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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跟我说,我可以自己走出去的时候。我感到抗拒。
但是,就像你说的,人总有一个弱点,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我缺乏勇气,又想要打破困局,总得选择一个去面对。要么勇敢,要么忍耐。
我已经不想忍耐了,为何不能尝试勇敢一点?
我决定听从你的建议。我去找了我的爸爸。”郭晓寺娓娓道来,思绪很清晰。
“然后呢?”
“当我向他询问当年的事情,他有点吃惊,又非常羞愧,他说,他很高兴,我又愿意和他说话了,他一直在说,他对不起我,他对不起我。
我突然觉得他老了,他的头上有了几丝白发,脸上,也不似过去红润了。
我相信他,他是真心对我愧疚。我不想再看到他到老了,还这样愧疚。我想看见他笑,就像他小时候抱着我的时候一样。所以,我伸出了手臂,拥抱了他。
他的身体,比以前瘦多了。他怎么会这么瘦,我都不知道。”
如果现在郭晓寺就坐在陆然的对面,他一定会给他递上一张纸巾。
郭晓寺一定落泪了,至少,他是噙着眼泪,在眼框里,努力不让它滑落下来。
陆然举着电话,只能轻声安慰。
“你现在知道了,他会很高兴的,不算太晚,一切还来得及。”
“嗯。他真的很高兴。他抱着我,不停地说,我长高了,他抱不动了。”
陆然听得出郭晓寺笑了,他的声音,笑中带泪。
陆然打心眼里为这对父子,感到高兴。
无论我们的亲人,做过什么错事,是多么地不堪,亲情,回归到原点,是那样的美好,是一生都不可割舍的情感。
“后来,我把自己做怪梦的事情,也告诉了爸爸。”郭晓寺继续说。
“他听完以后,问我,有没有记得那个人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我说记得样貌,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他听完以后立刻变了脸色,他又问我,是个男孩吗?
我说是。
然后,他就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一个趔趄,倒在了椅子上。
我问他怎么了?
他摆着手,闭上眼睛,缓了好久,才对我说,那个男孩,他认得。”
“什么?”陆然吃惊得叫了出来。
世间竟有这般诡异之事!儿子在梦中交到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竟是父亲认识的人?
“是的。我听他这么说,也吃惊不小。我爸爸为什么说他认识我梦到的人呢?他怎么能这么肯定呢?
我说这不可能。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是不是真的,他翻箱倒柜,拿出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黑白的,还缺了一个角,可以看得出,这张照片有些年代了。
他拿到我手上,我一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真的,陆然,是真的!
他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就是这个小男孩!”
陆然觉得自己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那,那他究竟是谁呢?”
“是一个受害者,是那次事件的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他,他已经死了。”
郭晓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已经,死了?”
这些信息对于陆然来说,发生得太快了,他刚刚得知这个小男孩竟然真的活在这个现实世界,但马上,又听到他已经死了的话。
跌宕起伏,陆然感觉自己也很难接受。
更何况是当事人郭晓寺。
这是陪伴了他多年的朋友,现在,他的父亲却告诉他,就是因为父亲当年的过失,才害死了自己的朋友。这个男孩还是在往生了以后,才和自己交了朋友的。
这个故事听了奇诡无比,不禁让人浑身冷颤。
陆然已经呆了,他脱口而出:“怎么会”
“是真的。当时楼房倒下来的时候,他就站在下面,他就在下面”
郭晓寺这时候大声地哭了出来,放声痛哭,他再没有任何的顾忌和掩饰。
他没有想到自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那个男孩的,在郭晓寺的心里,他就是自己的朋友。
当他听到这个男孩真的活在世上,他很吃惊,也很期盼能够见到他,郭晓寺希望他过得好,希望他快乐,他没想到多年的朋友已经死了,是这样凄惨地死了。
“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做我的朋友?这是为什么?”
第五十七章 你听()
“我也不知道。”陆然是真的不知道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陆然不会欺骗对方。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也一时没了主意。
男孩为何会在郭晓寺的梦中出现,陆然觉得搜索自己先前所学过的任何知识,都无法解释。
难道,世间真有魂魄存在?
难道,没有吗?
陆然的脑中在快速地头脑风暴,他在猜想,却没有答案。
“爸爸说,他叫罗小文,是当时那个施工队里,一个工人的孩子。”郭晓寺平静了一些,说道。
“罗小文他是施工队里的孩子,那会不会你以前就见过他?”陆然连忙问。
“爸爸也是这么说的,我小时候,他的确带我去过几次工地。我那时候还小,到了工地就随处玩,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和谁说过话,和谁一起玩耍,是否见过他。”郭晓寺说道。
“哦”陆然沉默,他心里的想法稍稍回复到了现实中,他在试图说服自己,这件事一定是用科学的理论可以解释的,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郭晓寺在童年时代就在工地里见过了罗小文,而后,这个记忆一直存在郭晓寺的隐性记忆里,也就是在平时清醒的回忆中回想不起来,但是在潜意识里,对这个人还是残存着记忆的。
只有当他进入了梦境的时候,关于罗小文的记忆才会浮现在脑海里。
也就是说,梦中的罗小文,不过是郭晓寺在无意识状态下,对他的回忆。
也许,他们真的曾经一起,度过了一段短暂而快乐的童年。
陆然认为这是唯一能解释这件事情的猜想。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郭晓寺。
郭晓寺听完,认真地思考这个想法的可能性,思考自己是否能接受,是否能相信。
过了许久,他说,“听上去,这是唯一的可能了。
但是,陆然,这一次,我不愿意相信这样的解释。
不管真实是什么。我更愿意相信我的感觉和心情。
我相信那就是他,不仅仅是存在在我脑海里的残影。他就是他。
他陪伴我,他唱歌给我听,这些都是真实的,那些旋律现在还盘旋在我的耳边。
这些都是我们相处的回忆,如果记忆都是虚幻的,如果相互陪伴的日子都是虚幻的,我们的生活,又有什么是真实的?
时间总在消逝,我们一天天地消失,唯独见证我们活过的证据,就是相互的陪伴,不是吗?”
陆然,哑口无言。
人的情感,又岂是一个科学理论,能解释得清楚的呢?
陆然没有反驳。他也不再执着地想要印证,究竟,罗小文在郭晓寺的生命中是否存在过呢?
“陆然,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郭晓寺再次道。
“好。”陆然也没有再多问,答应了。
挂上电话,陆然走出了蓝海的办公室,坐上地铁,又转了几次公交,来到了郭晓寺说的地方。
这是远离市区的一座山,山上是一大片的坟场。
这是一块公共墓地。
陆然来到山脚下,看见了向他挥手的郭晓寺。
“陆然,你来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着。
“这一次,我能知道他叫罗小文,他就在这个地方,也多亏了你的帮忙。我想请你来,我们一起去见见他。”
郭晓寺引着陆然往上山的阶梯走去。
“好。”陆然应声跟上。
他们一级一级地走着,一直到,看见一块写着罗小文三个字的墓碑。
他们停了下来。
郭晓寺把买好的白色鲜花,放在了碑前。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这次来,是来看你的。也是代替我父亲,来向你道歉的。”郭晓寺对着面前的墓碑说着。
“我一直都不能原谅他,我很恨他,也很失望。一直到那天,我看见他老了,他那样的孱弱,他已经害不了任何人。
我想原谅他,他终究,是我的父亲。
当我知道,你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