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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婉儿躬身行礼。
“或兄。”冰或起身招呼道,两只沾满泥巴的手互相搓着。
“相公。”苏轻局促地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怯怯的笑,完全不似刚才那轻松俏皮的笑。
哎呀!不妙,让她家相公看到她像一个野丫头一样浑身脏兮兮地玩泥巴,她的形象啊!苏轻在心中哀嚎。
“呵呵,好像打扰到你们了。”万俟宁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就是这样,苏轻在他面前总是那么拘束,而他恨死了这种拘束。
“相公,你找我有事吗?”苏轻问。问完了才惊觉,这口气好似赶人的样子,言外之意好似,有事就说,没事就赶快滚蛋吧。
果然,万俟宁笑容的好似僵了僵。
“没什么事,只是怕娘子你闷,想带你到处逛逛。”
“哦。”苏轻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沉默。让人压抑的沉默。
“既然有或兄陪着娘子。我就先回去了。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呢。”万俟宁说完,也不等苏轻的回答,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在苏轻眼里,竟似落荒而逃的样子。那身影,不知为什么,苏轻竟觉得有几分落寞。
不可能的。苏轻摇摇头,他是天下人人景仰好似无所不能的万俟宁呢,他是如神似仙的万俟宁呢,那些凡夫俗子才会有的落寞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苏轻转头,蹲下来,继续未完的捏兔子工作,只是再也无法专心了,脑子里满满都是万俟宁离去时的背影。
冰或一脸深思地望着心不在焉的苏轻,看她为兔子捏第五只腿。
安静的卧房内,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苏轻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下弦月,发呆。
已经很晚了,万俟宁还没回房。前几天的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就寝了。
今天傍晚,他派小厮来通知她,说今晚会在书房呆到很晚,让她先睡。
可是,苏轻却怎么也睡不着,今天下午万俟宁离去时的背影困扰着她,让她无法安眠,索性披衣起来,看着月亮发呆。
她下午看到的是真的吗?还是幻觉?他对她失望了吗?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娶一个痴儿?听李妈妈说,是万俟家主动来提亲的,只是原因成谜。
诸般不解,诸般猜测,像一张网,将苏轻罩在其中,让苏轻透不过气来。
苏轻再也受不了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了,站起身,决定去找万俟宁,去瞧个明白。看他是否真在忙,还是在生她的气,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苏轻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外房守着的小婢正在打盹,没有发觉苏轻出来。
哈!屏住呼吸走出来的苏轻舒了一口气,幸好,没被人发现。
“少夫人。”
“啊?!”苏轻快速掩住自己脱口而出的惊叫,回头瞪着那个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吓她的人——婉儿。
“少夫人要去哪儿?”
婉儿的房间就在苏轻房间的旁边,这是李妈妈的坚持,据说是为了防止苏大夫人之类的人来暗害苏轻。婉儿本是习武之人,向来浅眠,所以苏轻一出门,她就发现了。
“唉——”苏轻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婉儿把她盯得还真紧,“去看看我家相公在忙些什么?”
“您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搅姑爷吧。”婉儿劝道,不过根本没指望苏轻会听。
“我没有要去打搅他,是去关心他。”苏轻边说边迈步向前。
果然。婉儿暗叹一声,默默跟上。
该死!那个书房在哪儿来着,苏轻暗咒。
苏轻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书房走去,幸好她不是路痴,虽然万俟宁只给她指过一次,但她还是记住了。虽然在这黑不隆冬的夜里难找了一点。
跟在后面的婉儿暗暗惊异,苏轻记路的功夫一点都不比她这个行走过江湖的人差。本来她还想等苏轻找不着路时,乖乖打道回府呢。
书房内。
万俟宁一人坐在书桌后,没有点灯,只有淡淡的月光,让书房内的一切依稀可见。
那黑暗中的剪影竟有几分萧索。他竟然也在……看着月亮发呆?!当苏轻从半敞的窗户里看到这一幕时,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个儿的眼睛。
第561章 从来不苦11()
苏轻望着万俟宁,万俟宁望着月亮,婉儿盯着自个儿的脚尖。时间就这样静静地流逝着。
夜,静得出奇。
“唉——”
这已是万俟宁今晚第十三次叹气了,苏轻皱了皱眉。是和她有关吗?还是在为别的什么人或什么事闹心?他真的不适合叹气,他只适合站在云端,拈花微笑。
“进来吧,青川。”久久之后,万俟宁开口道。
“相公。”苏轻弱弱地喊了一声,抬腿往里走。
“娘子?!”见进来的是苏轻,万俟宁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惊异。
他本以为外面是不放心他一人独处的青川,没想到却是让他心绪不宁的主人——苏轻。
“相公,你……”苏轻咬着下唇,犹豫了几许,“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终于说出来了。好吧好吧,都问清楚吧。她想做痴儿,就是不想再过人与人之间猜来猜去的生活,想过简简单单轻松自在的日子。所以,实在不该因为矜持、自卑之类的东西,而折磨自己的心神。
“当然不是。”万俟宁急忙否认,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娘子为什么这么认为?”
“那相公早已知道苏轻是个痴儿吧?”好吧,知他即使是真生她的气也不会当她的面承认,这是教养,苏轻知道,于是也不纠缠于这个问题,改问其他的。
苏轻的这句话,不仅让万俟宁大为惊异,也让站在门边未走近的婉儿抬眼瞧向苏轻。
苏轻这句话问得真是……让人无语。
第一,一个痴儿貌似不会这么理直气壮、诘问似地问别人,早知道自己是个痴儿吧;第二,不管问这话的人是不是痴儿,貌似有教养的人也不会承认,尤其是万俟宁。
“……”所以,万俟宁无语。
“那相公为什么会坚持非我不娶呢?”苏轻也知道别人不会回答那么白痴的问题,所以那句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句。
“娘子,这……”万俟宁不知该从何说起。
“相公不会是和别人打赌输了,必须娶个痴儿吧?”
这个的可能性很小,貌似万俟宁不是那种用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和别人打赌的人。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按时间推算,万俟宁向苏家提亲时苏轻六岁,万俟宁比苏轻大八岁,十几岁的年纪,即使是性情淡泊的万俟宁,也有可能去做一些荒唐事。但也有可能是万俟宁的亲爹、自个儿的公公打的赌。苏轻胡思乱想。
“当然不是。”万俟宁有点啼笑皆非,他看起来是那种玩世不恭的人吗?
“那就是相公想娶一堆小妾,又怕娶来的娘子是个悍妇,所以觉得娶个痴儿比较方便?”嗯,这个的可能性最大,苏轻暗自点头。
“……”万俟宁不知道自个儿该哭还是该笑了,他在他家娘子心中就那么好色吗?
“相公不说话,是默认了吗?”苏轻皱眉道。心中不免一酸。
“娘子……”万俟宁抚额苦笑,“我虽然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娶你,但绝对,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些原因。而且,我很庆幸娶了你。”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苏轻咄咄逼问。
“呃,这……”万俟宁皱眉苦思说法,“这是我对一个人的承诺。”
“哦,那就是不能告诉我咯。”苏轻挑眉道,“那就是说相公没有想过要纳妾咯?”好,这个不能说,那就问一个她比较关心的问题好了。
“呃,当……当然。”万俟宁被他家娘子的跳跃式思维高的晕头转向。还有他家娘子那挑眉的动作,怎么看起来那么……呃,那么痞呢。好吧,应该是他眼花了,毕竟屋里这么暗。他家娘子可是纯真不谙世事的小花呢。
“那好,拉勾。”苏轻自顾自跑过去,拽起万俟宁的手,用自个儿的小指勾了他的小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万俟宁愕然。
“好了,相公和我拉了勾了,就要信守承诺,以后不会纳妾了,对吧。”苏轻权威地宣布。
“……”万俟宁无语,他本来就没想要纳妾,好不好?!
“相公?!”哼,别想跟她打马虎眼。
“呃,对。”万俟宁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们不是在讨论他为什么会娶她的问题来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