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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发现,这个秦玮大约也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秦玮,即便表面一派儒雅温润,杀起人来也是当真不消眨眼的。
我们七绕八绕的也已经杀了不少人,我和描红跟在后面,到底没真的动过手,我便同秦玮商量,是不是可以考虑留个活口,让他将我们带出去先。秦玮否决了我的提议,他说在这里的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日子,无论如何都是一死,即使表面诈降,他们借着对这里地形的熟悉,也大有可能伺机作梗。
我并非是个谨慎的性子,却从秦玮的口气中听出个决意来,便是万分之一的偏差,都不会在他手中发生。
而我们终是在地道里兜起圈子来,所能见到的死人远远多于活人,每每从尸体上迈过去的时候,我都跟着一阵肉跳。
吟风终是停下了脚步,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道:“这个人不是我们杀的。”
前头我们所杀的人,基本都是由秦玮一匕首抹了喉咙,身上并没有多余的伤口,而眼前这个,乃是胸口被利刃刺穿而亡,看来此处在杀人行凶的不止我们几个。
又走了一段,拐角蓦地跳出一个黑色身影,我一愣,见秦玮没有动手,吟风扬着刀子就要砍过去。秦玮及时抬手挡住了吟风手里的刀子,面对那人勾唇一笑,淡淡道:“总算是来了。”
我适才冒出个头去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却还有两分眼熟,仔细思忖过,才想起来这正是当日在秦城画坊见过的秦子洛。我那不在意重点的毛病又犯了,此时我想的不是秦子洛为何会出现,我们当如何出去,而是这秦子洛既然与秦城画坊的幕后老板秦玮相识,那他那日出现在画坊,且一路冲到比试的最后一关,原是个蹊跷,他大约正是个民间常说的“托儿”。
我于是又在想,乍看秦玮是个大方爽快之人,竟然在比试时用托儿,其实还是个一毛不拔的商人,此人阴险、狡诈、演技高、够腹黑!
我拉着描红靠近两步,只觉得她冒了一手的冷汗。秦子洛见我时跟着一愣,眉宇间一派风流不羁,含笑道:“这位小荆公子原是位姑娘,难怪我家小玮如此上心。”
我仔细品味他这话里的意思,品出一丝丝的玩味,客气道:“你家小玮有情有义,是个好人,大约不是姑娘,他也还是会来相救的。”
秦子洛眉一挑,从秦玮面上扫过,摇头道:“小玮向来口味清淡,若姑娘是位公子,只怕担不起这个情义。”
我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只得默默然干笑。秦子洛也不再拿我打趣,转而摆出游戏万花的风流,奚落秦玮这身花篮似的女子装扮品位实在低俗,便是最下贱的娼妓也没这个穿戴法,那些将他绑来这里的人,定是太久没叫人轻薄过了。
从对话里我也才知道,秦子洛和秦玮是个表兄弟的关系,比起秦玮的精于算计,秦子洛更偏好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平日便靠在秦玮身上蹭吃蹭喝为生。
而他的到来也才让我明白,我们之所以在这密道里绕了许久还没绕出去,原是此处另有一道暗门,将地牢和外界封闭起来。我们便跟着秦子洛走,密道里的人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再无人跳出来挡路,而秦子洛是趁乱摸进百生堂溜进来的,此刻菜人团伙大概也无暇过来接应。
我便问他趁得哪门子乱,秦子洛说正有官兵带人把百生堂围了个水泄不通,抓了百生堂上下伙计在盘问。
“可知那领头的是个什么人物?”
“说是位姓容的王爷。”
“是他?”我本以为当是顾且行带人搜过来了,却忘了容祈才是这桩案子的正经负责人,我便不禁自语,声音虽压得很低,只是密道狭窄,便是落根针都能听得清晰。秦子洛顿了下脚步,衔着半寸笑意,问道:“哦?荆姑娘同这位王爷也有交情?”
我只得急忙摆手否定,秦子洛也不再多言,引着我们一路走到密道的出口,脚步再顿它一顿,快步上去在石壁上拍打几下,低头狐疑:“怎么会这样?”
秦玮跟上去,沿着石壁和墙壁之间的缝隙,触碰一二,微微叹了口气,道:“想是那些歹人做贼心虚,在这出口灌了铅溶,此地已经被封死了。”
我跛着脚走过去,抬手去触摸那道石门,秦玮说出“小心”二字的时候,我的手指已经被烫得缩了回来。秦玮拉着我的手轻轻吹气,蹙着眉头道:“伤着没有,贯是冒失得很,女儿家皮肉金贵,怎么总不知道爱惜?”
我叫秦玮又是责备又是呵护说得一愣一愣的,诚然,我是冒失得很,可他这语气却显得我们已经相当的熟络,熟络到对我的小毛病一清二楚的地步。不过他就这么握着我的手,低垂着眼眉,我虽然看不到其中的神采,大约也能想象,他眸中的波纹定是温柔到极致。
而我从来没被哪个男子这般温柔地对待过,小心肝儿兀自噗通噗通雀跃起来。
秦子洛痞气十足地在一旁打趣,“你二人进展得倒是挺快么,小玮,便是你有这份心思,可问过人家荆姑娘,许过人家没有?”
我听他这话,心里猛得一悸,想到容祈其实就在外头,冷不防将手从秦玮手中抽回来,捏了捏裙角,低低道:“没事了,我皮肉粗实,不妨事。”
秦玮空握着的双手还滞在那处,顿了顿,抬眼轻笑,他说:“那就好,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
我避开他的目光自顾点头,听到秦子洛正经兮兮地说:“你们听,外头似乎有什么声响。”
我抬起头来,仿着他的模样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因我脚底受了伤,站立时亦不大稳便,吟风和描红一左一右护着我。
秦玮目中精光一闪,轻吐一句:“不好!”
我自然没来得及追问个清楚,恍惚中只见一道黑影掠过,身侧的描红被拉着向后奔去,又是秦玮花枝烂颤的身影扑过来,揽住我的双肩亦朝那尽头的另一个方向奔过去。
不过只奔了几步,便听身后一声巨响,携起飞沙碎石冲击而来。秦玮将我扑倒在地时,我只觉鼻尖嗅到一股强烈的火药气息,背后十分沉重,我隐约知道,危难时他用身体当做一道屏障,仔细将我保护起来,如百万珍宝细细收藏。
第17章 自在飞花轻似梦(八)()
我在娇华殿的床铺上醒来,坐在一旁的描红身形臃肿,我细细打量过来,才领悟她大概是身子上缠了纱布。紫兰姑姑惊喜地快步走过来,连连唤了三声“小祖宗”,我便知道已经安全了。
她将我小心扶起来,不住地关切着,又一勺一勺喂我吃药。喝罢汤药,我有气无力地吩咐紫兰姑姑出去,询问描红当日的情况。
描红比我争气,虽然受了些皮外伤,好歹没有当场昏过去。她告诉我,那日容祈命人在石门上贴了炸药,将石门炸开后,便带着我们三人回宫了,秦玮和秦子洛也被送回家中休养。便是如此,描红当日也还是没能见到容祈本尊,只知道围剿百生堂是他一手指挥的,当时本尊却不知是在何处。
这容祈还真是个玩神秘的高手,我甚至开始怀疑,他这一来二去的,是有意在躲着我。
描红虽然在,却不见了吟风,我便顺口问了一句,描红的眼眶却是红了,半晌才低低道:“她……她当时躲闪不及,现下还昏在榻上……”
我摇摇头回想当时的场景,我有秦玮护着,描红被秦子洛保着,堪堪没人顾得上吟风,也亏得吟风皮肉结实身手矫健,总归能躲上一躲,若是换了我和描红被撂在那处,此刻当是碎石、碎尸,傻傻分不清楚了。
描红说太医已经给吟风诊过,好在并未伤及肺腑,将养几日应该就能醒过来。那便大家一起将养着吧,我瞧着现在这个光景,没个三五天的,我自个儿也下不了床。而我倒是也愿意多在床上躺一躺,一来弥补我这些天心灵和肉体受到的创伤,二来我心下明白得很,等我这身伤病养好了,也就是时候该同父皇和顾且行交代交代,针对时常溜出宫去撒野以至三番两次小命岌岌这样恶性,我当如何自省,日后又当如何严以律己。
而我虽然已经深刻的意识到外面的世界有多么惊险和无奈,却更深刻的明白,这个嗜好我戒不掉。我只得一边躺在床上哼哼,一边思索此番当如何诚恳悔悟,以挑战他们对我的纵容极限。
紫兰姑姑携一众宫人自然照顾的周全,我看描红行动也不大稳妥,便吩咐她不用伺候了,只消仔细照顾着吟风,她若是醒了也记着及时知会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