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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他问得心中一悸,这种问题什么时候问不行,偏偏挑这么个紧张的时刻。我越发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莫不是他的打算和我一样,今天过来是杀我的。
我终于正眼看向他,表情可想而知的千姿万态,他勾唇淡淡一笑,说道:“这样可以分散你的注意力。想杀你,就不用等到现在了。”
是,他要杀我有的是机会,可他说出来干什么,他是嫌给我的刺激还不够?我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早点杀了我。”
“没必要,再说,你还有用。”他面无表情的回答,手里的长针继续刺入。
这招当真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也懒得管那些疼痛了,鼓足了勇气去问一个想问很久的问题,“秦玮爱过阿栩吗?”
说有,哪怕是一点点,我想我还是会心软的。我心软得让自己都感到嫌弃。
“没有,”他回答,顿了顿,良心发现给了我点安慰,他说:“差一点。”
我绝望地舒了口长气,事到如今才发现,答案根本不那么重要。他不爱我,这是明摆的事情,我若是不问,心里还可以藏着个念想,问了便是主动跳下他事先挖好的地狱。
自认识以来,他对我说了那么多谎,只怕只有这一句是真的了,哎。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他问。
其实我已经懒得知道了,只是事情有点出乎意料的是,他扎的是脖子,我此刻拿簪子刺他不怎么顺手。万一这一扭脖子,还没来得及刺上他,就先把自己报废了,那这死法也忒怂了点。
他又道:“记得在林间小筑见过的女子么,照顾你那个,她叫初一。八年前,我随余伯外出跑商,在异邦的奴市见到她。看着可怜,便收下她,本打算带回无雁城就让她离开。我们回来的时候,不巧碰上沙暴,人和物资都被吹散了。那时我体弱,风沙过后不省人事,她才十岁,一个人从沙漠里把我背回去,路上没有水喝,便给我喂自己的血。若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他一手捻住银针尾端连着的管子,那上面有个取髓的小机关,我本专心听着他讲故事,不禁疼地“嘶”了一声。他继续道:“我天南地北走了这么多年,她一直跟着我,不求名不求利,我作画时她便为我研磨,我暗自学医的时候,她给我做下手,许我在她身上试针。若不是因为同你那纸婚约,我早就娶了她。”
“呵……”一声低沉的冷笑,他讽刺似的说:“你凭什么恨我,那夜在猎场,我让你跟我走,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拒绝了。终究你什么都放不下,什么都想要,所以什么也得不到。其实你很好,只是你的出生便害死了我父亲,可你若是没有这出身,你我也不过陌路。”
听了这些话,我终于死了心,他没有我所妄想的苦衷,他利用我欺骗我,甚至玩弄我的感情,最初的原因就是,他一直都在恨我。恨我的出生害死了他父亲,恨我的存在不能让他们有情人在一起,可是这有我什么错,何时出生,生于何地,岂是我能选择!
“那如意算什么?”此刻我还能替他人着想,我多么的善良。
“她是子洛的妹妹,我自然会好好待她,为情也罢为义也好,在我心里,由始至终只有初一一人。我在湘北遇到山洪,本是要丧命的,搜救的人已经放弃了,是初一将我从泥穴里挖出来。如今皇上抓了她,用她的性命要挟我给你治病,我又如何不知道,帝王家的人最善于过河拆桥,所以你这病总得治得慢一点,才能暂时保全她的性命。而你,在我将她救出来之前,最好不要死!”
我觉得我要疯了,他好过分,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自己的尊严被人踩在脚下狠狠地践踏,他的决绝冷漠,已经到了不拿我当人看的地步。
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他,更不可能再成全他。
再顾不得那么多,我从被子下抽出持着簪子的手,微微侧身对准他的心门扎下去。取髓正到关键时刻,容祈做得太过专心,又要同我闲扯转移我的注意力,便没有顾得上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锋利的簪子刺破他的衣襟和皮肉,鲜血透过墨蓝色的衣裳晕染开来,我本想继续深入,被他另一只手掌及时擒住了手腕。他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另一只手还在扎进我脖子下的银针上控制着,以防止针尖出现偏差。
我们便这么僵持着,我感觉自己的手腕就要被他捏断了,而他胸口血红的花越开越浓艳,如果他深入骨髓的银针有分毫偏差,如果我扎进他心口的簪子可以更近一分,我们便会这样同归于尽。
可我终是斗不过他,而他控制得太好。似乎是一种惩罚,颈下的疼痛加剧,他冷笑着看我一眼,松开我持着簪子的手腕的同时,飞快地将银针拔出来。
桎梏松开,我本想再试着去扎他一簪子,可是手腕已经被按得脱力,竟然什么力气都用不上了。大概是脱臼了。
他转身从箱子里拿了只沾湿的帕子丢给我,看了眼我脖子上的针孔,冷冷道:“自己按住。”
而后便皱着眉头将我扎进胸口的簪子拔出来,簪子被随意扔在地上,带着几缕血丝。他忍着几分苦色,脱掉束身的夹式外衣,而后拉开前襟,低头去看自己的伤口。
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斑驳的身体上有一个血洞,鲜血汩汩流淌,他将棉布按上去,简单处理了伤口,转眼看到我还愣在这处,肩下已经流了一滩血。面上腾起三分恼怒,亲自用手掌持着帕子按住针孔。
我本能地抬起尚且能动的那只手挣扎,又被他飞快地捏断了手腕。他一手按在我的脖子上,一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使我吃痛地皱起眉头,他恶狠狠道:“你的命,从来就只在我一个人手里!”
第78章 万叶千声皆是恨(七)()
他好像很怕我死,我知道,他若是把我治死了,不止是他自己,那个被顾且行抓起来的丫鬟初一更得死。当然容祈这个人大约是不怕死,所怕的不过是寥寥在意的几个人的安危,可惜那其中已经不包括我了。
我冷笑:“呵,原来你也有软肋的。”
“所以……”他钳住我的下巴逼着我正眼看他,笑容冷蔑阴狠,“只要我不准,你永远都不能死。你以为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付你皇兄?每个人都可以击破,每个人都有被别人拿住的把柄,即使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没有绝对的孑然一身,否则就失了平衡,这个道理,你皇兄比我更明白。”
是啊,他们的天下棋局,其中最可悲的便是女人。容祈的软肋,无非是那个女子和他的母亲,甚至连郁如意也不包括。其实他误会了,我根本没有死的打算,我不去捂住那针孔,只是因为懒得动罢了,而他过于紧张,这便是他最容易被击破的地方。
顾且行和容祈秦子洛之间的矛盾,绝不是因我而起,只是关于造反的事情,现在还不方便说开,倒霉的我,便成了维持这个微妙平衡的支点。起码现在,我活着对大家都有好处。
顾且行许是在外头等的不耐烦了,直接推了门进来,看到容祈这么掐着我,当即皱紧了眉头,几名侍卫杀进来将这床围住。
容祈没事人似的松了手,命自己的跟班将他那些器具收拾了,转身经过顾且行身边时,脚步顿住,不带情绪的说:“看紧点,别让她送死。”
他这个语气乃是个大不敬,有点命令皇帝的意思。顾且行抬起下巴,摆出高高在上的君王姿态,冷冷道:“容祈,这就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么!”
容祈冷笑,潇潇然离去。
我可以想象顾且行心里得有多窝火,堂堂一国之君,还得看他个破外姓王爷兼临时太医的脸色,这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我倒也发现,自从当了皇帝以后,顾且行的脾气虽然比往常暴躁,但是更沉得住气了,总归他渐渐明白,父皇所交给他的,不止是那雕龙的皇位,更有这天下万民的责任。哪个皇帝没窝囊过,尤其是初初登基,江山尚不稳固的时候。
顾且行打发了下人出去,坐在床对面的软榻上,不言不语地观察着我,眼睛瞟到地上那带血的簪子,目光一滞,闪过些失望的神色,冷冷交待句“好好休息”,便欲起身离去。
“皇兄。”我忽地叫住他,问道:“听说你抓了名女子?”
顾且行用不置可否的目光看着我,似乎从他看到那柄簪子以后,心情忽然变得很糟糕。我捅了容祈,这不该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