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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从前,并不向这个方面去想他罢了。
她有的时候觉得顾深的形象真的很模糊。
算来有二十六年了,在最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整天黏在他身边,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哥哥,乐此不疲。那时候的顾深是个清澈干净的少年,对顾桃始终秉持着一个态度,能抱着绝对不让她走路。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顾桃的鞋子从来都像新的一样。
每每想起那时的光景,她都觉得怀恋非常,那时候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之后的某一天开始,顾深不再愿意做那个笑意温柔的哥哥。
顾桃怵他,挪动小碎步,想绕过他离开洗手间,却再次被他横身挡住。额头撞在他的胸膛上。
“哥,上厕所?”她捂着额头,手指抠抠脑门,干巴巴的问他。
今天客人很多,一层的洗手间不是隐蔽之处,可顾深却毫不避忌,手肘支在门框上,嘴唇擦过她的手背,她条件反射的收回手,抬起头便撞进他冰冷的眸中。
顾桃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默默想:自己是被“所咚”了吗
顾深手指轻抚触她的脸颊,一本正经地调戏道:“你是厕所?”
她的大脑自动选择了忽略这句话。
顾深等不到她的回应,低头一笑接着问:“你不舒服?”
顾桃抬头,他的唇压下来,她一惊,立刻躲开。
“没有。”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慌张地提醒他:“有人来了!”
“那为什么吃那么少?”顾深恍若未闻,仍旧在与她呼吸相闻距离里同她说话,鼻息间浓郁的酒气令她熏然欲醉,“你肠胃不好,吃生的要拉肚子的。”
她恍然,那盘生蚝果然是他让撤下去的。
顾深显然并不需要她回答什么。他说完便退开,食指抵住她的肩膀,扬起头长舒一口气,再次看向她时,已经又变回她最熟悉,也最畏惧的那个顾深,自上而下俯视她。一字一句道:“顾桃,你胆子够大的,这么多天音讯全无,你当我死了吗。”
他很少叫她顾桃,总是若若、若若的叫她,好像生怕那个新名字带给她什么伤害一般,这点滴细微的好,顾桃是察觉得到的,并且一直深深的感激,唯恐失去。
而今,他以这样生硬的语气,赌气般叫出这个名字来,顾桃听在耳里,忽然就觉得十分的难受。当原本一直被两人墨守的规则忽然被打破了,顾桃变成了一个失去了浮木的落水者,而她一直紧紧抱在怀里、赖以生存的浮木,正站在她的面前,好整以暇,从容不迫。
第五十章 你没事儿吧()
他靠近,她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他还在逼近。她面上虽然神色自若,可她汗湿的掌心和脊背是不能骗人的。她害怕他会在这里突然发难,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就真的没办法收场了。
耳边脚步声伴随着谈笑愈来愈近,顾桃紧张,一时间也听不出是谁来了。只知道不能被人察觉到两人的变化,为防传出什么不必要的绯闻,她没办法,闭着眼睛心一横,握紧狠狠往他肋骨上一戳。
她手指又瘦又细,就是一把皮包骨,直戳得他骨头咯噔一声响。
顾深对她完全没有防备,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这会儿捂着肋骨,疼得闷哼一声。顾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挎住他的胳膊扶住他,他转过头对她怒目而视。还未来得及训斥,拐角就来人了,顾婉莹和表嫂相携而来。
“哥,你没事儿吧?”顾桃满面抱歉,声音却带着浓浓的惊讶,仿佛两人只是刚在洗手间门口碰到了一般。
“哟,怎么了?”顾婉莹急忙跑过来看侄子,见他痛苦地捂着肋下吓坏了,心疼的不要不要的,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哎呦,我的儿,是不是胃病又犯了?我刚才看你吃的不多,光喝酒了,臭小子,这么大了还不珍惜自己,真得给你娶个媳妇治治你!”
顾桃听到她提起顾深的胃病,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去看着他,眸中满是担心。
顾深心中冷笑,心想着算你有良心。
但他没料到的是,顾婉莹的后半句话,让顾桃刚刚升腾起的愧疚感立刻烟消云散。
“没事的,姑姑,他保养的可好了,身体和媳妇儿都在维护着,您就别操心了。”她面上在笑,目光却变得冷漠至极,说罢便转身离开。
“没事。”
顾深其实早就缓过那股子疼劲了,直起身子想去找那个始作俑者,却被喝多了的顾婉莹拉着不放,一个劲的嘱咐他去看医生。好容易将她送进洗手间,再回到客厅去找人,却连毛都没找到一根。找上楼去,也只看见她落在房间里的包包和手机。
他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一边揉着肋下,一边暗骂这个兔崽子下手没轻没重,骨头都要给她戳折了。
没轻没重的兔崽子早跑了。
刚刚见到他被绊住,顾桃便觉机不可失,趁机跑出去,拉着董宜年,连包包都忘记拿就逃离顾家老宅。出了门被凉风一激才清醒了些,在夜晚的凉风中打了个寒战。
“怎么啦?”董宜年回头看,并没看见什么洪水猛兽。
“走吧,刚把那祖宗揍了一顿,逮住我估计得要我命吧?”顾桃撅着嘴巴,有点后怕。
“你要他命还差不多,他有那本事不早把你收了?”董宜年撇撇嘴,顺手把臂弯中的外套搭在她肩膀上,然后摇着车钥匙去开车。
“滚蛋!”
顾桃骂道,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在门口等着他去开车。
车灯一闪,董宜年见她跑来急忙拐过去迎,鸣笛提醒她慢一点。顾桃知道他车技如何,一点都不担心会出事故,跑了两步就停下来,等着他开过来。他准头真的很好,刚好是她一步上车的距离。
第五十一章 享受着他的纵容()
董宜年却不许她休息,捏着她的脸颊皱着眉头训她:“你跑什么跑?把你撞死了算你的算我的。”
她一边喊疼一边掐他胳膊逼他放手,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好像被顾深上身了,果断抬手捂住他的嘴巴。
“你别闹,我好不容易躲开了一顿臭骂,别再给我添堵了。谢谢你。”
董宜年把她手拍到一边去,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回家?”
顾桃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他听了又苦着脸埋怨:“哎,你老住在我这,也不是个办法啊,他不敢把你怎么样,早晚得把我大卸八块的。”
“啧啧啧,你董小爷平常撒泼耍横的劲头哪去了?”顾桃毫不客气地嘲笑他。
“啧啧啧,董小爷一直是董小爷,可顾深可不是一直都是顾深啊,一遇见你,他还不就是个疯子。”董宜年有理有据,不客气地回敬给她。
说完还认认真真观察着她的反应。
可她却好似没听见他的话一般,一言不发,翻个身补眠去了。董宜年等了一会儿,以为她会崩不住睁开眼,却不想她的呼吸竟真的渐渐绵长平稳了下来。不由得轻笑出声,贴心地调高车内温度,又换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
他的手指伴随着音乐的节奏,一下下的敲着方向盘。
回城的路上有一段绕城高速,这个时间车很少,灯火也熹微,董宜年听着喜欢的音乐,开着喜欢的车,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他的目光落在她姣好的侧颜上,在这样安静稳妥的空间中,终于卸下了心中所有的防备,摘掉了看似玩世不恭的面具,目光深邃而直接,饱含着赤裸裸的真情。
而这些,在睡梦中的顾桃无所察觉。
顾桃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她上高中的时候。
那时顾若刚刚回家,带着她母亲自导自演的全部故事,将顾桃的生活整个颠覆了。
尽管顾深不止一次驳回了顾若想要赶她出门的提议,尽管周围的朋友在得知她并非顾家骨血之后,并未全部嘲笑或疏远,尽管她自己知道,她是不会失去一切的。
但总不似之前那样自然了。
顾深虽然将她接到公寓亲自照顾,可他终究没办法权衡好两个妹妹的生活。顾桃忍不了看他为难的模样,一再的隐忍退让,逐渐在这种忍让中失去了自己。
她虽然没有失去金钱,也没有迅速被朋友抛弃,可改变了就是改变了,她终究是失去了什么,而在当时,她并不能自知。
她只知道,那段时间特别不喜欢见人,极端害怕看见别人怜悯的目光,甚至整日整日流连在学校之外,不回家,也不知该去哪里。有时去图书馆一坐就是一天,又或者仅仅是漫无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