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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便不约而同的肩膀一抖,即而条件反射般的撑着地面起了身子。果然父亲的威严在儿子面前,当真是比皇者的威仪要受用许多的!
“宋王。”李旦先隔过了隆基,把目光落在成器的身上,探身微微、稳声问他,“你一心将太子之位让给你三弟,可你自己是嫡出又是长子,就不怕委屈么?”
成器一听父皇缓了口风,忙不迭抬手一礼:“父皇诸子,三弟最贤。立嫡立贤、立长立贤这类问题,一向都为历代君王所辗转纠结,但还是贤者任之是为真章,儿臣自愿让贤,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即便是看起来这样紧迫的情势,面对父亲开门见山的发问,成器的思路依旧没有乱却。
“父皇,儿臣未必贤过大哥啊!”隆基早便打定了与大哥谦让的主意,故而忙不迭压着话尾表态。当然,他的谦让只是表面上的做样子,是不同于李成器真心不愿领受、身心愿意让贤的,“父……”
“你先退下!”旦截断了隆基的话,还是有些不客气的催生出了隆基的尴尬。他明白隆基是在做出恭谦的样子,但他拂去了隆基的做样子。倒也不是诚心让儿子尴尬,只是他被这两个孩子搞的有些心乱,他在梳理自己的思绪,不愿再被搅扰。
隆基领会了父皇的心思,颔首应了一声后,也就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留大哥一人与父皇一来一去的说话。
成器面见着这一切,心头微起了些隐隐的醋意。或许当局者迷,可他却看出了父亲对三弟的好,更在这一瞬明白了父亲欲立三弟的心。若不是心心念念着,又如何会在这立储的决议终究被逼到非定不可的境地时,因怕生了紊乱而喝令三弟退开?父皇刚才那充斥着关切的一声斥,其实是失了皇帝的仪态,愈发的偏于了一位父亲,苦心昭昭的父亲。
李旦定了定微零的心思,目光沉沉落在成器的身上:“这当真是你的真实意愿?”继续又稳声。
即便洞悉了长子的想法、也明白着时今局势的所趋,可李旦依旧不能放松丝毫的警惕,他必须要为太子留一个平顺的天下,这是为人父的责任、更是为人君的责任。兴许他这一辈子注定要辜负太多人、也注定会被太多人辜负,但他能做到不负社稷、不负祖宗的,怕就是这一件立储、传位之事了!
这一瞬成器倏然又嗅到些别样的味道,便是连一侧的隆基、并着这满殿的文武也都嗅到了这味道……
原来皇上心中属意隆基不假,可提出成器亦有继承权的用心,除了那原本的猜度之外还有一条,就是……他对这位长子也并不是很放心,他怕万一宋王面上温和、心中实有怨愤,强立了隆基之后,日后会再谱写一出兄弟相残的惨剧!原来皇上的用心,还分了一半在这里!
这个甫然而至的信息令成器惊震,也令在场所有人都惊震。可是很快,成器便至那漫溯而起的思潮中重又变得理性,他明白的,父亲的担忧不无道理,指向的并不是他这个儿子,防范的其实是他这个儿子背后那一干多多少少的力量,怕的是那些人的不服。而立太子之事更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须得谨慎对待,半点儿马虎不得、更半点儿乱子都出不得啊!
所以成器是感念的,感念的是父亲那一份对社稷的用心、对儿子的苦心,又怎么会有对他所谓不信任自己而生就出怨愤?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是在这政治的漩涡里浮沉辗转了这样久,从长安到洛阳再到长安的轮转了这样久,思绪与心境早就被摸的玲珑剔透!
“这般的字字句句当真是儿臣的真实意愿!”成器没再迟疑,抬首凝目定定的看向父亲,与父亲对视一处时,眼底那灼灼的火焰便焚毁了其实没必要的顾虑,执着、坚韧、识体……诸多情绪交叠一起、化为这一簇暖溶溶的烛,就此无声的以目光给了父亲示意、也在同时做出了磐石无转移的保证。
李旦与长子无声对望,终于,那本就会心的念头又有了进一步的落实……
周遭绷紧的空气在这一瞬顿然开始融化,化为涓涓的春溪裹着一脉暖流徐徐然灌溉、滋养了身心。成器早在这之前便已多次委婉的向李旦表明了心迹,可李旦面对立储之事需要一再斟酌,故而不敢、也不能轻易便信了他的心迹。又兴许是有他这个一再退让天下、每一次都做足了诚意但最终还是当了皇帝的前车之鉴,他对这方面儿很是猜疑。
其实想想,李旦当皇帝也并不是因为他推让帝位时表里不一,实在这是冥冥中命运的作弄、大势的所趋,跟儿子时今所处的情势还是不一样的!
时今成器当着朝臣文武的面儿又一次向父亲做出了保障,终于,李旦积蓄在心底的那一口气,也可以舒缓,也能放心了。至于隆基,这一遭阴晴不定的故意将立储一事复杂化,想必也已令他受到了教训、大减了锐气,归根结底这么有心整他还是因为赌气。到底都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够了!真的够了!
旦原本云淡风轻、又暗暗绷紧的面孔,终于渐渐有了一个舒缓,他向成器定定的颔了颔首,目光给了示意。
成器心中悬了经久的一块儿大石头,终于就此放下了!
一旁隆基目染着父皇面目间情态的变化,那心底深处一块儿凝寒的冰川,即而也渐渐的做了溶解,他亦不动声色的缓缓吁了一口气……
缓神间,旦起身顺着龙椅旁的短御道一路走下来,稳健的行至成器身边,抬手覆上了他的肩膀:“你们兄弟之间兄友弟悌、恭谦和顺,做父亲的除了欣慰,又能说什么呢!”意味深长的一叹落定,同时落定的还有那动荡的一颗颗心。
寒川的冰河被这一脉慰籍人心的暖流缓缓的波及、即而最终融化。一倏然如沐春风,一倏然感觉这周遭的氛围是那样的澄明祥和、温暖仁慈。
队列中隆基颔首微微,忽然间不知自己该做怎样的表态、该说些什么话。这时成器侧目向他看了一眼,隆基抬目,兄弟二人目光对向一处,自大哥的眼底深处,隆基看到了一抹鼓励的意味,真心的鼓励!
他心中情绪充斥了幽幽心门,动容无声、亦是真挚,旋即也向着大哥微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真个是长兄如父,成器即而便觉的很是欣慰,觉的自己让贤之举是最明智也最顺势的;可即便不是时局所迫,他也依旧会选择让贤于三郎,这样的谦让,委实是对的。三郎一定可以扛起这如斯重任、担负起这画屏悠悠花香鸟语的如画江山!
李旦感知到了兄弟两人之间真挚的默契,心底跟着濡染起一脉慰藉心魂的和煦,倏然间,一些固执的执念、一些刻意的疏离,便依稀有了走向宽容的由头……他转目,那是自登基以来第一次以温和的目光看了隆基一眼。
可隆基却刚好颔首,并未看到父亲注视自己时,眼底那抹由衷发心的赏识和欣慰。他的心里很是酸涩,只觉的与父亲之间这样一道时局所致、生就出的隔阂,不知多久,兴许这一辈子,一辈子,是不是都已再也不能消融、不能解脱?
思悠悠,叹悠悠,绳索自缚间,嗔痴抱恨与纠葛难平事又有之几多!
第二百一十六章 父子再聚,一个苦心一误会()
其实即便成器没有在朝堂上将了李旦这一军,李旦也早有了从长计议的念头。
睿宗李旦真个是不枉费他这一个“睿”字,有着极灵秀的头脑与极精准的洞悉!这是一条真正蛰伏于深海,不动声色、不作声息,却每到关键时刻便会陡然蹿出,高高的腾飞、盘旋浩荡海面与广袤天空的真正巨龙!是这泱泱盛世里最为睿智的,是真正的天龙。
任何人都别想在他眼皮底下动小心思、做手脚,因为这些决计是没有用处的,没谁的心思与小动作可以真正瞒得过李旦;若是你认为你瞒过了他,那也大抵是因为他刻意装出了样子纵容着你的所作所为,不想让你知道他已将一切都明了在心里、也没那个让你知道的必要。
当然,李隆基瞒着李旦发动诛韦之变的事,得从长计议;那委实是个特殊的“个例”,因为纵然是万里长江也一定会有转弯的地方不是么……
李旦看出了端倪,看出了有人明里暗里想要借助拥立太子一事搞些小动作、动脑筋扩充与巩固自己的势力。这个发现令他不得不收整心绪重新思索,他做出这一切假象出来本就不是要扶持太平打压隆基、他的心中其实也无意长子登基。
可太平的动向、朝臣的动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