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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进宫送衣服,由于不认得路,我吃了不少亏,因此,后来到永和宫当差,我第一件事就是在空暇的时候,摸清内廷各宫各殿和衙署库房的具体位置,为此,我还特别画了地图随身携带,不认识路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
当然,这地图早已经被我收了起来,因为后宫内苑的布局,我如今就算不看图都能倒背如流了。
“过了延禧宫直走是凝祥门。”一抬头,门洞正上方果然是“凝祥门”的蓝底金字匾额。
“出了凝祥门,直走的话是进景曜门到景仁宫,右转的话是进麒趾门往北又返回去了……”在凝祥门前停了一会儿,思量之下,我决定还是笔直朝前走。
怎料,刚出了门洞,迎面走来一个人,我撑着伞也没注意,直接撞了上去。
“啊!”鞋底一滑,人向后栽,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伞从手里掉了出去,雨水径直打在脸上,我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儿,只听到一道尖细的嗓门高声喝叱,劈头而下:
“哪儿来的不长眼的奴才!”
第130章 昼月(5)()
飘落的雨丝如同遮住眼睛的一层薄雾,让我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我赶忙伸手拭去眼睫上的水珠,抬起头,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小太监单手插着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那白净的面孔虽仍有些稚气未脱,却是一脸的盛气凌人。
小太监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男子执着伞站在雨里,面容温和,相貌说不上英挺俊朗,他一身墨绿色的梅兰松竹暗花长褂,温怡淳雅,只是一滩看着异常刺眼的水渍格外煞风景地晕染在衣襟前,显然,那是我的“杰作”……
那男子神态平和,并没有因为我的莽撞而露出怒意,相比之下,那个随侍的小太监看上去要激动多了,骤地,我的视线定在男子的腰间,他腰带的颜色……
我心头一紧,暗叫不妙,金黄色的腰带啊……在胤祯的那些个兄弟中,这位,排行老几?
“看什么看!哪个宫的,懂不懂规矩!”小太监见我呆愣着不说话,又是厉声斥责,认定了我是皇宫里某个冒失的宫女。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心里顿时很受打击。
我就这么没有福晋相,连走在大街上都会让人当作宫女么?我只是没戴发钗首饰,穿了一件素净点的衣裳而已呀……
“我不是……”
我正要辩驳,谁想才开口,额头上忽然一痛,痛得我说不出话来。
“不是什么!冲撞了五爷还敢顶嘴!”那小太监的手指细得跟竹竿似的,力道却大得惊人,一个劲儿地在我额头上猛戳。
有话不能好好说么,干什么动手动脚的?有力气没处使是不是!
我也火大了,右手猛地一挥,用力把那只在我额头上不停施虐的手甩开了去。小太监没有预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满脸惊诧,我两眼瞪视着他,说道:“我是——”
可是,话刚出口,我又倏然噤了声。我要说什么呢,说我是十四阿哥的福晋?瞧我眼下一身狼狈寒酸,头发湿乱,衣服也脏了一大片,身边更没有丫鬟宫女跟着证明我的正身,假如我现在大声宣布自己是十四皇子的福晋,恐怕说出去也没人信,只会当笑话来听吧。
我真的后悔死了,为什么出门的时候就没想到把梳妆盒里的那些珠宝首饰全戴在身上,至少当遇到像眼前这样要说明自己身份的情况,也可以底气十足,雄赳赳,气昂昂啊……
“你是什么?”小太监回过神,看我说不出话,嘴角一翘,笑得奸邪。“你说你是什么?”
“我说我是……”十四福晋,唉,那四个字我自己都没勇气讲出口。
眼看小太监翘起兰花指,又要往我额头上戳……
“小路子,够了!”小太监身后的男子微微蹙眉,神情依然和善,但说话的语态还是很有主子威严的。
皇子毕竟是皇子,从小吃皇家饭长大的,刚才那小太监叫他什么来着的?五爷……那不就是……
小太监一听主子发话,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急忙转过身,弯下腰,谄笑逢迎道:“爷,您的意思是……”
一张脸瞬间由阴转阳,速度之快,衔接之完美,毫无破绽可言,我看了不禁啧啧称奇。要是以前当洗衣宫女的时候我也能学会这种“变脸”的功夫,说不定在洗衣房我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果然,做人真的不能太实在啊。
五阿哥看了我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估计也是把我当成了普通的宫女。“走吧。”他淡淡地抛下两个字,便举步从我身边走过。
相对五阿哥的大度,不与人计较,那唤名小路子的小太监可比他主子心眼小多了,他跟在五阿哥身后,临走,还不忘狠狠瞪我一眼,让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待那主仆二人走远,我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拾起墙边的油纸伞,伞面和伞柄早已被雨打湿,握在手里冰凉冰凉的。
仰起头,天空灰蒙蒙的,太阳的光华难觅踪影,更寻不到那一轮隐匿在云层之后的白昼之月。
心中的伤痕,就仿佛白天的月亮一样,虽然看不见,但是确实存在着。
看不见的伤,触得到的痛。
那心底有苦难言的伤痛,谁能为我抚平?
第131章 昼月(6)()
“小姐!”
回到乾西五所的寝宫,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就见巧月从廊子里飞奔了出来。
“我的好小姐,您去哪儿了?一早就不见您,又不知道您到哪儿去了,奴婢担心死了……”
我弯唇笑了笑,没有说话,是累得不想说话,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能去哪儿呢?几乎把整座紫禁城走了个遍,最后很无奈地发现,自己到头来还是只能回到这儿……
发梢滴着水珠,贴在脸上黏腻得难受,我抬手拨了拨垂在耳边的湿发,正想着让巧月先去给我取条毛巾来,还没开口,一条白色的干布巾伴着女子细柔的嗓音递了过来。
“主子,您回来了。”
我一看,是瑞珠。
瑞珠是镶黄旗下一个领催的女儿,在我和十四成婚后,被内务府调来我身边伺候我。
“啊,谢谢。”我接过瑞珠手里的白布巾,习惯性地道了声谢,只见瑞珠愣了愣,似乎很是吃惊。察觉我正盯着她看,瑞珠讶然的神色随即一敛,低垂着眼,静静地退到一边去了。
或许是认识的时间不长,又或许是在皇宫里当下人的,潜意识里多少总会有一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感,在主子面前时时刻刻都是谨言慎行,一点也不敢疏忽,我能明确地感觉到,瑞珠是有点怕我的。而这,又是让我觉得十分郁闷的一个地方,我才当了两天的福晋,怎么就好像变成妖魔鬼怪了呢?小孩子见了我会嚎啕大哭,就连我的贴身宫女见了我都战战兢兢地怕我三分,我做人真的好失败啊。
“哎呀,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巧月突然一声惊叫,两眼盯着我一身好像刚从泥水里捞出来似的衣裳。
“哦,不小心摔了,没事儿。”我用布巾擦着头发,随口说道。
“衣服都摔得破了洞,怎么会没事儿呢?”巧月一脸的不信。“我、我去请太医过来。”说着,就要往外头跑。
“别——”我急忙拉住她。“真的没事儿,你要我对天发誓吗?”昨晚一宿没合眼,我现在只想回房,抛开那些烦恼,什么都不想地好好睡一觉,她就别在这个时候把太医找来添麻烦了。
“与其去找太医,还不如去给我熬碗姜汤,再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我累了,想去睡一会儿。”我加道,巧月关心我,我是明白的,可是我现在需要的真的不是太医。
“好,奴婢这就去。”巧月连连点头,正要去张罗,又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小姐,您一早不见了,十四爷找不到您,发了好大的脾气呢……”她指了指内苑寝房的方向,脸上惧怕的余色犹存,显然对十四的怒气心有余悸。
唉,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会跑出去,躲着他的呀。
“我知道了,没事儿的。”我安抚地拍了拍巧月的肩膀,要她不用担心。“你先去吧,我这就去见他。”
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十四是我的丈夫,这儿又肯定是不准许离婚的,我和他注定要绑在一起一辈子,我不可能一生一世避而不见。
我叹了口气,转身往内院走去。
“找不到?为什么会找不到!”
刚靠近寝房,十四盛怒的咆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