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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完颜(6)()
琇四小姐弹得一手好筝,这在完颜府是人尽皆知的事。
在定下操办寿筵后不久,琇四小姐曾问我会不会弹奏琵琶之类的乐器,她意欲与我合奏一曲,给完颜老爷祝寿。说真的,琇四小姐小姐这话问得是很不厚道的。我在进完颜家之前是皇宫的洗衣宫女几乎是府中上下心知肚明的秘密,你问一个洗衣宫女会不会弹琵琶不就是等于在问鸭子能不能飞上天么?
面对琇四小姐“好意”的邀请,我当然是二话不说,“婉转”地拒绝了。一来,弹琵琶不是弹弹珠,我是真的不会,如果她说的是弹弹珠,那我必定是当仁不让;二来嘛,出风头这种事我不喜欢搀和。
结果,原定两人的合奏在我的推拒下演变成绣四小姐“勉为其难”的独奏,她将代表我们这些为人子女的小辈们在阿玛的寿筵上献奏一曲。
“雨香云片,才到梦儿边。无奈高堂唤醒纱窗睡不便困春心,游赏倦,也不索香熏绣被眠”
“好——!”
“好!”
圆润柔美的唱音方落,此起彼伏的哄堂喝采声紧接着响起。
这次办寿筵,完颜老爷可以说是摆足了排场。邀请的亲朋好友人数众多不说,还花了大价钱请北京城最有名的戏班来侍郎府唱一整天的堂会,并且事先特意用了三天的时间在主院正厅前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一座颇具派头的戏台。
我和巧月到达设宴的正厅时,台上的戏班子的演出正值高潮。这出折子戏后,应当就是完颜琇的筝曲独奏了。
我走进屋,厅堂里八成的座位已经坐满,我粗粗地扫视了一圈,意外地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是,他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
与十四阿哥同为上座的还有一名陌生男子,那男子长相斯文,尊贵高雅的举止间显现出的却是谦逊温和的平易近人。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一与上前攀谈的人应酬,毫无不耐之色。完颜老爷对男子的卑恭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让我感到出乎意料的是,就连一旁的十四阿哥也显得特别地乖巧。
“那个在和阿玛讲话的人是谁啊?”我问巧月。
巧月顺着我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茫然摇头道:“奴婢也没见过。”
十四阿哥在这时看见了我,见他正要迈步朝我走来,我心里一吓,赶忙敛下眼,郑重其事地低了低身子向他行了礼,拉着巧月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可不想一枝独秀。
落了座,完颜琇的表演差不多要开始了。
没有人能否认,完颜琇是个大美人,四夫人的美貌基本上都让完颜琇给继承了。柳眉杏眸,螓首朱唇,白里透红的肌肤在桃红色缎绣马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欲滴,再配上纤细窈窕的身段,美人的一颦一笑,婀娜生姿。
筝弦在纤纤十指的拨弄下流泻出悠扬婉转的琴音,顷刻间溢满全室,时而高亢清扬,时而徐缓凄怨,如泣如诉。
我必须承认,完颜琇的琴技果然名不虚传,美人如花般娇美,又怀拥如此出众的琴艺,绝对是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享受,只不过美人的注意力似乎不在指下的琴弦上
美人眼波流转,欲语还休,那娇媚的眼神不时往上座的两位贵客身上瞟去。
这叫什么?抛媚眼?原谅我暂时找不出更贴切的词来定义眼下我所见的状况。
一心二用,仍能把琴弹得这般收放自如,琇四小姐的琴技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呀。嫉妒啊我真的好嫉妒!
为了不让胸中罪恶的嫉妒之火泛滥成灾,以至于我一时隐忍不住很没教养地失笑出声,砸了琇四小姐的场,我借口如厕悄悄绕到侧门退了出去。
弹琴者心术不正,不听也罢。
第36章 完颜(7)()
“小姐!”
我前脚走出正厅,刚在廊檐下拐了个弯,巧月便小跑着跟了上来。“离开席的时辰尚早,要不要到园子里去坐坐?”
诶?我脚步一顿,转过身,用一种新奇而赞叹的眼光上下打量眼前的巧月,这提议简直深得我心呐!
玩心倏起,我强忍笑意,存心装出为难的样子说道:“那不好吧”我是假借如厕偷溜出来的,如厕总不能“如”得时间太长吧?
“如厕偶尔久一点没人会发觉的。”巧月嘴角含笑,那笑竟带着些狡黠的味道。
哟,不错,有进步嘛!这巧月丫头越来越懂我的心思了。
“唉”我故作无奈地长叹一声。“其实啊”我斜睨了巧月了一眼,咧嘴而笑。“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巧月听我这么一说,笑吟吟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那小姐慢慢走,奴婢先去准备。”
望着巧月疾步远去的背影,我不由地笑了。是个好现象呢,我和巧月之间的默契指数与日俱增,有个熟悉完颜家的人照应着,将来我在完颜家应该能过得容易些。
等我不紧不慢地踱到花园,巧月已经将一切张罗妥当,树下的石凳子上铺着厚厚的软垫,一旁搬来的矮桌上备好了各样的吃食,热茶点心,水果话梅,还有瓜子炒货,任君选择。
巧月见到我,立刻走了过来,手肘上还挂着一件披风,北京城已然快要入冬,显然,这披风是为我准备的。
多贴心的丫头,怎么不叫人打心眼儿里喜欢?
“小姐看看还要什么?奴婢再去打点。”巧月将披风围在我肩上,秀气的小脸任劳任怨,不见一点厌烦怨怼,仿佛她的小姐就是她的天,她的地。
“巧月,你对我真好。”我心头一热,说了一句颇为傻气的话。
巧月怔了怔,羞涩地笑了。“小姐是奴婢的主子,用心服侍好小姐是奴婢的本分。”
本分好久没听到这两个字了,做人奴才的就要守好自己的本分,那是以前红霜姑姑日日耳提面命的教诲啊。可是,若不是生活所逼或是皇命难违,谁会愿意做骂不能还口,打不能还手,打掉了牙齿还要死命往肚子里吞的奴才?奴才服侍主子,主子指使奴才,在这个时代或许就像是月落日升般天经地义,我却没有办法把它视为理所当然。
我解下披风,反手披在巧月身上,不意外见到她吃惊地瞠大了眸子,我抢在她之前开口道:“今天风和日暖,我想一个人在这儿晒晒太阳,你呢”
“小姐,这样不行的”巧月犹如受了惊吓的兔子,拼命摇头。
“行不行我说了算。”我按下巧月惶恐推拒的手,粗糙而冰凉的触感让我在心里叹气又心疼。
当奴才的苦,我尝过,那滋味刻骨难忘。
执意为她系好披风的绳带,我又说道:“你跟着我也忙活了大半天,你主子我放你几个时辰的假,看戏听曲,睡觉打盹,在阿玛的寿筵开席前,你爱干什么干什么,谁都管不着。”纵使六岁起就卖身为婢,比起同龄的姑娘要成熟稳重许多,但十多岁的小姑娘有几个是不喜欢热闹的?方才在经过戏台,巧月往台上匆匆一瞥时眼眸里不觉露出的眷恋不舍是骗不了人的。
“小姐奴婢奴婢”巧月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好了,今天阿玛过寿,让人瞧见多不好,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我笑着轻拍了拍巧月的脸颊,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抽出腰间的帕子,把食盘里的点心零嘴每一样都包了一些,塞进巧月手里。“这个拿着,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浪费了可惜,就当帮主子我解决难处。”
“小——”
“再说我可就不高兴了。”我脸色一沉,刻意板起脸。巧月大致要说什么我能猜到,但此刻我不接受她的拒绝。
巧月的嘴唇嚅动了两下,终是把后面话都咽了回去,她将点心和零嘴捏在手心里,屈膝朝我一福,退了下去。
巧月走后,我把软垫子移到地上,背靠树干直接盘腿坐下。
今天天气晴和,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我顺手从水果盘里拿来一只梨,张口咬下,用力咀嚼,甜蜜的汁液瞬间溢满口腔,滑过喉头,沁人心肺。
这样舒心悠闲的日子放在以前在洗衣房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完颜家供给我的好吃好穿,完颜夫人的偏宠,巧月的忠心,甚至完颜琇的排挤,皆是源于同一个原因——我是完颜珣玉,完颜家的三小姐。
完颜家的三小姐啊,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冒牌货?
垂下头,烦躁地拨了下耳边的头发,一双黑色的皂靴蓦地出现在视线里。
我抬起头,举手抵在额间挡住迎面照射来的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