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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霖棐抿了抿嘴:“还会再回来吗?”
离别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会无期。
“或许。”上官令仪沉吟半晌,最终还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如果有连缬花的确切消息,或许我还会去找寻,到时应该会有机会再见。”上官令仪始终对连缬花怀有希望。
温霖棐禁不住叹了一口气:“看你这么执着,我倒希望这花真的存在。”
“最好还不止一朵。”上官令仪半开玩笑。
温霖棐摇了摇头:“不是所有人都想用连缬花来救人。”
欲壑难填,更多的人,是为了连缬花背后潜藏的巨大利益。就算这些人不敢觊觎天下,也必然对整个江湖垂涎许久。
上官令仪的嘴角沉了下去,语气渐渐深沉:“连缬花救得了命,却救不了心。是神药,也是毒药。”
虽然陶珩衍没有细说,但流云堂灭门一事,必然是赵修盈与连缬花牵扯不清的结果。
毓灵宫会因此陷入无休止的江湖纷争之中吗?上官令仪心底一惊,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不说这个,下次见你,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上官二宫主?”见上官令仪面色不佳,温霖棐担心她为此劳心伤神,连忙换了话题。
上官令仪嗔怪地瞅了她一眼,大眼珠一转,俏皮道:“宫中弟子确是如此唤我,霖棐姐莫不是想拜入我毓灵宫门下?”
敢在温霖棐面前公然挖墙脚,还挖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到目前为止大约就只有上官令仪一人。
温霖棐不但毫无愠色,反而托着下巴细细思忖起来,像是在认真地考虑上官令仪这个提议。
上官令仪等了许久不见温霖棐回应,自己先乱了阵脚:“我就开个玩笑,别当真。”
若真把温霖棐忽悠进毓灵宫,不说飞雁山庄作何反应,上官令仪倒是要良心不安了。
“我在想,如果我当初拜入了毓灵宫门下,现下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温霖棐凝视着某处,目光迷离。
上官令仪松了一口气,也托着下巴,一本正经道:“那江湖里会少了一个医术精湛又武艺高强的女侠。”
毓灵宫专修医术,会舞刀弄剑的弟子屈指可数,遑论武艺高强,上官令仪和醉流霞算是个意外。
上官令仪跟着上官阑修习剑术,还算有几分模样,至少不至于被一般人欺负了去。但是与陶珩衍一比,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醉流霞走的却是另一个路子,近身格斗比上官令仪糊弄的几下强了不知多少倍。如今两年不见,轻功也已见长,更是让上官令仪望尘莫及。
温霖棐大笑着摆了摆手:“武艺高强我认了,医术精湛还是算了,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个半吊子。”
飞雁山庄毕竟专攻暗器,论起医术,自然比不上毓灵宫弟子。
上官令仪瘪着嘴摇了摇头:“横竖我的伤是你医好的。算了,争这个没意思。”
话说到此处,上官令仪正好想起了另一个疑问,她拿开在下巴上托着的手,两手平放在桌子上,坐着了身子:“霖棐姐,你能看出醉流霞的轻功出自何门何派吗?”
之前她只是对醉流霞轻功的进步感到惊讶,今日提到门派之别,她灵光一现,想到可以凭此打听出醉流霞这两年师从何处。
然而温霖棐却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你不如问问陶少爷,他应该会知道。”
说到最后,温霖棐的声调已经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
她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了戳上官令仪,促狭地笑着,刻意压下去的声调里充满了八卦的气息:“他刚才叫你出去,都说了些什么?”
温霖棐对他们的误会,比外头的池水还要深几分。
上官令仪双颊滚烫,顺手打落温霖棐的手:“你想到哪里去了,是醉流霞来了溧阳。”
温霖棐顿时没了兴致,皱了皱鼻子,不满道:“他怎么阴魂不散。不对,若只是这件事,为何要单独与你说?”
她直勾勾盯着上官令仪略显慌乱的眸子,一脸了然:“老实交待。”
“真的只有这件事。”上官令仪哭笑不得。
她虽有意隐瞒了与平遥山庄的渊源,但这也确实与温霖棐心中所想搭不上边。
“行吧,真的就真的。”温霖棐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妥协了。
第50章 夜半()
华灯初上,溧阳城一片繁华,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一群人簇拥着一位衣着讲究的男子,走进了东街上最热闹的紫云楼。
男子眉如利剑,纵然噙了笑意,仍旧锋芒难敛。
无论是排场还是样貌,此人浑身都写满了“张扬”二字,惹得紫云楼里的客人纷纷回头注视。
男子从头到尾目视前方,不为任何闲言碎语所扰,由紫云楼管事点头哈腰引着,昂首进了天字一号客间。
“司徒大人,此处您可还满意?”管事大手一挥,便有人递上银壶,上头镶了七八颗宝石,皆是上品。
管事接过银壶,亲手斟满了司徒煊面前的银杯。
司徒煊一仰而尽,摆了摆手,跟着进来的一群人纷纷退了出去。
“你的地方,自然满意。”司徒煊随手把玩着银杯,“不过,此番圣上命我低调行事,所以……”司徒煊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下去。
刚才进门时的排场,可丝毫没看出低调行事的样子。
管事心里嘀嘀咕咕,面上却谄笑着。
“明白,明白。司徒公子一路劳累,这间屋子,我已经提前按您的喜好收拾好了,若有哪里不舒服,尽管吩咐。”
司徒煊随意瞧了两眼屋里布置,漫然道:“都挺好,烦你费心。”
客栈总不如家里舒服,怎么布置都一样。
或许是一路奔波之故,司徒煊显得有些疲惫,随意与管事寒暄两句就已昏昏欲睡。
管事识趣地找了个由头退下去,跟门口站着的两个护卫打了个招呼,没有逗留便离开了。
管事刚下了楼梯,迎面遇上一个面色冷峻的青年男子,看起来与司徒煊差不多的年纪,周身萦绕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紫云楼的客人络绎不绝,从达官显贵到江湖散客,管事每天不知要接待多少奇奇怪怪的人,心思并没有在此人身上过多停留,转而去迎今夜的贵客们。
深夜,紫云楼里掠出一条黑影,在屋顶几个起落,隐没于夜色之中。
栖寒别院笼罩在山岚之中,点点灯火在暗影中朦胧。墙头的守卫目光如鹰,环视四周,没有半分懈怠。
西院。上官令仪半梦半醒间觉察到屋里的诡异氛围,猛地睁开眼,困意顿时去了大半。
隔着一层模糊不清的纱帐,上官令仪隐约瞧见一团影子在晃动。
上官令仪掀开被子正准备起身下床,却被温霖棐一把按住了手。
黑暗中看不清温霖棐的表情,只能看出她摇了摇头。
上官令仪躺在原处没再妄动,缓缓吐出一口憋了半天的浊气。天知道她会不会是这世上第一个把自己憋死的人。
两人面对面躺着,注意力却并不在对方身上。
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清晰,实在无法解释为“听错了”。而且完全可以确定,声音并不是从屋外而来。
温霖棐冲上官令仪挤挤眼睛,拿开了按在她身上的手,先坐了起来,向上官令仪伸去了手。
上官令仪的伤口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但自己起身仍多有不便。
两人起身的动静不算小,然而房间里的声音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猖狂,似是在挑衅一般。
温霖棐并没有多加掩饰,掀开纱帐的同时打出一根银针。
行走江湖,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况且暗器本就便于携带,所以即便是睡觉,温霖棐身上也藏了几根防身用的银针。
夜里寂静无比,只要仔细,再细小的声音都能辨别出来。
银针命中目标的“噗呲”声清晰地传入温霖棐的耳中,紧接着便是抗议般的“吱吱”声。
上官令仪从温霖棐身侧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连蹦带跳跑去。
“老鼠?”确定了不是人,温霖棐慢条斯理地坐在床边,一面打哈欠一面往脚上套着鞋。
上官令仪光着脚蹲在地上,借着从门框里透出的寸缕月光,端详着脚下圆嘟嘟的小家伙。
半晌得出了结论:“老鼠的尾巴,好像没有这么大。”
说话间温霖棐已经走到跟前,眼见上官令仪要伸出指头去戳,连忙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