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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浮现出一个画面:那是已经成年的陈强,在风雨交加的黄昏,推着一个小推车步履蹒跚地一步步朝前,路边开过一辆汽车,将他的湿了一半的衣服上溅满了泥浆。
身子突然一颤,不行,自己这辈子够命苦了,不能让儿子步后尘。
于是,在微微顿了顿之后,她加大了声调:“她跟我儿子睡觉!”
听到从陈强母亲口中传来的这几个字,甘兰觉得晴天霹雳,她完全不相信这话居然能从陈强母亲的口中说出来。
于是,甘兰颤抖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陈强母亲深吸一口气,她的眼神在有意,不敢看甘兰的眼睛:“你每天那么殷勤地过来帮我,替照顾小强,不就是不就是图那个吗”
甘兰几乎都要崩溃了,她朝前几步想要朝陈强母亲扑过去,却被女警一把抓住:“给我老实点儿,现在是受害者指认你罪证的时候,不许轻举妄动!”
说着,练过搏击术的她一把将甘兰反手擒住。
甘兰双手像被一双铁钳掐住,眼睛却盯着陈强母子。
女警接着说:“现在让你儿子交代一下,事实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她这个罪就定下来了!”
陈强母亲哦了一声,她蹲下来扶着儿子的双肩:“你快把真相告诉警察阿姨,就像你在家里跟妈妈说的那样!”
陈强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看了看母亲圆瞪的眼睛,又看了看甘兰无助的神色,嘴巴微微张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甘兰一边流泪一边对陈强说道:“小强,我没对你做那事儿,你告诉他们,我只是带着你做功课,你妈妈不在的时候,替她照顾你,我真的没有”
看着甘兰在流泪,陈强也开始哭了,他张嘴摇着头,哭声也大了起来,却始终不说一句话。
见儿子不说话,陈强母亲急了,她突然蹲下来打了儿子一个耳光:“你忘记妈妈跟你说的话了吗?在家里,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刚刚那一个耳光,打得陈强是眼冒金星,再加上这噼里啪啦的几句话,他摸着脸,懵了一分钟。
见儿子有痴傻地看着自己,陈强母亲意识到自己过了些,赶紧用很低的语气说着:“你告诉警察阿姨,说你被甘兰欺负了,把实情说出来,她会替你做主的!”
虽然这几句话说她说得很低,但那捏着儿子肩膀的手,却非常用力,似乎在警告他什么。
他张嘴,结结巴巴地说着一些话,但那些话完全没有逻辑,根本听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女警看着陈强,问道:
“陈强,你告诉我,甘兰到底有没有对你做了那种事!”
在停顿了很久之后,陈强又抬头看了一眼甘兰,母亲的双手还是用力地捏着自己的肩膀,终于他点了点头,说出了一个字:“有”
这个字像钢针一样刺入甘兰的心脏,她尖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十个月后,甘兰被判处了死刑。
执行那天,是大年三十,天出奇地冷。甘兰脖子上插着一块牌子,被推上了车子游街示众,很多人都跑去看,当车子经过陈强家门口的时候,他缩在杯子里,捂着耳朵十分痛苦。
押赴刑场之后,一声枪响,甘兰倒在地上,眼睛大睁着,似乎死不瞑目。
第290章 心愿已了()
执行那天,是大年三十,天出奇地冷。甘兰脖子上插着一块牌子,被推上了车子游街示众,很多人都跑去看,当车子经过陈强家门口的时候,他缩在被子里,捂着耳朵十分痛苦。
押赴刑场之后,一声枪响,甘兰倒在地上,眼睛大睁着,似乎死不瞑目。
三十年前,枪毙犯人是允许旁人观看的,陈强母亲当时也挤进人群中去看了那一幕,当看到甘兰倒下去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头晕眼花,整个人差点儿都站不稳了。
回来之后,她坐在桌前半天不说话,身子不断地颤抖,脸色惨白。
陈强惦着身子走过去问她怎么了,手才刚刚碰到陈强母亲,她尖叫了一把将陈强推倒在地,眼珠子里充满了血丝,满脸狰狞的样子非常可怕。
看着自己母亲恐怖的面容,陈强昏了过去。
那天之后,陈强生了一场重病,昏迷了足足半个月,睡梦中他老是看见甘兰一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伸出一双干枯惨白的手望着自己。
在她的脑门处,有一个圆点在不断地流血,那是子弹进入的地方,甘兰看着陈强,脸上的肌肉一直在抽动,她想说什么,张开嘴却满是血泡。
每一次,陈强都是尖叫着从梦中苏醒过来的,满头大汗地看着空旷的空间,感觉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黑暗的深渊。
厂长儿子说到做到,果然把陈强母亲转成了正式工,她千恩万谢。
只是她对甘兰还是心存愧疚的,陈强经常看到母亲半月出去给烧之前,一边扔纸一边念叨着让甘兰宽恕自己。
有一次晚上,她正蹲在后街的角落里烧纸,陈强刚好在阳台上是晒衣服,无意中朝下面看了一眼,他顿时就惊呆了。
因为,他看见母亲瘦小的身影后面,站在一个身体匀称高挑的女人。
虽然那女人背对着自己,他无法看到对方的样子,但那从头上扎着的粗大的辫子,他永远不会忘记。
那是甘兰特有的发饰,头发顺滑浓密,厂里的女工都很羡慕。
张大嘴,陈强扶着墙,嘴里却发不出一个声音,就在这时,那站在母亲身后扎着辫子的姑娘突然回头,一双通红的眼珠狠狠地盯着陈强,额头上那被子弹射穿的弹孔,正在冒着鲜血
成为正式工的三个月后,陈强母亲查出来患上了癌症,又过了三个月,她去世了。
陈强永远忘不了,在给母亲送终的时候,她身体瘦地只剩下五十几斤了,在气若游丝的时候,突然身子一挺,鼓着一双完全凹进去的眼珠子,对着上方的空气大叫着:
“不要来抓我,这事儿跟我没关系,甘兰你放过我!”
听了残疾男人陈强的描述,我大口喘着气,心中那股恐惧感无以复加。
大概只有人,才会如此残酷,毫无人性地对待自己的同类。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甘兰,她背对着我的身子,还是做得很直,纹丝不动,粗大的辫子垂下来跟我之前见她的时候一样。
陈强说完这一切,双手抱着头,仰在凳子上继续呜呜哭着。我看了他一会儿后,站起来走向了甘兰。
还没走近她,甘兰突然转身,对我说道:“唐小圆,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走,情愿留下来当鬼卒,也要等他了吧。”
我点头,想说点儿什么,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前两年我就知道陈强死了,我来找他,他却一直躲着我不见,我知道他跑到半阴去了,那地方不好呆,我也不急,反正已经等你了这么多年了。”
甘兰的语气很淡定,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儿,眼睛里完全看不到任何怨气。
我问她:“陈强的母亲,是不是你?”
话还没说话,甘兰就冷笑了一声,反问我:“唐小圆,你信不信因果报应?”
“我信。”
“人在做天在看,犯错做了亏心事儿,不管过多长时间,哪怕所有人都忘了,老天爷也记着。”说到这里,她瞟了一眼坐在桌子边的陈强,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他们母子当年诬赖我,我又怎么会死得那么惨,我还那么年轻,他们真狠心,一句话就把我推向了深渊,让我万劫不复!
子弹从我的额头穿过去,我倒在雪地上,我眼看着我鲜血将地上的雪片都染红了,我好冷好痛,我想哭,却什么也做不了了”
甘兰似乎在诉说别人的故事,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老实说,原来是对这个穿着过时,扮相老气的引魂者,心里是十分讨厌的,总感觉她有些不通人情,自以为是。
但在知道了她的故事之后,我突然之间对她充满了怜悯。甘兰死的时候,跟我差不多大,很难想象,如果是我面临那种血腥的场面,会有多么的无助。
我在农村长大,出生之后,很多大型的国%有工厂已经破产了,陈强母亲死之前,大概并不知道,她昧着良心苦心积虑还来的那个所谓的“正式”的有编制的工作,在她死后没多久,早就一钱不值了。
而陈强也只能守着老房子,过着最底层生活。
我又问:“所以,你死了之后,就一直跟在他们母子身边?”
甘兰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