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婉儿神色未变、心境未动。她这样说不过是在韦后面前减去自己的锋芒、不让韦后觉的她过于聪明,故而她刻意为之。
是的,婉儿就知道韦筝不会让立重福为太子的!因为她看穿了韦后这个女人的野心,且韦后也对此供认不讳。即便一时半会子不能够如当年的武皇一样称帝登基,那政治的果实总得慢慢儿蚕食、缓缓儿握在手心里的。那么,若是立了时今已有三十一岁的李重福为太子,这么个有自主意识、有一定根基脉络的皇子登临高位,却让韦后如何施展她自己的政治报复?还不是得把韦后吃的死死的!
不止如此,这样一来相王李旦这边儿也是分不得好处!且那时相王的处境不会比中宗在时要好多少!故而,上官婉儿心里也是不愿立个有实权、能担大任的皇子为太子为皇帝的!
综上这些理由已足以成为重福不得拥立的最有力的道理,却不想这时韦筝的一席话,却令婉儿更有恍然大悟之感!
烛影摇摇,微光下只见韦筝咬了银牙、花容玉面间挂满了忿忿情态,一字一句,发着一股狠戾:“想当初,我的亲生儿子重润就是他害死的!”落言一沉,定定的。
婉儿陡然震惊!却这又是从何说起的一桩事情?她下意识蹙眉徐徐,声息也是默默微微的:“我诚不知,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一段公案啊?”内心当真不解。想当初重润之死、还有永泰公主夫妇,论道起缘由那不是因为私下里谈论武皇的男宠二张兄弟么?却怎么好端端的,就又怪罪到了皇子重福的身上去?
隔过积尘过往的掠影浮光,人活在这个看似繁华、其实清寂的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会一辈子都念念不忘、铭心刻骨永远记取的!譬如爱子的哀怨惨死,这一直都是身为母亲的韦筝心头横生着的一根芒刺……
烛火将韦筝的面孔映照的有些发红,粼波中她目色凌厉、笼罩周身的一段无形气场豁然就逼仄:“因为重福的王妃,就是张昌宗的侄女!”落言一利,“当年一定是重福嫉妒重润日后会是太子,所以在张昌宗那里说重润在背后议论他的不是……后来张昌宗告诉了武皇、甚至是张昌宗希望自己的侄女婿重福日后成为太子,所以使了一计陷害重润,在武皇那里胡说八道,武皇适才逼死了我的儿子重润!”后边儿这一席话言的凿凿切切,似是借着眼下此情此景,将那郁积在心、经久沉淀的一段情绪做了尽致的宣泄。
一抹乌沉色的剪影顺着烛光的撩拨,映在韦筝身后一道大朵牡丹怒放的绣屏间,这一抹影像又被拉的狭长而影绰,配着眼前这个神色凛冽、陷入回忆死海的女人,顿然生就一种疯魔之感。
且听且在心中忖量,婉儿最开始的时候还凝着一股心思细细的品味,旋即那根绷紧的心弦儿倏然又松弛……母子之情原是天性,当年重润太子之死又委实惨烈;而反观当年,中宗与韦后面对那样险要危急的局势,不仅救不得自己血脉相连的爱子,且还不得不亲手将那几个孩子送上断头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苦海里翻腾、死去。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悲凉!
韦筝是恨的,但她又诚然不知道该去恨谁。只恨一个武皇远远不够,而她又委实慑于武皇的气场,不敢去恨、不能去恨……那么恨她自己么?不,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她不能够容许自己有半点儿的不完美,绝对不能够!
这个时候,每每念及此事便精神错乱的可怜母亲,便自然而然的把这股子恨意转嫁到了娶了张昌宗侄女的、另外一位皇子重福的身上去,而这一切怀疑的怨恨看起来又都那么顺理成章!
当然,韦后既然心生笃定,便一定也有着她的道理。至于重润的死究竟与重福有没有关系,时今也难以下定一个清楚的定义,不过于之大局来说,这一切其实已经半点儿都无关痛痒!重要的是婉儿明白了一个道理,莫说韦后有自己的野心,就算没有,只这一层不知有的没的所谓真相,李重福都决计是不可能当太子了!
不过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在这一点上,她与韦后倒是有了一层默契。不约而同,省却许多心思!何乐不为?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夜访太平,婉儿机巧拟遗诏()
“既是这样,那娘娘的意思?”心念辗转,婉儿也懒得径自心里做事的猜度,干脆直接去问韦筝的想法,她一定已经有了一个具体的参详。
正兀自陷入幽远回忆的韦后,被婉儿这一柔声给牵的回了回神志。她定神颔首,双目重又看定在婉儿的眉目间,正了神情与语气,一句一顿:“我要你伪造一道遗诏,就说皇上驾崩前,已心定一十六岁的幼子李重茂为太子,直接登基,并命皇后韦氏辅政垂帘!”陡又一狠,戾气颇深。
这一道腹稿,可谓将韦筝内里那些直白的野心、蠢蠢欲动的关乎权势的念头昭著的显而易见了!
心思甫动,婉儿当然不会顺着韦筝的意思这样起草遗诏,因为若是事事都依顺了韦筝的心思,这么条遗诏一颁布的话,如此一来,相王这边儿还不一样分不得半杯羹?
须臾沉默,婉儿转眸启口:“第一点容易,但皇后摄政之事不妥。”没有任何兜转,如此直白的就是这么一句。
不想在婉儿这里被提出反对意见,韦筝心中一急:“为何?”又觉上官婉儿既然做了这样笃定且没有余地的面貌,那么就一定有她的思量,便耐着性子追问道。
对于此事,婉儿一早就在心里打了个谱子,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韦后的问询。她将身子站了起来,绕着小几缓缓然踱步,声息幽幽、神色沉着:“当年武皇在做了二十八载皇后、临朝参政了整二十三载的情况下,有诸多建树、收束了诸多民心也建立了颇深的威望,故而高宗才道,‘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在高宗大帝去后,由成为太后的武皇辅政适才是稳妥的。”
韦后的目光顺着婉儿的身影一路飘转,且闻着她这一番话,眉心不由跟着微微蹙起来。
婉儿于此一停,她也已经行步至了韦后身边,顺势向她俯一俯身子:“但皇后娘娘时今并无建树,且为后时日尚短。若是说陛下命皇后垂帘,一来百姓不服,二来李唐皇室内外也不服。”勾唇一笑,略有讥诮,“先立十六岁的幼子为帝,同时让年轻且强大的皇后摄政,摆明了是把实权交由皇后,众人都是傻子么?岂会听任如斯!”语尽那声息就是一沉淀,甫地一下。
“那你说怎么办!”这样的气场令韦后有些受不了,同时她的心里也有如被塞了一把满满的茅草,而婉儿这一番大刺刺的、把情势显露直白的话无异于做了点燃这把茅草的星星之火,倏然一下就撩拨的她燥意叠生。
上官婉儿话里的道理,一来二去的顺势思量间韦筝也已渐渐明白,她后觉自己的思量是不太周全的,若是当真按照那样的意思起草了那样的遗诏,首先安国相王李旦与镇国太平公主兄妹两个就不会同意。纵观朝野,恰恰也正是他们这一对兄妹野心最大!遗诏稍有不稳妥处,指不定就会被这两个八面玲珑的人钻了空子、拿捏着成了转而讨伐她韦皇后的把柄!
面见着韦筝的面色由素白转为暗青,婉儿心知自己的话对她是起了作用。但若问她上官婉儿该怎么办,一时半会子还当真不知道怎样才是稳妥的,因为那道遗诏对她、对相王也是同样的重要,她当然得从长计议、好生思量。
不知不觉已燃了大半夜的烛盏中灯油将尽,“次啦次啦”的微微响声潜入耳膜便心觉燥乱。头脑里情如水火,婉儿敛了一下乱乱的思绪,垂眸浅浅:“我再想想!”蚊蝇轻细。
她确实得再想想,得再好好想想……
韦筝对婉儿点点头,声波虽急却也稳:“好,尽快。”须臾平复心曲,即而又亲昵的抬手覆了覆婉儿的手腕。
婉儿抬眸。
见韦筝凝了目色沉淀了姿态、声息慢悠悠道:“你的功劳,本宫都记在心里……日后荣耀,我不会亏待你!”一个着重,她猩红的菱唇开合翕动。
空气里飘转起一抹玩味的气息,婉儿心中忽觉好笑。她缓缓勾唇,与韦筝虚与委蛇:“那,婉儿先在这里谢过娘娘好意。”徐徐然尾音一飘,缪缪的,风儿一样。
。
韦后是悄悄然出宫的,时今正是秋急风紧的危急关头,出不得半点差池,她实不敢响动太大惹了忌讳。
婉儿在送走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