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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衷这才挺了挺胸脯,坚定道:“不怕,敬天法祖乃感佑上天恩德,敬畏先贤,是一桩功德。那些宵小魑魅是破坏不得的,皇姑,你也不要怕,衷儿来保护你!”
她笑,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小小的郎君如今有了保护她的气度,怎么说都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好,那皇姑以后就让衷儿来保护了。早些睡吧,明日有巫傩公教你跳祭祀的。”
长孙衷应了一声好,便乖乖地叫人来换了衣衫。
她瞧他安稳些,这才下了脚踏,挪到长窗底下的汉榻玉几上守着。行走了一整日,又遇上刺客,心绪一起一落,乏得脑袋里嗡嗡响,可就是毫无睡意,心咚咚直跳,若是没有没有那一副皮囊阻碍,兴许就满地乱滚了。
她左右翻个身,脑子里想的没一刻能停下来。
上阳行宫小时候随阿爷来过一回,乌鸦鸦的人头,谁也不晓得是哪个,但好歹都是永安宫里出去的,原想着休整一夜,却窜出来个刺客,横竖不管就跑来杀人。
这会安稳下来,想想那群老头儿听着信儿不过半日,又在路上,召来刺客也不可能。长孙衷更不会和谁结下这么不共戴天的仇,那么就是朝着自己来的?
可为何不直接去报仇雪恨,反绕到长孙衷这里打草惊蛇,她百思不得其解。前些日子,城陶之死和谣言悬而未决,又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刺客,琢磨了半晌也不得清明。
她托着腮往外看,雨势收了大半,天边仍有星点的劈闪,上阳行宫在夜色里晦暗不明。
清水磨砖的半墙前栽了一丛修竹,透过半窗的青条川纹探进来一片葱绿的叶子,顺着纤细平滑的纹路漾着一行雨水,摇摇晃晃,看得她心里直打颤。
她下了榻,踱到了宫门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水雾里有秋意的温凉,长孙一族的命运似乎是相似的,手里握着权势必然要拿贵重之物来换。
阿娘和阿爷一辈子死生不复相见,长孙奂病入膏肓;她呢,等着她的像是饕餮的巨腹,黑暗的漩涡,一重一重,深不见底。
点手唤来守夜的供奉官,问一问南铮刺客找的如何了。一盏茶的功夫,人悄默声地到跟前行礼,道是南侍卫正在前头问询守夜的黄门和殿头,禁军早已追出行宫,不知道踪迹。
身后脚步声匆匆,沉稳又急切。原来这行宫里的人都是一群不晓事的,长孙姒皱眉头回身去瞧却被握住了腕子困在擎檐柱方寸之间,对上的是慕璟不安的面容,恣意褪尽。
她有些不习惯,眨巴了两下眼睛问:“你你,你什么事?”
他不说话,攥紧了她的腕子,上下打量她许久才将人抱进怀里,倏然笑开。
长孙姒挣了两下,也只能徒劳地沿着柱子蹦跶,“慕璟,你大半夜的进宫就为了占我便宜?”
她眉眼间染了怒意,发上蒙着一层浅浅的光晕,一如初见时那个活泼的小娘子。早该忘记的一时又纷至沓来,游荡在疏离之间,显得格外的刻骨铭心。他哀哀地叹息一声,出口地却是:“真好!”
长孙姒被他箍得喘不上气来,心头乱跳,哑着嗓子道:“好你个头,松开!”在她看不见的暗影处站着一个人,玉白的宽袖褠衣,面无表情,黑暗里阴气森森。
慕璟朝那人龇牙,勾上一抹挑衅的笑容,俯下身子就在长孙姒脸颊上轻啄了一口,笑得开朗,“这才是占便宜,小娘子!”
长孙姒避他远远的,嫌弃地在脸上抹了两把,心头火气:“你喝多了还是癔症了?”
他收敛了笑意,遥遥地看着她身后那人,低声道:“你利用了我,我亲个一口两口都不愿意么,真小气!”
她翻白眼,“我利用你?你难道不心甘情愿么?”
“我是心甘情愿,”他言语间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可好歹那是我阿爷,几个世伯。只为了你的一句话,如今心生嫌隙,你好收渔翁之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她冷笑了两声,“如此看来,慕中书居功甚伟,要不您老再亲两口?”
“公主和驸马的感情甚好!”
长孙姒闻声一缩脖,狠狠地瞪了慕璟一眼,回头笑眯眯地道:“南铮,你回来了?”
慕璟火上浇油,一把揽过她的肩,乐呵呵地道:“南统领过誉,不过这话我爱听!”
她嫌弃地把他的手挪开,“慕中书喝多了,南铮你给我把人送走!”说完,卷云高缦履一转,施施然进内殿去了。
慕中书,毫不留情的嘲讽?他惦着她的生死,她却在别的郎君面前极力撇清干系?
南铮道:“慕中书既然能到此处,想来是清醒的,不送!”
慕璟转身扬了扬手:“好说,我瞧南统领倒是有几分醉意,告辞!”
外头的雨势越发的大了,落在窗棂上劈啪作响,长孙姒歪在玉几上神色恹恹的,仰起头觑挑帘子进来的南铮问:“可查着什么来了?”
他摇头,沉声道:“没有,戌时末,圣人准备就寝,两个供奉官伺候更衣,刺客便是其中之一,趁乱逃了,滕越跟去了。约莫七尺来高精瘦汉子,方脸,易没易容不得而知。在廊庑里寻着个人,是当值的供奉,叫人迷晕了。”
长孙姒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还是个心善的,也不滥杀无辜。到了这般时辰也不见人影,估摸着也捉不住了。赶明儿烟官醒了,你仔细问问可有疏漏。”
她顿了顿低声道:“三省的坐不住,先派了慕璟探口风,明天估摸着又得来了。”
“那公主如何?”
她笑笑,有些疲惫,“慕璟都能明白我的心思,何况那些老骨头。如今各自索性摊开了说,就看着谁决定先退一步。”
他倒了杯水递给她,“慕中书此来便是他们示弱。”
“嗯,”她仰起脸疑惑道:“不过,我很好奇,通常你们郎君做些奇怪的举动,多是为了点什么呢?”
他晓得她在问慕璟,神色微动,垂下眼睛沉声道:“多半是喝多了!”
她的生死想来他也不会关心,最后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029章 意气相期(二)()
用过早膳的光景,长孙衷才醒了困,乏累的没个精神,藤蔓上揪下来的爬藤花失了水蔫头耷脑的,巫傩公教了七八遍动作才勉强记个大概。
长孙姒看着乐,恰好赶上三省会同六部尚书觐见。
老调重弹,中书令贾丞道先开了口,“公主,昨日老臣同诸位商议重设江南道太平仓和市易所,臣等深觉不妥,特来求公主赐教。”
长孙姒眨干巴巴地笑着,望一眼他袖口上的沾着星点墨汁道:“白衣贾公自咸安三十二年得了进士科魁首,世宗褒奖经学和时务策,便闻名天下;又是三朝元老,一整夜殚精竭虑拟出的文书如何不叫我等拜读?”
贾丞道愣了愣,只得从袖中抽出折子递给了南铮。
无外乎是指责长孙姒挟天子以令诸侯,置天下百姓安危于不顾,祸乱朝纲,大有牝鸡司晨,家之穷,国之不保的意味。
连篇累牍发泄完心中不满,若不是折本有限,当是她的罪行怎么着也要写上个三五日。
长孙姒笑,“贾公这本奏折当真文采斐然,发人深省,不如供到国子监辟雍牌坊前以供弟子瞻仰如何?还是贾公亲自到国子监授课更为妥帖些?”
门下侍中徐延圭插言,“公主万万不可,贾公执掌三朝,功在社稷,做那执博士岂不是大材小用,公主三思!”
“徐侍中这话有意思,”她在主座里面无表情,佛龛里供着的金身菩萨像,少了普度众生的悲悯,“有言终身之计,莫如树人。我若是没记岔,徐侍中也是贾公的学生,看来贾公当真是大材小用了。”
“平琮,不得对公主无礼!”
贾丞道索性开诚布公,“公主,周鼎一事,世宗有生之年感叹新政害民,本想利于市易,怎奈小人横行,坏了仁爱之心。如今新帝登基,诸事不稳,若是在此时设立市易所和太平仓恐怕”
长孙姒不答,却调过目光看了一眼徐延圭道:“徐侍中今早穿角门而过与众位一同往这里来,怎奈角门新修,朱漆半干粘于衣袖之上,徐侍中发现时已晚,用手拂之不掉,只得作罢。敢问徐侍中,你来见圣人不可谓不驾前失仪,那你回去是要断去一臂还是自杀谢罪?”
徐延圭慌了神色,右袖往身后掖了掖,就听长孙姒接着道:“因为周鼎一案,诸位不同意重设太平仓和市易所,总怀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