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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自己的方式,就是通常用来迷惑女孩的方式。”
“不知怎的,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非常简单:在那位少女看来,我们实际上是两位庄重并受人尊敬的绅士。而她,就像一个在公共汽车上给老人让座的有礼貌的孩子,自然很希望能得到我们的喜欢。”
“那么,她为何没有讨我们喜欢呢?”
“因为她太相信我们了。递给妈咪莴苣时,她就兴致勃勃地将我们的事一股脑儿全讲了出来:历史题材的影片哪,波希米亚的伊特拉斯坎人哪,等等,而妈咪”
“哦,剩下的全都清楚了”马丁打断了我,从长椅上站起身来。
背叛
太阳正缓缓地从小城的屋顶上落下。天气中陡增了一丝凉意。我们的心中充满了悲哀。我们又去了趟咖啡店,看看那位身穿灯芯绒裤的姑娘是否由于阴差阳错,还在那儿等着我们。她当然早已无影无踪了。已经六点三十分了。我们朝汽车走去,蓦然发现自己就像两个流浪汉,在一座陌生城市中遭到了放逐,失去了所有的快乐。我们提醒自己眼下已无计可施,无事可做,唯有退回到我们的汽车领地,那里我们还能享受一点治外法权。
“得啦,”马丁给我鼓劲。“无论如何,别哭丧着脸。我们还没有任何沮丧的理由。好戏还在后头哩!”
我真想回敬一句,由于伊津卡和她的罗密牌戏,我们只剩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演这场“好戏”——然而我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管怎么说,”马丁兴致挺高,“今天的收获可不小哇。为特拉普利策的姑娘登了记;与身穿灯芯绒裤的小妞儿挂上了钩。毕竟,我们已将一切准备妥当,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行动。到时,不用费任何事,只要开车来一趟就行了。”
我毫无反对意见。不错。登记和联络都完成得相当出色。可称得上无懈可击。然而,就在那一刹那,我突然想到最近一年来,除了无休无止的登记和联络,马丁没干过任何更有价值的事。
我望着他。他的双眼像以往一样,闪着色迷迷的光芒。这时我忽然感到自己很喜欢马丁,喜欢他那迎风飘扬的旗帜,他总是高举着它,在生活中奋勇前进:这是一面永远追逐女性的旗帜。
时间在流逝。马丁说:“七点了。”
我们将车开到离医院大门大约三十英尺的地方。这样,从后视镜中便可以稳稳当当地看到从医院里走出来的人。
我依然在想着那面旗帜。依然在想着这样一个事实:在年复一年的对女性的追逐中,已经不是什么女人的问题,而更多的是追逐本身的问题。假定事先就知道这种追逐徒劳无益,那么我们就有可能追逐任何数量的女人,从而使这种追逐变成一种绝对追逐。是的,马丁已然达到了绝对追逐的境地。
我们等了五分钟。姑娘们还没露面。
这一点也不令我扫兴。对于我来说,她们来与否已完全无关紧要了。即便她们来了,难道我们能在短短一个小时里开着车将她们带到那个孤零零的小屋,同她们亲密起来,和她们*,然后,一到八点,就愉快地说声“再见”,便打道回府吗?根本不可能。当马丁将我们有效的时间限定在八点的时候,他实际上将整个事情推向了自欺游戏的领域。没错,这个词用在这里最最恰当不过了。所有这些登记和联络都只是一场自欺游戏。马丁企图为自己保持这样的幻想:一切均未改变,可爱的青春喜剧正在继续上演,女人的迷宫永无止境,他依然在这个迷宫中自由驰骋。
十分钟过去了。大门口还是没有任何人出现。
马丁怒不可遏,差点吼叫起来:“再给她们五分钟,我不会再等下去了。”
马丁告别青春已有一段时间了。我进一步思索着——他的确真心实意爱着自己的妻子。事实上,他有着最合乎规范、最称心如意的婚姻生活。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与此同时),马丁的青春在一个令人感动、清白无辜的自我欺骗的层面上继续着:一个永不停息、充满欢乐却诱发错误的青春转化成了一个单纯的游戏,一个再也无法进入真实生活、使自己变为现实的游戏。由于马丁是个为必然所困扰的骑士,他将自己的风流韵事转化成了与人无害的游戏,自己却浑然不觉。所以他一如既往,每逢艳遇,依然会全身心地投入。
行啦,我对自己说。马丁是自我欺骗的俘虏。那么,我算什么呢?我为何要在这场滑稽可笑的游戏中充当他的助手?明知所有这一切都是欺骗,那我为何又要同他一起装腔作势呢?如此看来,我岂不比马丁更加滑稽可笑吗?此时此刻,我很清楚等待我们的至多是一个漫无目标的钟点和几个未知的、冷淡的姑娘,那么我为何又要表现得像是在期盼一场艳遇似的呢?
就在这时,我在反映镜中看到了医院门口的两个年轻女子。她们老远就散发出一道香粉和胭脂的光泽。涂脂抹粉之后,她们漂亮极了。显然她们的姗姗来迟与精心打扮有直接联系。两个姑娘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朝我们的小车走了过来。
“马丁,什么也干不成了,”我抛弃了两位姑娘,“已超过一刻钟了。撤吧。”我踩上了油门。
悔悟
我们离开了b城,经过最后一排矮小的房屋,驶进了乡村,在田野和树林中行驶着。一轮硕大无朋的太阳正款款地沉入树梢。
我们沉默不语。
我不禁想起了犹大。一位出色的作家写道:犹大之所以背叛耶稣,是因为他太相信耶稣了;耶稣即将借助奇迹向众犹太人显示自己的神力,可犹大实在等不及了。于是,他便把耶稣交给了他的折磨者,以便刺激他,好让他最后行动。他背叛他,因为他渴望加速他的胜利。
噢,上帝啊,我自言自语,我背叛马丁的动机却绝没有这么高尚。我背叛他,实际上是因为我不再相信他(不再相信他追逐女人的神力)。我是个犹大和疑心鬼托马斯的混合物,实在令人作呕。我感到由于自己的过错,我对马丁的同情在不断增加,他的永远追逐的旗帜(听得出这面旗帜依然在我们头顶上高高飘扬)使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我开始责备自己的轻率行为。
难道已没有任何磁场能吸引我重返那个自由自在、游来荡去的时代,那个寻寻觅觅、不断探险的时代,那个无拘无束、主动出击的时代?难道我能轻而易举地和这些对我意味着青春的姿态分道扬镳吗?我曾感到至少应该效仿别人,在自己的情感生活中为这种愚蠢举动寻找一小块安全地带。难道这种感觉已荡然无存了吗?
即便这是场枉费心机的游戏,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便我明白这一点,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会由于徒劳无益而放弃这场游戏吗?
我明白情况绝不至于如此。我明白一旦重新驶出布拉格,我们便又会(故伎重演)去拦截女孩并想出一些新的花招。在整个这场游戏中,我的分裂人格表现得淋漓尽致。我总是满腹疑云,来回摆动。而马丁像个神话人物,始终表里如一,坚定不移。他正和时间,和蜷缩于生活之中的那些愚昧狭窄的境界进行着伟大的、形而上的斗争。
永恒欲望的金苹果
他坐在我身旁,心中的怒气渐渐消了。
“听着,”他说,“那个学医的女学生真有那么高水平吗?”
“我已告诉过你她可以同伊津卡相媲美。”
马丁穷追不舍。我不得不再一次向他描述了一番那个学医的女学生。
接着他说:“也许你可以将她转让给我,嗯?”
我尽量显得通情达理。“那样或许很难。你是我的哥们儿,这一点会让她烦恼的,她有坚定的原则”
“她有坚定的原则”马丁哀声叹声地说。显然,他为此而感到不安。
我可不想让他不安。
“除非我装作不认识你,”我说,“也许你可以冒充他人。”
“太棒了,也许可以冒充杰什尼,就像今天一样。”
“她可不在乎什么电影导演。她更喜欢运动员。”
“为何不呢?”马丁说,“一切都是可能的。”我们眉飞色舞地谈了好一阵子。渐渐地,这项计划变得越来越清晰了。过了一会儿,它已像枚美丽、成熟、闪闪发光的苹果,晃动在我们面前,晃动在黄昏之中。
请允许我郑重地命名这枚苹果为永恒欲望的金苹果。
高兴译
作品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