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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讥讽他几句,一抬眼,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便像从来都不曾前出现在我房里似的,来地神出鬼没,即便是走,也走地这般无声无息。
因为彻夜未眠的缘故,我一觉睡到日暮,方才悠悠醒转。
察觉到案边有一抹端坐的人影,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莫风温存的声音带着丝丝歉意,飘传而至,“雪若,对不住,扰你好眠。”
我翻过身,把被子挤成舒适的形状,支额笑道:“不碍事,我已经睡醒了,话说,你进来多久了?”
他清清淡淡的一笑,有些出乎意料的体贴,“你睡了整整一日,滴水未进,想必早已饿了,我带了些吃食过来,此刻尚且热着,快过来吃吧。”
伸着懒腰掀衾下榻,头痛得好似轻轻一碰就会裂开,我洗了把脸,喝着入口绵柔的甜粥,怎奈对他有所隐瞒,一顿饭吃得颇有几分心不在焉。
莫风声音很轻,仿佛怕会惊扰到我一般,“慢些吃,三日之后,恰逢弑雨轩花掌门寿辰,可惜去年诸事耽搁,未能赶赴拜望,今年,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错过了。”
我好奇地抬头瞧他一眼,“花掌门?是花明初吗?”
他摇摇头,含笑道:“此人成名已垂三十余年,人称百江怒龙花毅,堪当一代人杰,武林魁斗,平素性情豪猛,是洛阳颇具声威的武林前辈,至于你说的花明初,正是花前辈的长子。”
敏锐的捕捉到‘洛阳’两个字,我犹疑片刻,忙不迭地问道:“这么说,我们是要去洛阳一趟了?”
“此间之事已了,多待亦是无用,倒不如提前几日上路,也好与夏兄途中会和。”
见他并无任何责怪之意,我暂时放下心来,夹了一颗醋芹细细品尝,“其实昨夜之事,颇有几分瞎打瞎撞的侥幸,莫大哥你会不会怪我?”
莫风趋前几分,温柔之色不觉跃上了眼角眉梢,旋即化为毫不掩饰的爱意,“雪若如此冰雪聪明,未动干戈,便能探到如此重要的内情,我高兴尚且来不及,又怎会怪你。”
我低头喝粥,耳垂到后颈滚烫炙人,怎奈美色当前,旎念横生,更是烫的有些变本加厉。
察觉到他又逼近寸许,我清了下喉咙,忙道:“看你如此气定神闲,对这事儿莫非已有了定论不成?”
“武林中人,本当以武为尊,若有某方势力为图雄霸武林之计,断然不会放过感兴趣的信息。”莫风轻启玉琢似的唇角,眯眼笑道:“目前他们已有图谋,料想再无转圈的余地,我们只需以逸待劳,便可知晓这伙人的用意。”
“论江湖经验你比我强,好像是这么个理。”
他笑意丝毫不减,玩味似的的瞧进我眼底,“谦虚了不是?你能在性命攸关之时临危不惧,仍在保持冷静的前提下全身而退,仅凭这两点,便已十分难得。”
我讶异地撇撇嘴角,揶揄道:“我虽非秉性纯直之人,从来只以小人之心度人,步步谨慎,还是莫大哥体察下情,天眼明断呀!”
“你这丫头!跟蓉儿相处些日子,怎的尽都学来这些油腔滑调的坏毛病!”
我吐了吐舌头,白他一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鬼一块见,满嘴胡说话。”
他紧紧盯住我,碧瞳深处闪烁着火花,一把慵懒而戏谑的嗓音,意味深长道:“你知道么,今日是我第二次感到意外,这世上,本来很少有人能使我感到意外才是。”
我斜睨着他,一本正经道:“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诸葛孔明一生何等奇智谋略,不还是由于无人辅佐;导致他不得不事必躬亲;结果劳累过度而死,碍着先主之托,随不能为;亦勉力而为之,大凡如此;俱是短寿而终,所以依我看呀,没事还是少用脑子的好,免得折寿!”
莫风怔楞的看了我片刻,满脸不可置信,忽而开怀大笑,清朗悦耳的嗓音登时响彻在空旷的斗室中。
第37章 洛阳之行()
都说美人倾城一笑,可惹得芸芸众生为之颠狂。可眼前的人儿,昂颈间迸出阵阵朗笑,恍若大江缓渡、夕风轻拂,竟是出乎意料的摄人魂魄。
突然想起前世里大排档光着膀子喝啤酒的大汉,大口吃着肉串,扣着臭脚,然后毫无征兆的哈哈大笑,抖动起满身筛糠似的肥肉,神情恐怖。
然而较之眼前出尘如画的场景,简直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看呆了眼,莫风大笑的模样,清雅恬淡,却又不失江湖人的跳脱豪放。如此截然不同的美感硬生生完美的糅合在一起,奇妙之余,竟说不出的好看。
莫风眼底几许光彩急遽涌动,柔声道:“前些时日,我尚把你视做外向不羁的女子来看待,可愈是同你多相处几次,愈是发现你同蓉儿一般,也是开心果,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女子,能在临敌之时沉稳老练,寻常时分又这般古灵精怪呢?”
几分暧昧的气氛滋生漫延,室内静默,唯有院墙外游走商贩的吆喝声阵阵入耳,不断敲打着我的耳膜。
收拾着风圈残云后的碗箸,我忍不住叹息,“蓉儿其实一直喜欢你,你这个做大师兄的,难道一直都没有发现吗?”
饶是我说话有些尖酸刻薄的意味,莫风脸上的笑容仍是那般和煦,此刻谈及蓉儿,气息倏然极尽歉然:“师妹天真可爱,不知世故,我不愿见她如此为我费心费力,亦不愿她大好年华就此虚度,她只要尽量不去想我,自然会忘得很快。蓉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坚持的时间长了,什么都会忘记,自然也包括她为我付出的一切。”
思及蓉儿的一厢情愿,才晓得原来坚持是如此难的一件事情。
以往坚持在自己的微博里隔两三天就写些字都是这么困难,遑论其他之事。
一句话说出来,余音尚在绕梁,莫风却已经掉转了头去。
我想这完全不是对女子的那种情爱,只是对一个可爱的小妹妹的那种喜欢,愿意看见她乐呵呵的,愿意看见她开心,愿意帮她的忙,总是悉心爱护,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这个念头油然而生时,才发觉莫风做的一点也没有错,人生在世,无外乎在做各式各样的选择题。即使自己永远也想不出答案,倒也无妨,反正还有时间,流水一样的时间终将替他做出一个选择,唯一的一个选择。
一转眼,莫风已推开了厚重的门扉,回首温言道:“晚上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便启程,我先走了。”
我赶忙起身跑向门边,将层层包裹的虎符塞进他掌心,察觉到几分目光中的探寻意味,我本想不予置答,却又不得不接道:“这是那伙人玩的鬼把戏,便是要用此物做诱饵,使你上当入彀。”
莫风只是了然一笑,宽慰道:“若论此事,聂少侠也可谓帮了不少忙,往后若再有缘得见,定要好好答谢一番才是。”
“这倒是不假,莫大哥正人君子,岂能凭白占人家便宜?”
他复又大笑几声,头也不回,转身放步离去。
仅是一句话的当儿,便匆匆定下洛阳之行,对此事蓉儿颇有微词,我却无权抱怨。
困在翠云谷太久,寻到一个间隙,便急不可耐的想要逃离。而洛阳,想必正是那个散心的好去处。
翌日破晓时分,我仔细收拾着出门必备的行李,包裹里搁着几粒碎银,折叠整齐的三套裙装,看到静静躺在桌上的长剑,犹豫了下,还是拿起来悬在腰畔。可能是潜意识作祟,总是觉得此去洛阳,实在意义非凡,遥想前些日子的事儿,又不禁开始琢磨起此次行程的必要性。
数日兼程奔波,每逢遇到荒山野岭,总是免不了几番风餐露宿。对于这样的生活,莫风跟云疾终年闯荡江湖,显然早已习惯,蓉儿终日倦色盈面,可偏生眼底深处又盘恒着一抹固执的倔强,我看在眼中,惊讶的同时,心底又不禁生出满满的敬意。
联想前世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有哪个有这般清澈笑容坦荡眼神,安静,原始的像一块未开化的石头,而里面是最纯正的美玉。
似乎隐约察觉到我的目光,蓉儿扭过头来,遥指前方被翠林掩映的官道尽头,展颜一笑:“姐姐看到前方的楼鼓了么?我们快到洛阳城了!”
顺着蓉儿的手势指引,我抬头眯眼,瞥见晃若流火的阳光映照下,城旌上的红色与白色相衬,愈发显得如鲜血般炽艳分明。
以前曾听闻洛阳因地处洛水之阳而得名,前朝两代可算得上鼎盛枢纽,此刻放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