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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两个孩子就被哄睡着了,薛度云让保姆把两个孩子抱上去睡觉。
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我和他两个人。
我坐在沙发上,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老婆,你现在冷静吗?”他问我。
我看着他说,“我很冷静。”
他点头,“那我们冷静地谈谈。”
我说好。
“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一旦知道,会很难接受,会恨我爸,连带着恨我,甚至会觉得我一直都在欺骗你。但是,老婆,这件事情不能怪在我的头上,我没有参与,且不说当时我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说我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也是事情已经发生以后了,我根本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所以,老婆,能不能理智一点,不要迁怒于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不该怪你,但是我心里有一道坎儿,我爸冤死,我妈成了植物人,自从那次变故以后,我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如今知道真相,我又怎么还能跟害死我爸妈的人的儿子幸福地生活下去?”
薛度云伸手小心翼翼地揽住我的肩膀,见我没抗拒才让我靠进他的怀里。
“老婆,这不公平,你其实还是没有冷静。”
想着当年发生的一切,想着那彻底改变了我人生轨迹的一夜,我就恨得咬牙。
我推开他,盯着眼前的茶几说,“作恶的人我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说完我看向他,“虽然他是你的父亲,但是你包庇他也是不对的。”
薛度云用手搓着我的肩膀,试图安抚我陡然又激动起来的情绪。
“沈瑜,我只是不想让爷爷难过,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如今,爷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要让爷爷痛心地离开好吗?我答应你,我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想起爷爷,我就没那么强硬了。
我知道,爷爷就算再不喜欢薛伯荣,他们也是父子,如果在有生之年得知儿子做了这种事情,甚至看到他入狱,他一定会伤心的。
我默认了他的这一说法。
第二天是于老师的追悼会,于老师在地震中为救学生而牺牲了的伟大壮举被媒体争相报道,所以他的追悼会很隆重。
政…府,学校,媒体,以及于老师教过的学生都来了,还有很多百姓自发地前来为于老师送行。
我穿着一身肃穆的黑去到追悼会现场,一眼就看到了于倩。
她没有眼泪,比较平静。
她站在灵堂一边,朝每一个前来祭奠的人鞠躬。
那两个被于老师救的学生及家长也来了,他们为于老师戴着孝,捧着鲜花。
此时的于老师已经成了灵台上那一坛骨灰。
现场哀乐声起,大家肃穆地排着队进入,依次祭奠。
我给于老师鞠了三个躬,回过头,看到正从门口走进来的人,身体猛然震住。
此时穿着一身素黑,脸上戴着大墨镜,正从灵堂门口走进来的人,正是温碧如。
而薛离跟在她的身上,在进来的时候,眼睛就已经红了。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温碧如,见她低着头,顺着人流缓步走进来。她戴着大墨镜,应该就是不想被人认出来,但我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尤其是看了于老师的日记,知道了真相以后,我对她真是恨之入骨。
她不仅歹毒,还很下贱!
我捏紧的双拳隐隐发抖,薛度云大抵是有所察觉,怕我情绪太激动,所以伸手搂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拉到了一边。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我知道,这是于老师的灵堂,至少此时此地,不是我找他们算帐的时候。更何况还有于倩,她刚去到国外,就得到了这样的噩耗,一定再接受不了更多的残忍。
薛离主动为于老师披麻戴孝,虽然没有像将于老师挖出来的那一天那样痛哭,但他也是眼睛一直红着,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看得出来,他对于老师的那份父子情是真的。
温碧如在现场呆的时间并不长,就悄然地朝着门口退出。
因为我一直关注着她,所以她的动静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紧随其后,走出灵堂。
她快步走向马路边的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打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在她开门的时候,我看到驾驶室坐着一个人。
我立刻就冲了上去,在他启动车子之前,拉住了车门把手。
第217章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在这一刻我几乎没有考虑更多的东西,只是在一股恨意的驱使下,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做了。
车窗缓缓地摇了下来,薛伯荣淡淡地看了出来。
“想搭顺风车吗?不好意思,我还要去别的地方,不顺路。”
他的眼神依然还是那么高傲,那么看不起人。
明明他是凶手,在我这个受害者的女儿面前,他怎么还可以这么不可一世?
大抵是他认为于老师死了,真相就永远被掩盖了吧?
我咬着牙,眼如刀锋地盯着他。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薛伯荣表情一僵,眼神闪过几分诧异和慌张。
下一秒,我被揽进一个怀抱里。
薛度云抱着我的那只手很紧,像是在安慰我,也像是在恳求我。
我和薛伯荣对视,有一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但我想到了爷爷,我把滔天的恨意都生生地压了下来,抓住车门把手的手终于缓缓地松了手劲儿,最终松掉。
车窗升起,车子很快从我眼前开走。
薛度云抱着我,手掌一下一下抚着我的背。
他的呼吸很重,我知道,在刚才那一刻,他也是同样的紧张,他或许并不怕我不顾一切,但兴许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于倩在于老师下葬后的第二天重飞洛杉矶,临走时她只说了一句。
“这一次,我真的了无牵挂了。”
从于老师的追悼会回去,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二日,我回到了公司。
我找来了专门负责我们公司法务的律师,以为朋友咨询的名义像他讲述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主要是想问他,事情已经过了十七年,是否还可以控告,有没有过追溯期?
律师说,光凭一本日记,证据不够充分。
律师一句话让我的信心备受打击,感觉好似有一道山挡在了我的面前,要让恶人绳之以法,是一条无比艰难的路。
之后的几天,我陆续找到一些当年在采石厂做工的工人。但当我问起当年的这件事,他们就闭口谈,或者说不知道。
他们或许真的是不知道,又或者是听到过什么风声,但是不敢传论,怕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我根本没办法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无奈!无助!绝望!
我准备去一趟飞石寨,这一次我没有叫上那冬,而只是我一个人。
我徒步沿着去往飞石寨的这条路走,来到我爸出车祸的地方。
那棵木棉树仍然还在,花期已过,如今枝头挂着木棉果子,很多果子已经成熟开裂,果絮随风四处飘飞。
我来回走了几圈儿,注意到这里是一个急转弯,而且还是个大长坡,旁边立了一个警示牌子。
此处长坡弯急,多次发生交通事故,请慢行!
环顾四周,我又回想起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那个让我从天堂掉进地狱的夜晚。回想起父亲冰冷的尸体,落满雪花的脸。
想起这一切,我的心口又绞痛起来,同时所以的恨意都翻天覆地朝我涌来。
继续往前走,来到飞石寨,也就是当年采石厂的旧址。
望着如今已经萧条的飞石寨,我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勾画多年前,这里还是一个采石厂的时候的样子。
等我再睁开眼,一扭头,看到飞石寨旁边立着一个人和一条大黑狗。
他应该是站了好一会儿了,一直盯着眼前的墓碑,一动不动。
而他旁边的那条黑狗,也是安静地陪他站着。
我走到他身后,他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我却并不惊讶。
江枫父亲的墓已经重新建好了,墓前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应该是江枫来的时候带来的。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他。
江枫似是诧异我会突然这么问,看了我一会儿,又扭头看向江叔叔的墓碑,勾起一侧地唇角。
“怎么了?发现了什么?”
他在笑,不知是在笑我的笨还是笑我的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