的绿色打猎的季节到了!

    于是我步入阿尔谢尼伊谢苗内奇的庄园,当时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我坐在庄园那幢大厦的客厅内,满屋子都是阳光以及由烟斗和卷烟喷出来的烟雾。屋里坐满了人,全都晒得黑黝黝的,脸上的皮肤给风吹得粗糙了,一色穿着腰部打褶的猎装和长筒靴。大家刚刚开怀饱餐了一顿,脸都红通通的,正在兴奋地、七嘴八舌地谈着就要去打猎这件事,同时并未忘掉饭后再喝几杯伏特加酒。而在院子里,有人在呜呜地吹着角笛,猎狗以各种声调狺狺地吠着。一条乌黑的灵,是阿尔谢尼伊谢苗内奇的爱犬,趴在餐桌上,狼吞虎咽地嚼着剩下的浓汁兔肉。突然,它狂叫一声,从桌上跳了下来,哗嘟嘟地碰翻了一大串碟子和酒杯,原来阿尔谢尼伊谢苗内奇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握着短柄马鞭和*,出其不意地朝狗开了一枪,震得满客厅的人耳朵都聋了。

    硝烟使客厅里更加烟雾腾腾,可是阿尔谢尼伊谢苗内奇却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可惜,没打中!”他挤了挤眼睛,说。

    他颀长而瘦削,但肩膀挺阔,身材匀称,他的面孔像个英俊的吉普赛人。他的眼睛里射出一股野性的光来,他为人极为机敏,穿着深红色的丝衬衫和天鹅绒的灯笼裤,脚登长统靴。他开枪把狗和客人们吓了一大跳后,就开玩笑地装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用深沉的男中音朗诵说:

    是时候了,快去给顿河马备鞍,

    把嘹亮的角笛挎上肩!

    然后大声地说:

    “好了,别耽误宝贵的时间啦!”

    我至今还能感觉得到,当初我策马同阿尔谢尼伊谢苗内奇的那一大群吵吵闹闹的人一齐出发去行猎时,我年轻的胸部是如何贪婪地大口大口吸着晴天傍晚润湿的寒气的,是如何被猎犬像乐曲般动听的吠声激动得不可名状的,而猎犬则像脱弦的箭似地向黑林俄国民间对阔叶林的叫法。向某个叫做“红岗”或者“响岛”的地方奔去,就这些地名也已经够使猎人兴奋的了。我骑在暴烈、矮壮、力大无穷、称为“吉尔吉斯”的坐骑上,用缰绳紧紧地勒着它,觉得自己几乎已同它融为一体了。马打着响鼻,要求让它纵蹄驰骋,马蹄跺着由发黑的落叶铺成的厚厚的然而轻盈的地毯,发出沙沙的喧声。在空落落的、潮湿的、寒冷的树林里,每个声音都能很响地传开去。远处什么地方有一条猎狗尖声吠了起来,随即第二条,第三条群起响应,吠声狂热而悲凉,倏忽间,整个树林好像是用玻璃做成的,被狗的狂吠和人的喊叫震得叮当作响。在这片喧嚣声中,砰的一声枪响——终于“干上”了,大家都向远处的什么地方猛扑过去。

    “别放跑——啦!”不知什么人用一种绝望的声调喊叫起来,声音大得响彻了整个林子。

    “唔,别放跑啦!”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使我陶醉的念头。我朝马大喝一声,随即就像从链条上挣脱出来一样,在树林里狂奔起来,连路都不去分辨。只见树木在眼前飞快地掠过,马蹄踢起的泥土噼里啪啦地溅到脸上。我刚一冲出树林,就见到一群毛色斑驳的猎狗,正拉开距离在冬麦地里向前飞奔,于是我更使劲地驱策着“吉尔吉斯”马去截住那头野兽,穿过一片又一片冬麦地、初耕过的休闲地和麦茬地,结果却闯入了另一座孤林,既看不到猎狗,也听不清它们疯狂的吠声和*了。这时我由于剧烈的运动已浑身湿透,索索发抖,便勒住大汗淋漓、嘶嘶喘气的坐骑,贪婪地大口大口吸着树木丛生的幽谷里的冰凉的潮气。远处,猎人的呼喊声和犬吠声在静息下去,而在我周围呢,更是死一般的寂静。半幽闭的参天的树林纹丝不动地挺立着,使你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座美轮美奂的禁宫之中。从沟壑里冒出一股股使蘑菇得以滋生的潮气和浓重味道,以及腐烂的树叶和湿漉漉的树皮的强烈气息。从沟壑里升起的潮气越来越重,树林里越来越冷,越来越暗是宿夜的时候了。但是在打猎之后要把猎狗召集拢来可并不容易。树林里久久地回荡着角笛无望的忧郁的呜呜声,久久地响彻着喊叫声、詈骂声和犬吠声最后,天完全黑了,这一大群猎人便蜂拥到一个同他们几乎素昧平生的独身地主的庄园里投宿,顿时间,庄园的整个院子闹腾开了,庄园的住宅里亮起了灯笼、蜡烛、油灯,由家人举着走出来迎接这帮不速之客

    遇上这样好客的邻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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