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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突忽而来的一大惊喜神圣殊绝的简直不知该用何等样的语言来描绘、来勾勒!只觉美不胜收、又觉浑然天成一般造化神圣!
因薛怀义几乎付诸了全部的心血在这之中,故而这一处胜景造化之奇、精细之至可谓让在场众人全全然大开眼界!
他也不知是从何处学来的古法、又或许是不知从哪里生就而出的灵感,这尊大佛并非在视野里平铺直叙的骤然出现,而是如若地底一道突起的泉眼、又如大簇大簇如锦如织的艳花晚霞,一倏然有条不紊次第涌了出来、后一路缓缓升于高空一样。
怀义心潮暗动,目染大佛生空之旷世奇景,他的身子尚是立着的、但灵魂已然匍匐着做了顶礼的膜拜于凌空大佛之前!
他心绪翻涌,流转于虚空间的承诺就此倏然一下做了陡升的图腾!他对着高空佛像、对着天人合一的神迹胜景彻底的穿透了凡尘的虚妄、许下这最至为真挚的一簇誓言!
武皇陛下,无论你我之间这一段晚生的情缘最终的结果会怎么样,至少这一世漫漫人生路是那样的空旷而无所依托,但因为有了你我倏然而不经意的相互闯入对方的生命,红尘一世便就此做了光艳无比的装点,总有那么一刻被点亮了黯淡的日子,总有那么一刻是最为不同寻常的……
面着满天霞光成绮、铺陈造势的彩殿大佛更为巍巍,怀义忽有一种福至心魂的莫名感动。他只觉心绪并着眼眶一起泛了濡染的湿潮,不经意的转目往着高坐龙台的武皇那边儿投了若有若无的眼光、偷偷窥看。
但奈何暮冬时节的夜风很大,汩汩的势头冲刷了本就隔着流雾不怎么真切的那份朦胧视野,故而武皇的神情他看不到,但就只这一圈淡淡的轮廓看在眼里便又觉的心满意足了!
怀义唇兮又是一个不经意的微笑。
春天就要来了,春回大地、繁华如梦里,不知道这一座鼎盛的治世一切将又是怎样一派勃勃新发的生机昂然?生命的张力从来就在这之中体现的尽致淋漓,致使世人不会总也陷入在冬季绝望的阴霾里,真好,不是么?
但薛怀义此时此刻又有些微微的发急,这急切的企盼由最初的浅薄、极快便被推至了越来越深浓的不可按捺的境地!
因为耗在这彩殿大佛间的心思太浓太深了,故而怀义心底下是那样热切的渴望着、期待着那个完美无缺的良人对这份独特的礼物可以有些纹丝的反应,哪怕她只是微微一缕笑意的流转、亦或者转睑投洒过来的一转即逝的温存顾盼也是好的啊!
怀义就这样怀着痴痴的一份执着默然等待,但总也等待到底不能成事,他终是没能忍住,最终还是迈步迎前,与武皇跻身的那处龙椅间拉近了一些距离,又拉近了一些……但人往往在不知道的糊涂的境况下,才不会有那么多的痛及失望吧!
入目一瞬,怀义一颗滚烫、火热的心腾地一下便尽数凉了去!再无有了一星半点儿苟延残喘的那些温存!
纵然盛况如此、殊胜如斯,武皇面上依旧还是那一副寡味如常、不喜不悲的淡漠之像。她一双含清带寡的龙眸默默然睨睹着明堂大佛升空始末这一切景致恢宏,一任举座皆惊,她却径自独坐云端月华之里之央,对此丝毫没有反应。
这算什么?这一切的一切,呕心沥血只为博君一笑的全部心血与浩浩思量,归根结底在她眼里都只是一场波澜不惊的平常闹剧么?
淡金色的月华溶溶漠漠的筛洒而下,于是周匝一切景致,殿殿宫宇、道道回廊便跟着投洒下了处处倒影,乌沉的颜色又被倏然映扯的绵绵长长。倒煞是贴合心境。
薛怀义委屈非常,这是我含着全部心血、力求不能有一丝瑕疵力求完美的作品,这是专程只为送给你的别出心裁盼你心头一动的一件礼物,却为什么就连如此都吊不起你丝毫的趣兴?为什么你连一丁点儿情理之中可暖心房的反应都没有、都不肯哪怕敷衍的给予我回应?难道我已经让你无趣到这么个地步了么……
这浮躁世上的痴男怨女大抵都是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可是皇上,在我心里我原只愿我能活的长一点、再长一点,哪怕不陪你一起死,但只要我薛怀义还活着,我们的爱情便就活着,世人便不会把它忘记,你便就活着,你我便就活着;但现在,我却只愿我能得以死在你之前,得以速死!这样我便不会尝到失去你的痛了,那种痛是那么的痛彻心扉无法收束,是可以噬骨食心吞噬天地的啊!
你知道么,你知道么……
一旦真正的爱上了一个人,是当真会覆水难收、亲自干练且毫不留余地的果断决断了身后全部退路的!
譬如此时此刻的我,再没有退路!
第一百一十三章 火烧明堂()
似乎心头残喘着那些不屈的焰火终还是被当空一盆冷水当头浇灭,但那微弱的游丝样的星点希望还是在心底深处扎根的依旧故我。
怀义僵硬的动了一下唇角,勉强笑笑。没关系,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你不喜欢这一出,我还留着一手呢!
算是强持着起来的一点稀薄安慰,念及于此,怀义勉励把燥乱的心神做了定格,旋即将身子微微一侧,三击掌、示意于手下。
那小卒们得了命,忙复次拉动吊杆。
又是一阵坦缓不急、有条不紊的忙碌,不多时,忽见一幅飞墨走笔的精致壁画当空而起!
这壁画足有二百余尺高,雪白的底子上面有如一笔贯连、一挥而就而成图腾!绘得如是一尊神圣光鲜的威仪大佛,乃薛怀义杀牛取血以牛血亲笔所绘。
“陛下。”壁画升空的一瞬,迎着满座才止了惊诧、却又一次被高调的勾起更甚惊诧的众人们晶亮的目光,薛怀义扬了满面的欢喜神色,就着心口一浪被推叠至了高点的那簇心火,他忽而将身出列,大阔阔又行几步过去,抬手正对金椅之上威严落座的武皇双手居于身前、一个规整的作揖,“此乃臣割破膝盖以自身之血所绘!”目光一点那浩浩升空的佛像之画,落言时落身一拜。
他没有撒谎,这幅传神如斯的巨大佛像委实以牛血研磨,其中确实也掺拌了他周身血液。非得要以血入墨成画,是怀着宣泄的态度适才如此么?连薛怀义自己也不能够十分清楚,直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当初的他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带着怎样动辄不移的坚定任性加之磐石心性来以血做画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割破膝盖以血做画的那么一刻,他其实突然不太想活了……
一个人难免有抑郁难平之时,但生活却是没有那么轻易便做了终结的。生命的可怕不在于一死,死本是解脱、亦是一切倒回最初时刻新生的那个原点,所以死其实是一种天降的恩赐,既然是恩赐便决计不是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有那等福泽能够得到的。
活着若是不得要领不得法门,其实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和苦痛;而若活着时走错了路会错了意、从而自认为自己太得要领太得法门,那往往就成了造孽起业,其实是全然不顾及身后、看不到真章的莫大愚蠢和如是的悲哀!所关键的只是在于中间那个用以持平的“度”,而这个“度”却是委实难把握的,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无限的无奈。
当生不得高歌、死亦不得解脱的时刻,总得有那么些或痴或傻的极端方式来加以放纵的!薛怀义当时以血为武皇作画,心中大抵便是怀着这样的念头。只是他后来猛然又缓过了神,清楚的知道自己即便放干了全身所有血液、也没那么多用以完成这幅巨画的血,适才想了办法宰杀壮牛以血掺入其中的……
盛着一脸天真的期待、懵懵地仰起了头,怀义的心中还仅存了那最后一点悲哀的企求,这样的企求与这样的卑微无关于武皇的身份,而是最简单干净的在爱情面前谁也不可避免的那样一种卑躬屈膝、毫无办法。
但只过了须臾,那头便复又呆呆的垂下去。怀义只觉这颗头颅沉重的紧,着了沉铅一样……
即便是这留有一手的血液画卷,这样赤诚炙热的一颗至为浓烈的承载着满溢的真诚的心,也丝毫没能起到预想中那样力挽狂澜的效果。武皇只是描了一眼那凌空跃起的血墨佛像,即而便将目光侧转,毫不经心的弹走了面前雕花几上缪缪落下的那一片昆黄枯叶,不动声色、面无波澜。
呵!
终于,即便怀揣着再好的耐性与再至真的忍耐和对爱情的宽恕,薛怀义在这一刻也再也禁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