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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动,下意识重回身去看,同时猛地一下双目被一个刺激!
眼帘被一席描金绣凤的大红色喜服所涨满,这红色当真是所有颜色里最抢眼也最奔放的一个颜色,加之又在暗沉的肆夜里,其自身沉淀着的那些图腾般的气韵便显得更是尤其突出。
隆基看到太平行步匆匆的一路出来!
她还穿着一席新婚的大红色喜服,在暗夜的层层包裹与潮水般的压迫之下,这红奔放的有些趋近于乱了,就仿如一只浴火重生后、又挂着满身的熊熊烈焰振翅飞出的火色凤凰。
心念一阵擂鼓,隆基忙把身子又往暗影萧萧间下意识隐好,定了一双眼波,默默的瞧着新婚夜出逃般的太平,倏然心思辗转、不大解其旨义。
如潮的夜色夹着一缕淡淡的星光,不缓不急的亦是铺陈进了隆基这双夜色般的双目,他看着太平那火热而美丽的身影消失在长街交错的暗影里,在莲步逶迤过了转角处便很快不见。
“这么晚了,又正值与武攸暨的新婚之夜,太平公主她这是要去哪里?”隆基聚拢了眉目,在心里这样忖度着。待又过了须臾,他稳稳心神,抬了靴步悄无声息的跟上了太平。
或许是因为这个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又或许是因为神都的百姓素来识情势、因可以体会到太平公主对这二次姻缘的不顺意而不敢报之太多热烈的谈资,原本不夜的盛唐此刻这长街之上的人流颇为寥寥。
太平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身后,她此时此刻脑里心里全然被充斥进一脉脉紧密的热浪,即便是这一身艳丽的颜色着实不合时宜的紧,她也依然由性纵性的没那等闲心思去管顾了!
剥离开这浮华的伪装,去窥探这内心直白的风骨,越是生命里紧要的关头、嫉妒热闹或者冷清的时刻,太平便越是会无法欺心的想起那个人,那个曾与她缠绵缱绻、以彼此的身体为烙印的将虚无缥缈的爱情化为落实的那个人。
她的心里总是有着这一脉的冲动,即便她是怎样的高傲而倔强,却往往都强撑不到最后的关口,因为她总会在眼看着就到最后的时刻败下阵来,心甘情愿而无可奈何的败给了自己对他的、炽热而狂野的无法收束敛却的爱!就在方才、就在此刻,那不顾一切也要找到他、说什么也要见到他的那份冲动再一次袭涌了太平的头脑,她控制不住,也不要再控制!她妥协了,再一次沦陷于对他情潮的包裹、妥协而拜服的心甘情愿……总有一个人会在你心里,拥有着这样的魅力。你无可奈何,你只能这样,你没有办法。
夜风萧萧,溶溶的月华筛洒而下、绰约的恍若要迷乱人的眼睛。就如此在太平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的跟了一阵子,隆基猝地一下就停住了步子。
不需要继续跟进,他知道她没有事、她很安全。因为对于她大婚之夜“出逃”之后的那个去向,此刻他心里已如明镜般的了然非常!
俊美的眉心聚拢又舒展,双目蒙了一层似黯然又似在嘲讽的挫败般的惶然。隆基这心潮忽而纠葛愈甚,致使他下意识抬手死死的扣住突忽变得疼痛不止的心口,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又强迫自己恢复如常。
隆基认得这条于他来说亦是十分熟悉的路,太平这一路疾走、行色匆匆且不管不顾而去的方向,不会有它,正是通向来俊臣府宅的近道……
第九十二章 恍如梦·肆夜冷月话相逢()
夜阑时分,涣散在周围的薄凉水汽将天地氤氲出一层织锦般的朦胧,如梦如幻的盛世大唐被笼罩在其中,月光幽幽的一晃,形成一种绰约迷离的韵致,这感觉十分的不真切,倏然一下好似闯入一场叠醉未醒的梦寐。
来俊臣双手负后、立在来府大门外抬头看那高高悬在天际之间的一湾弦月,见这月儿时而被游云遮迷了住,时而又流露出半面笑靥,阴晴圆缺的好似呼应着世间的诸般人面,更令他心头那抹萦绕不去的伊人的面孔浮现的愈发清晰了!
月影照生魂,溶溶。俊臣忽又生就出一股浓郁而没有边际、也不得收束的旷古的寂寥感,这样的寂寥随着夜风的撩拨而起的愈发如被打翻的泼墨,一丝一缕都细致入微的侵透在周身的毛孔处,却也将那不可遏止的思念感作弄的愈发深沉!
今夜的皇城太平公主府,又是一派披红挂彩喧喧咄咄好不热闹的排场阵仗吧!俊臣这样想着,唇畔想扯个薄薄的笑意,勾了勾唇角,却僵僵的怎么都无力去维系这笑容。以至于喉头一哽、眼眶一灼,忽然想要落泪。
茫茫天地是那样的浩大,万事万物是那样的蓬勃,但这天这地之间知我懂我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人吧!又或许连我自己都不能够真正的知我懂我?
俊臣这样想着,负于身后的袖管忽觉有凉风漫溯,这风儿很是灵敏狡黠,一阵才歇、一阵又起,绵绵连连的总也没个消停。
春华时节的夜空很是清朗干净,如此,此刻忽而敛了雾霭与云峦的作弄、没有被一丝乱乱轻云浮遮了去的月牙就显得愈发澄澈,澄澈的收了漫天夜光的华彩集于一身一般,澄澈的将这慢条斯理挥洒了一昆仑的熠熠星子映扯的如织如盖。
这织就出的别样光华穿梭在俊臣颀长、独绝的身影之间,将他这道玉削的身形烘托彰显的很是高挑、又交织着若许的沧桑味道,这与他二十有四的华年显得不怎么合时宜。
很快的,自天幕倾泻而下的波光将俊臣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琉璃白,这般清冷的颜色辉映他无匹的姿容,使他恍惚是从那冷月云端中走到这烟火浊世里的谪仙,不过一个弹指颔首的不经意,便将这有他所在的一切空间通通都变化出梦幻般的美好。他的心头贮藏着的一抹哀伤,却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真实的感觉到。
越是怕去触碰,这万顷的思潮就越是专程同他做对般的叫他忽视不得!他总也忍不住的念想着太平今夜大婚,念想着此时此刻的公主府里又是怎样一派喜气溶溶的景深?随着念头锦缎般的逐步铺陈,俊臣不由抬起了面孔扬起绝样眉目,下意识再一次去看顶上那轮明月。
那月儿依旧是先前的月儿,被古人不知道望了多少遍、咏了多少次,诚然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多出来。只是月似当时,这人,又似当时否呢?
我们之间不会再有明天了吧……有缘相逢在这盛况空前的锦绣大唐,少却的是一份在情路上恣意风流的快意潇洒,平添出心愿不得遂后无奈缔结出的缕缕浮懒。
终归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机缘的,但这样的机缘似乎注定只能是情深缘浅!他又要失去她了,心底里发出的声音是这样肯定,肯定到足以让这个身子都变得极致的从从容容,反倒物极必反的感觉不到情理之中合该有着的一丝痛楚。因为,无力了!
与太平上一次大婚不同,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失去。
又或者是早就已经失去了?早就已经……不,他没有失去她,从前没有、时今没有、往后也不会有。因为从没有得到过,又怎么会失去?
心下一喟,这生就出的自嘲笑意是伴着微疼的!
俊臣苦笑了一下。
那是多么久远的时候了呢……当时的她也如今晚这般嫁于他人,那时的他们还怀着不死心的天真,执着的认定只要有爱,日后便会抛开俗世的一切、不管不顾的固守住专属于他二人之间的那份幸福。
时今为什么忽然觉的当初的两个人都是何其的幼稚?他还爱着她的,这无需质疑,不同的只是那份初初的心境再也寻不到了吧!
又在更久更远一些的时候……那个时候尚且身在入世却又做到了出世的清净感业寺里,他曾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过,“不一定只有做了你的驸马,我们才能在一起。”
如今他依然会这么说,因为这样的认定并没有被动摇。在一些身份特殊、地位无奈的人身上,婚姻并不能同爱情划等号不是么?他始终都认定,令月,如果你是我的,谁能抢的走?
呵……前提是她得是他的啊!但是当时的他们全都深淬在爱情的荼毒里,全都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这个铁定的大前提。
料峭的风儿渲染了天光与暗影,迂回过面时并着有喟然一叹落在心里。俊臣抖抖袖角,下意识的想着他没有错,又终是错了;因为确实没有人能抢得走她,但她也不是他来俊臣的。
她,只属于她自己……
“簌簌”的幽微响声猝不及防的闯入耳廓,似是一侧的疏林里边儿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