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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过溶溶的阳光斑斓,婉儿心念微定,状似无心的又扫一眼一旁的韦后。
对于丈夫下定决心收整朝堂,韦后不会有异议,且她还会支持。果然,韦筝正转目看向决策氤心的丈夫,那张姣好的面孔染了与李显如出一辙的坚韧与决断。这是不会出乎意料的,因为韦皇后自身怀有的那一份烈性,迸发起来甚至连中宗李显都敌不过!
把这一切悉数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记取在心里,婉儿暗暗松弛了紧绷的一根心弦。她与隆基费力铺陈下的这一盘群臣借武三思与韦后说事、大肆进言的棋,走至时今算是胜了!
兜兜转转,说白了就是要让中宗失去民心。既然有没有婉儿,武三思这根线都迟早会搭上,那还不如由她来卖这个好、再顺势行个计呢!她顺应着中宗与韦后的心,表面看起来煞是殷勤的为其二人办事牵线,其实恰恰是为了一点点瓦解他们日益巩固的势力、动摇他们本就不甚稳妥的那份民心!
就在方才中宗与韦后都正值气头上的时候,婉儿恰好出现,进言的那一番话稳妥有度、锋利与婉转相辅相成言的并不违和,轻易便勾出了李显和韦后竭力压制而去的那一簇心头火,要李显大肆惩罚上疏者,不做解释、不留余地!
大唐的帏幕徐徐然拉起,婉儿恍惚,这一双内涵渊深的清亮眸子忽就有些望不穿这头顶一片天幕的恍惚错觉了。但有一点她是十分清晰的烙刻心里的,便是日后更为浓稠的阴谋算计,此刻不过正值了复苏的势头次第睁开沉酣的睡眼、徐徐然坦缓苏醒……
第一百六十七章 舍与得·李武两家结姻亲()
那一簇接一簇亮起的宫烛点亮了视野、却点不亮人心那片天幕间驱之无从的阴霾。入夜后的大明宫已然是整个大唐权势与荣华至为璀璨如锦的地方,但也最是清冷孤寂、阴霾成阵的地方。
中宗极怕夜晚的来临,特别是这阵子被事物劳神劳心便更是害怕。
白昼的阳光带着溶溶的暖意,可以将眉间心上那点儿不快尽数压制住;而入夜后的月华是那样清冷,白日里看似遁形无迹的心事、忧愁、燥乱……这个时候便犹如蛰伏在四面八方的幽怨鬼灵一样倏然便扑面而来!
权势如荼毒,阴谋算计总是如影随形,幽幽宿命有如一只看不见的无形大手,将被笼入罗网的人那软软的脖颈不动声色的紧紧钳制,一点点加重力道,让他无法呼吸、让他几近窒息!
一并步入殿中的韦筝感应着丈夫的心境,她能解过李显此刻内心的燥乱,因为白日群臣上谏那事儿她是主要的当事人之一。足步轻挪,她在李显身边坐下来,抬手将殿内服侍的宫人们尽数退了去:“陛下。”转目颔首,这样唤他一声。
显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那托着滚烫额头的手指加紧了力道,似乎直接都已经掐进了皮肉里。
“陛下!”筝儿瞧着丈夫这么个样子有些心疼,蹙眉又唤他一声,声音略高,便抬手硬生生的按下了他的手指、即而十分温柔的为他按摩起灼灼的太阳穴,“才多大一点事情,便给急成了这么副样子?”朱唇一糯,她眸波流转、依稀嗔怪,“瞧着,头都这么烫了,你不觉难受!”刻意做了淡写轻描的姿态。
在妻子精细又温柔的抚按之下,李显心头那因急因恼而聚起的一团火焰有了浇灭的势头,同时又觉心底下暖溶溶的:“筝儿。”他侧目应下她的唤,喉咙有些发哑,一把握住妻子的一只手、把它贴到了胸口上,“我……”
“哎。”
他还想说什么,被韦筝抬起另一只手点在唇前堵住。那对妻子所滋生出的万千动容、许多感触便只好悉数咽了口气,显抿抿嘴唇,那握着韦筝右手的掌心更紧了紧:“好,朕什么也不多说了。”旋即笑起来,顺势将妻子往怀抱里搂住,“筝儿,有你在身边,真的是一种极完满、极幸福的事情了。”声息沉淀。
耳闻丈夫这脉脉一汪温柔情话,韦筝心中有如冰湖化开。不过这个女人素来都比他的男人果敢决绝,心知这个时候不是沉醉在小儿女间温情绵绵、如胶似漆里的时候:“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却说这些腻不腻人的!”她把头往显怀心里又靠一靠,红唇勾笑,“好了,臣妾是有件极重要的事情,要与陛下商榷呢!”一顿后敛住声息,变得正色起来。
李显一听这话,那搂抱着妻子的臂弯就松了一松,抬手扶着肩膀让韦筝与自己面对面:“你又有了什么好主意?”他自然知道韦筝说的是什么事情,当前眼下首当其冲的便是思量稳固根基之法,除此之外又还能有什么大事情!
筝儿缓了口气,换做是她抬手主动握住丈夫的手腕:“你且别急,听我慢慢说。”身子侧侧的与他倚靠在一起,筝儿颔首沉目、秀丽面孔被烛火映出几许殷殷暖色,“我们与武三思只这样时常走动,到底是不方便的。”
“怎么不是呢!”显落声一叹,这句话再度勾动了他对白日群臣进谏、以此说事儿时的那份心境,跟着长长吁出一口气。
“所以我们不能只这样毫无实质、还容易招至话柄的继续下去了!”韦筝双目一凛,不知是被跳动的烛波作弄的、还是心境使然,她眼底浮了熠熠,声息稳沉,“我们应该更进一步巩固与武家的联盟关系,让武三思看出实质,并由这样一种实质的关系把两家之间距离拉近、绑定一起……既省去了我们素日里往来时的许多不变,也不失为一个最稳妥的相处方式。”这通筹谋显然不会是韦后一时起意,她该是早已经酝酿在心的,此刻说起来很是顺势、主意自成。
在韦筝镇定有序的声息字句里,显一颗浮躁的心渐渐有了沉静:“我们,该怎样做?”他从不怀疑自己妻子的这份能力,也素来倚仗妻子的这份能力,登基之后大事小情亦有参考。
韦筝把下颚徐徐的扬了扬,这一瞬面沉若水、声息愈发透着一股沉仄与笃定:“效仿当初神皇除去薛绍、让太平重嫁武家之法。”银牙贝齿一个交错,新计又生。
显眉峰一聚,转目倏然看定妻子的眉目:“你是说让女儿嫁入武家,巩固我们的势力?”且言且也揣磨,顿然又觉这不失为一个极有效的主意,“想来在你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是哪一位公主?”他侧一侧首。
“武三思是谁,嫁入他家的媳妇自然是得出身高贵、不能马虎,方能见得臣妾与陛下的诚意。”说话时韦筝敛眸,中途有少许停顿,“而这位公主也必须与我们极是贴心,方能助我们成事、日后不起二心。”展颜补充。
顺着妻子这一席话一层层递近,李显有了个囫囵大抵的思量。首先要出身高贵、让武三思察觉出皇上与皇后与他结盟之诚,那便必然得是皇后所出的嫡出公主了;又说要与他们素来贴心、即便嫁人也依旧心系父母不起二心的,诸公主里论道起来自然是他与韦筝在房州所生、小字“裹儿”的爱女,安乐公主了!
安乐公主不同于她上边儿那几个姐姐,她出生在父母最为潦倒狼狈的那段时期,一直成长到父亲李显重被武皇迎回、又渡过了一段担惊受怕谨小慎微的日子,直到李显登基为皇之后,才可谓是真正享受到了一位公主该有着的体面和殊荣!她的童年其实何其阴暗,到处充斥着鬼魅的阴霾与境况的冷寒。因着这样一层关系,李显登基之后便对这个女儿极是疼爱,他与韦后总在心里觉的亏欠这个女儿许多,时今重又得了江山掌了大局,自然要把女儿那些年来所没有得到的幸福、所身受的苦楚加倍补偿回来!
因父皇母后对她最是疼爱,故而安乐平素也与父母感情甚笃、颇为亲昵。
念及此,中宗恼不得又聚拢了舒展的眉峰。纵然安乐公主是最合适嫁入武家、成为武家媳妇是以巩固势力的人,但安乐已经出嫁、有了自己的驸马啊!就算抛开安乐不提,再看她上边儿几个同为嫡出的姐姐也是都已嫁人……这样想着,他对韦筝所提出的合适人选又泛起了些许糊涂。
“啧!”丈夫的迟疑不语让韦筝瞧出了端详,她心思玲珑,只恨为什么李显不能如她一样一点就通,“陛下,当年太平公主不是也已经嫁给了薛绍,却又是如何重又改嫁了武攸暨的!”语尽落声,不是问句。
李显甫震!胸腔里那颗心骤然起了一个跃动。
其实这若许的且言且思,他已隐隐明白了妻子那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又不敢直白明确的去领会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