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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实话,即便今日没有方姨娘的这番话,谢韫欢也能感觉出入沈家门的重重阻碍。虽沈老夫人明着暗着都有让沈聿白纳她为妾的意思,可从凉都到宣城,从头到尾也只有沈老夫人一个人表露过这份心思,但沈聿白的想法谢韫欢却是一直不知道的。
想在凉都那会儿,沈聿白和章氏几乎是三天两头的闹,如此的节骨眼儿上,别说是她一个外人,就是沈老夫人也不太好插话,她的事儿自然就耽搁了。而如今她已是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了,之前因为家中生计困难,所有的银子都用来给母亲治病了,是以连她的婚事也耽搁了。
眼下辗转再入侯府,她便早已在踏入宅门的那一刻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那一贫如洗的苦日子她是不会再想要过多一天了。所以,只要有一丁半点的办法,她都会使出浑身解数的想法子留下来,名正言顺的留下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对于方姨娘那一番露骨的话,谢韫欢会听的这么认真的原因了。
不过心中意动和能不能成事儿那是两码子事,谢韫欢细细的琢磨了一番后红着脸轻启朱唇道,“但……四哥平时都是在暖香坞的……”
她这一说,方姨娘就知道自己的话谢韫欢是听进去了,便挑了眉笑道,“妹妹可真傻,现在是有人撵你了还是问你收租子了?没二婶发话,就算你一时半刻和侯爷行不了礼,但住下的事儿却是谁也驳不了的。本来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那人还是侯爷,妹妹即便有心,也要找个合适的时间不是?”
谢韫欢闻言神色顿开,伸手摘了一颗盘中的葡萄尝了尝,然后道,“这葡萄可真甜。”
她如此一说,方姨娘便心领神会的笑了笑,然后道,“葡萄甜是因为心甜了,妹妹是聪明人,记得千万不要让自己往死胡同里钻。”
谢韫欢笑着点了头,随即趁着六娘子那玉簪宴闹得正欢的时候,便是辞了方姨娘,匆匆的赶去了清懿阁。
话说当天夜里玉簪宴结束的时候,六娘子便让鱼安到葳蕤轩去告诉了沈聿白一声,而自己则先回了暖香坞。
疲于应酬了大半日,六娘子着实有些累了,又是七月夏沛之节,回到东稍间的时候,六娘子只觉得头重脚轻的,恨不得马上洗个温水澡才舒坦。
不过正当竹韵在给她拆头饰的时候,鱼安却匆匆的走了进来,见六娘子正抬头看着她,她便直言道,“夫人,侯爷傍晚的时候去了清懿阁,到这会儿已经一个时辰了。”
“侯爷晚膳在哪儿用的?”六娘子淡淡的问了一句,然后转了头去看屋角摇摆的自鸣钟。这会儿刚过戌时三刻,也就是说沈聿白是酉时三刻左右去的清懿阁,那刚好是晚膳前后的点儿。
鱼安一怔,忙道,“明路没说。”
六娘子当下就沉了脸色厉声道,“去问清楚了,侯爷用没用膳。”
鱼安不曾被六娘子如此轻吼过,便是愣了半天方才应声匆匆的退了下去。而一旁的竹韵见状,握着檀木梳的手则僵了僵,然后弯腰轻声道,“夫人累了吧,我这就让她们赶紧给夫人去放水。”
六娘子闻言收了收指尖的力道,半晌她才叹了气摇了摇头道,“先让寻音泡壶凝神茶来吧。”
竹韵连连称“是”,然后退出了稍间,六娘子看着她脚下生风慌忙疾步的样子,心里泛起了一阵烦闷。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一幕,想到谢韫欢脸上那淡然不惊的神情,六娘子就猜到临波亭的事儿应该还有后续,可是她却没想到,谢韫欢竟然把沈聿白也给牵扯了进去。
其实,周氏会对谢韫欢出招这件事儿她是压根不知情的,可偏偏就是这样歪打正着的事儿,这黑锅便无端的落在了六娘子的头上。宴是她设的,人是她请的,若说这绊子不是她下的,只怕没几个人会信。
但其实在还没有弄清楚周氏用意的情况下,六娘子却觉得自己愈发的不喜欢谢韫欢那看似娇滴滴实则刀枪不入的性子了!
第173章 繁华绮·玲珑心思()
“夫人,净房里准备好了。”就在六娘子分神的时候,竹韵走了进来轻声道。
六娘子转头看了看铜镜中眼露疲惫的自己,然后起了身道,“先帮我沐浴更衣吧。”
“是。”竹韵点头跟在了六娘子的身后进了净房。
半个时辰后,六娘子身沾水雾的从净房里走了出来,见鱼安正乖巧的低着头站在门口候着,她心一抽,深吸一口气笑道,“怎么,方才我急了你一句,你心里就不舒坦了?”
鱼安一抬头,见是六娘子,猛的摇头道,“不是不是,夫人……奴婢是在想……想方才……”鱼安难得在六娘子跟前结巴,她不善说谎,眼下一看上去就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未报。
六娘子一边任由竹韵替自己擦着还有些湿的长发一边坐在了床沿边压着无名火道,“有什么事儿就直说。”
“明……明路说,侯爷晚上是在秋棠馆用的晚膳。”
“咚、咚、咚!”就在这个时候,屋角的自鸣钟摆重击了三下,六娘子转头去看,发现已经是亥时整了。
“夫人,您今儿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就早些……”竹韵听了鱼安的话,默默的冲她使了个噤声的眼色,然后扯了一抹笑上前想转移六娘子的注意力。
可谁知她话还未说完,六娘子却忽然起了身,不管不顾的就往屋外跑去。竹韵和鱼安两人见状皆是一头雾水,等她们回了神,却见六娘子竟已经转身消失在了门口。
竹韵大惊,手忙脚乱的一边扔了手中的干帕子一边去拿架子上的薄锦披肩,然后还不忘冲着鱼安喊道,“快、快去取个灯笼来!”
鱼安也跟着慌了起来,连连转身跑了出去,从耳房里拿起一个灯笼就跟着竹韵一起冲出了暖香坞。
七月夏风无声,六娘子顺着零石小道一路的向前跑去,月凉如水,柔光披洒在她的肩头,无端的就生出了一丝鬼魅之气。
阴柔的夜,让六娘子忍不住想发泄心中不断往上冒的无名火,她说不上究竟是为什么这么生气。沈聿白和谢韫欢之间,不过是一顿晚膳,一场陪伴,两个相熟旧识,其实再正常不过了不是么?六娘子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可以生气的点,可她又分明感觉到自己狂躁不止的心跳。
其实这样的艳情,在沈聿白的身上也并非从未出现过。在她进门之前,沈聿白不只有原配,有小妾,有同房,还有儿女。梅氏的率直、康氏的婉约和钟氏的敏慧,还有已故章氏的贞烈,什么样的女子沈聿白没有见过。如今那些活生生在她眼跟前的人和事她都能不在乎了,为何偏偏要同一个阴晴不明的谢韫欢较真?
六娘子的思绪瞬间和那一应倾泻的月色囫囵屯混在了一起,只眨眼的功夫,她脑海中就一一闪过沈聿白很多的表情,他的严肃,他的大笑,他搂着她时轻声低喃迷蒙的眼神,他的深情款款,他的怒而不发,还有他浅怀伤感的淡淡失落……
六娘子发现,其实在不经意间,她竟记住了沈聿白那么多的表情,他的一切正如同一张密织的丝网一般,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给裹的严严实实的,挥不去,躲不开。
她忽然惊觉……自己是不是吃醋了?
脑海中有什么思绪如电光火石一般的刹那飞逝而过,六娘子缓缓的止了步子,任由晚风吹着她散发着皂角香的长发,如黑丝一般折射着月光,恍若谪仙,美撼凡尘。
是啊,原来她在意的,不过只是沈聿白的现在和以后。
不管是章氏还是那几个姨娘,那都是沈聿白过去的故事,她陆云筝没有办法参与,只能被迫接受。可谢韫欢呢,却是真真实实的第一个出现在她和沈聿白之间的威胁,这就好比是原本平静的湖面被人生生砸了一块大石一般,打破的又何止是湖面本身的净幽。
想到这里,六娘子不免觉得有些可笑,她真的不曾察觉原来自己竟是醋劲这么大的一个人。也难怪,不知为何,不管谢韫欢有多美,她却总是看她不顺眼。也原来,只要是牵扯到沈聿白,她整个人也会突然变的不那么理性起来。
“夫人……夫人!”就在这是,鱼安和竹韵的呼唤声由远及近,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声,一束摇曳忽闪的光从远处慢慢放大。
等竹韵和鱼安跑到六娘子跟前的时候,六娘子已经恢复了惯有的从容和淡然,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问道,“我方才跑出来,惊着守夜的婆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