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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又怎么还能让她一个人在这刀光剑影的帝京孤军奋战。
“你嫂嫂替你在殷国的都城购买了宅子,按照岭南家宅的样子重新翻修。院子里种了许多红梅,垂花门种了桂花树……锦程和爹娘还有李家家仆的牌位也都在都城附近,你要是实在烦闷,大哥帮你开一家医馆……锦绣,跟大哥走吧。大哥答应你,李家的仇,你这些年受的委屈痛苦,大哥都一件一件地帮你讨回来。”
锦荣语速缓慢,声音里带了几分恳求。
锦绣却迟疑了。
锦荣当下面上一变,微有几分薄怒:“难道你还忘不了那个畜…生!当初在云上关的时候,我几次三番求你留下,你非要跟他离开!结果呢!宋家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如果不是和硕拦着,锦荣可能会歇斯底里地继续喊下去。
喝了酒,大家的气焰都有些高。
浑浑噩噩,不知不觉便会说出伤人的话。
和硕低声向锦绣道歉,锦绣摇了摇头,端起了酒杯,大口将杯中的酒喝下去。
酒水火辣,烧得喉咙阵阵战栗,她努力地将胸口燃烧的炙热压下去,缓慢地开了口:“这几年,我跟着乔先生走南闯北,学了许多医术,见了许多风景。”
“有些东西放下了,有些放不下。譬如锦程的死,譬如我那可怜的没有见到天日的孩子……这些痛,这些怨,我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来解决。”
她的手指颤抖着放进领口,然后从里面拽出一个香囊,香囊上绣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剑,锦荣看到那个剑的时候目光顿时收缩了一下。
那把剑,是锦程时常佩戴在身边的。
她将香囊取下来,郑重地递给锦荣:“小时候,锦程最向往的就是云游天下。这些年,我带着他的骨灰去了许多地方,每到一处漂亮的风景,就埋下些许他的骨灰。这是剩下的,你拿回去,埋在草原吧。”
锦荣目光变得无比复杂,拿香囊的手再次剧烈地抖动起来。
和硕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帮他舒缓情绪。
这个在草原令人闻风丧胆的勇士,其实内心是柔软的。对于锦程,他有最深最重的自责和悔恨,作为大哥,他没能保护好他们。
和硕帮他将香囊小心地收好,锦荣过了很久才收敛情绪。
深深地看了锦绣一眼,问她:“你可知此次留下会有多大风险?”
锦绣点头:“我会小心的。”
“一旦殷国开始攻打启国,老皇帝必然盛怒,届时你必定会……”
“两国开战,无关儿女私情。大哥,你也无需考虑到我。”
锦荣没有说话,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艰难。
洛神对大启开战,也是殷国的良机。
可是一旦殷国动手,锦绣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老皇帝不会让锦绣好过,锦绣的处境定然是凶险之极。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锦荣总算明白,锦绣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离开。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帝京的。
她要用自己的命,将那些罪恶一并消弭。她明知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所谓的放下,其实从未真正放下。
胞弟惨死,孩子流产,丈夫的不信任……她的心早被摧残的千疮百孔。
她想死,拉着那些人一起死。
“锦绣——”锦荣轻声唤着她,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她心意已决,纵然他说破嘴皮子,她也不会离开的。
她豆蔻年华,始于帝京。最终也将结束在帝京。
锦荣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和硕感慨万千。
年幼的李术不明白为什么气氛突然僵硬起来,他看到爹娘脸上的痛苦和不舍,同时也看到姑姑眼底的坚定,还有殷王……似乎在感伤什么。
第687章 离开()
这顿饭,最终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锦绣是第一个倒下的。
夜『色』微凉,四更天了。
殷不悔和锦荣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
四处寂静,小院没有一丝响动。视线黝黯,天空有一轮黯淡的月儿,泛着莹莹的茧光,将四周掩映在一片朦胧里。
墙头的老树上,不知何时飞来一只鸦雀,胡『乱』拨弄着树枝,发出窸窣细微的响动。
院子仿佛活了过来,少了几分沉闷,多了一丝生气。
锦荣率先开了口:“劝不走的,她『性』子犟,做了的决定是决计不会收回的。”
锦荣有些难过,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根被冷风刮落的树枝,用力捏着树枝,树枝便发出“卡尺卡尺”的断裂声响。
殷不悔深深看了他几眼,突然问:“不直接打晕扛走?”
锦荣苦笑:“有什么用?醒了还会跑回来。她的根,她的魂全都丢在了这里,她已经不想离开了。”
说到这里,锦荣骤然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高空。
一轮阴翳的云不知何时将明月遮挡,大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就连枝头的鸦雀都看不清了。
锦荣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带着一丝痛楚:“且由她去吧,我留了一些人,危难时会守护好她。”他的目光落到了东方,那是皇城所在的方向,黑暗中,他的眼睛显得尤为明亮:“国师已经在准备出征的事宜,此次返回,大军便会南下。”
冗长的沉默。
殷不悔不再说话,锦荣也不再说话。
他们纵然百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锦绣是他们至亲至爱之人,殷国同样是需要他们守护壮大的。在国家面前,个人的情感显得微不足道。
此次机会,一旦错过,殷国再难有扩张的可能。
……
锦绣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走了。
殷不悔,锦荣,和硕,还有李术,全都在夜里悄无声息地离开。
东方的太阳高高升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火辣,照耀在她的脸上,刺得她有些张不开眼睛。
从屋子里走出去,头一阵刺痛,她强撑在抄手游廊,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来。
木婂从小厨房出来,脚步有些虚浮。昨夜大家都酩酊大醉,不胜酒力的木婂只喝了两杯便烂醉如泥。
木婂熬了醒酒的茶水,端到锦绣跟前,锦绣抿了两口,听木婂说起:“奴婢醒的时候他们就都不见了。”
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锦荣将军留下的。”
信打开,应当是早就写好的。锦荣兴许也料到她可能不会离开,言语中不免痛苦伤感。叮嘱了她要万万小心,交代她一旦身处险境就要想办法离开。
锦绣细细地将信看了好几遍,心里到底是有些难受的。
多年未见,匆匆一别,以后……
她将信交给木婂,让她拿去烧了。
太阳越发炙热,冬季就将过去,新春一到,万物复苏,一切掩藏在白雪之下的肮脏,也就暴『露』在世人眼皮底下。
……
皇帝病了,太医已经确诊,是时疫。
消息虽然被隐瞒下来,还是有不少人知道。
宋澈立在西蜀王府的书房内,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直到宋煜略微皱眉:“晃来晃去,我脑仁都疼了,你就不能好生坐一会儿?”
宋澈苦了脸,顺着椅子坐下,又站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问宋煜:“七哥,你就不担心吗?”
宋煜瞥他一眼,淡淡反问:“担心什么?”
宋澈急了:“皇阿玛要是……帝京势必大『乱』,眼下洛神国虎视眈眈,殷国也不过口头上应许,只怕……宫里戒严,额娘送了信不许我进宫,想来皇阿玛的情况怕是凶险了,哎!”
宋澈长吁短叹,宋煜反而比较镇定。
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不如想一想,宫中那般仔细,皇阿玛怎么会染上时疫?皇阿玛平日的吃食,都有专人打理,所有进口的膳食,都有内监先尝一遍。为何那些内监没事,独独就皇阿玛感染了?”
宋澈僵在原地。
宋煜还道:“贴身照顾皇阿玛的内监也没有一人病发,这是为何?你再想想,皇阿玛感染时疫之前正在处理什么事情?”
宋澈皱眉,认真想了起来。
“洛神国……不对,殷国……也不是……”宋澈猛地一拍脑袋:“是钱郡!皇阿玛才派了禁军去钱郡!还将安广王府包围了!”
宋煜的面上有丝严谨一闪而过,思忖片刻,才接着宋澈的话往下说:“留心着宫里吧,我怕突然出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