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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不怕我们这两个政。变的功臣削弱他的势力,不仅不加以打压,且还给我们……特别是给你无比的殊荣这是为什么?”隆基的声音变得轻缓下来,那炽热的目光又夹杂了稀薄的凉意,看定着太平并未移开,“为的就是让我们两个相互牵制!”定定然一落声,口吻沉仄。旋即又道,“只有我们相互牵制相互斗争,才不会去找他这个皇帝的麻烦!他需要时局持平,而这样的持平是非得我们二人的力量共同维系的!”声音不高,但逼仄感一浪压过一浪。
太平就这么被他逼仄着,这些道理她又不是不懂,但这与她心中喷张的欲望与对权势鸦片般难禁的渴求,似乎从来都不冲突。她再度想要开口,却又被隆基抢着话锋堵的不能做声。
他钳着她柔荑的手掌甫一用力,一个猛子把她拉近到自己面前,她曼曼的身子触及了他的胸膛,二人的身子贴的极近。
就在这样的迫近中,他气血喷张、声息发狠的忿忿告诫:“只有我是太子,父皇他才会扶持你来跟我相互制约、抗衡,以达到这种平衡。如果我不是太子了,那扶持你崛起对他就没有了半点好处,且只有百害而无一利,他就会把刀锋对向你,以最快的速度铲除你!”这话里的意思委实明确,如那逼仄的气场一般一浪浪交叠着逼过去,目光里蒸腾的火焰似乎就要喷发,他愈发定定的看着她,“所以如果你还不想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就给我学聪明、放安生,不要企图拉我从太子之位上摔下来,你这个蠢货!”最后一句话陡然一咆哮,同时一把将太平放了开。
太平头脑一“嗡”,身子顺着力道款款然的向后一栽,倒在一树花墙之上,待得成阵落英纷纷而下、漱漱有声。
隆基这几近宣泄的一个力道爆发之后,内里的那些郁结、那隐隐然恨铁不成钢的莫名之感适才觉的有些消散,心境似乎舒缓了一下,侧了侧身子径自喘着粗气以平复。
月色把视野浸染出一片朦胧的暧昧,斑斑的银辉如织般的洒下来,漫溯在眼帘里便有如身陷一场旖旎梦寐。
这样的感觉实在使人迷醉,偏生那头脑、那思绪又在这迷离的景致中被烘托的显得那样清晰难遏!太平慢慢把身子从那花墙间撑起来,重新站定,即而迈步迎着隆基又走过去:“我做什么了?”月光下,她扬起这一张娟秀的美面,碎波粼粼的耀在其上好似镀金,“你看见我做什么了?”一停后,呼吸徐徐一落定,即而唇角微勾,音波含笑、带着讥诮。
隆基转目,对于太平这般的姿态他已没了最初几次见到时的不可置信:“好,你没做什么,你做的事儿还少……”他定定然亦笑起来,旋即那口吻沉仄的有若积蓄,看着渐渐向他走近的太平,一条条逐字逐句言的压迫,“你堵住朝臣们的去路,说我这个太子当的没资格,让他们联名上书叫我父皇废了我。你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打个马球你便进宫跑到我父皇面前说我失德,想让他对我映象大减。你还吓唬我父皇,让你的人放出话来说我比我父皇贤明,意在让我父皇觉的我没安好心、天天收买人心……你没做什么,对,没做什么,你什么都没做!”最后那句话陡又一下厉厉的扬起来,他胸腔起伏,是在咆哮了!
太平自顾自听着他如是的说了那一大通的话,直到这最后一句话咆哮着吼了出来。她面上的神色极淡然、极沉着,冶步在与他恰到好处的地方停住。见他收了言语不再继续说话,适才启口,面上那抹轻慢重又浮起,“好啊。”有些娇媚的声息,她转了话锋,软眸迎着他潋滟翩跹,恰如最纯美的情人,“那我们转了阵营换为共同站在一起……”
“你当我是好欺负的么!”隆基似是再也忍不住,又一次咆哮着打断她,那错开的双眼重新看向她,倏然间眼底有若火灼,“我现在才后知后觉你的想法,你当初在政。变之时之所以选择与我一起,是因在你心里有着一个平衡……”且又顿顿,换了口气,唇畔似自嘲、似讥讽的勾起来,“你觉的我不是长子、又是庶出,所以日后我当了太子也一定没有威望,我得事事捧着你、顺着你,受制于你。加之我父亲性情恬淡,你觉的你可以自己借助政。变揽下大功,之后拿捏我们父子两个,无论是我父皇还是我,在你眼里都是软弱的、没有势力的!所以你放心我们,你想效仿当初你母亲走过的路!”越往后面那口气便愈发着重,嗓音便愈发高扬。
太平敛了眸子颔首微微,抿紧了红缯一样的唇,那酥胸因呼吸的急促而起伏……
隆基这话说的淋漓,他看不到太平情绪的异样,笑了一声,发着狠的继续:“可事后恰恰也是通过那场政。变,你真正见识了我的强势,你见我沉稳有度一板一眼,你惊觉我这些年来居然已经有了那样庞大的势力,你觉的这一切都脱离了你的掌控,所以你慌了,你要亡羊补牢,你又看上了我大哥,觉的我大哥是可以被你拿捏的……”
“啪——”
那样清脆的一声,夹香的罗袖当空里翻转起来,太平猛扇了眼前的三郎一个耳光。这同时甫地一抬手,才发现方才那双眸子里已经沁出了晶耀的泪花儿,她歇斯底里:“有这么多心思你累不累!我何时想过那么多?当时的情势还有现在的情势,我能选么?由得我选么?我可以么?啊?”一浪浪几乎不加停顿,亦是嘶吼着逼过去。
隆基头脑已经很乱,情绪又正跃动着。他抬袖猛一擦嘴角,不理会太平的话锋,目光灼灼的逼视着他,继续接过前话:“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我告诉你李令月,你不愿意跟我牵制、共享权利的果实,你想只有自己一头独大,做梦吧!”猛一定声,微微仰了下颚,“自古以来功高盖主一头独大的臣子都只有两个下场,要么举兵造反自己黄袍加身,要么就是被皇帝所灭尸骨无存!”气息急促且不加停顿,那是心之所至、情绪正浓,“除了接受现状看清局面,我告诉你,你别无选择!”
你别无选择!
这话定定的,带着直击现实的残酷,又是穿透这迷离局势、隔过这朦胧不清的如梦形式中,猛一道平地惊雷。划破幻念、隔过虚妄,有气急败坏的忿戾,又有恨铁不成钢的关切与无奈,震的太平周身一颤!
第二百二十四章 如履薄冰,侧妃得子反忧心()
“所以你是故意的。”那冰冷的露水沾湿衣袂时,顺着脊背也是一阵的攀爬漫溯。凛凛凉意惹的太平身与心都是那么冷。她似乎已经学会从容镇定,面对再逼仄的情势与再热烈的激问都能那样把持心念、不会彻底崩溃,“我的人上疏什么事情,你就一定要跟我唱反调。就是因为你看穿了你父亲的心思,你在暗中有意配合他、跟我唱反调;因为……如果我们两个站在了一起,于他来说后果是可怕的。”这是笃定的句子,也是最明白的道理,她忽而勾一勾唇,笑容清漠,眸中神色倏然自嘲,“你为了你太子之位的稳固,乐得跟我明争暗斗!”不凛冽,定定的一个落声。
隆基没有否认,也没有必要否认:“我是被你逼的!”猛一拂袖负于身后,“谁叫你处处与我针锋相对!呵……”又甫地一声讥诮,心念所致,他转而自嘲,侧过面目不看太平,“父皇可真是慧眼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即便他不刻意为之,在面对如鸦片的权势之时,我们这各自两种庞大的势力自己都会斗起来。”唇畔一讪,“这真是丑恶的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丑恶欲望的本性!”
隆基这话带起一抹宣泄味道的疏狂,字字句句有如珠玑,落地时直白且让人信服。即便面上再怎么下意识躲避、不敢直面也不敢承认,可内心从来都是最明白的,那是最欺瞒不得的。
太平无话可说……
这场谈话到了这里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隆基出宫来公主府的这一遭目的也已达到。至于明白还是不明白,明白却有意不愿去明白、刻意装明白,那都是太平自己的事情,主动权和决择权都在她,他这边儿就是动尽了脑筋熬干了心神都无法代替她!
隆基拂袖,抖落袍角上覆盖的微尘,也将灌入袖口的寒气做了些涣散。他转身欲走,行步前声音低低的,又有点儿压制了却没能压制住的黯然:“我不是来俊臣,不能为你放弃所有!”定定然的一句,如此突兀,即而拂袖便离。
太平铮然一颤抖!
来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