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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费尽心力,溃散的身形暂时稳定了下来,只是脸色却苍白的吓人。
俞青死死咬着嘴唇,心中的后悔铺天盖地地涌来,若不是为了她,七童根本不会落到如今地步,是当初的那个承诺害了他。
转身紧紧环住他的腰,泪水洇湿了他的肩膀,“七童,忘了那个承诺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好活着,终有一日,我们会再次相见。”
花满楼拥着她,轻轻抚着她的秀发,“阿青,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不是为我,要为你自己而活。”
俞青已经说不出话来,忍住眼泪,埋在他怀里无声地点了点头。
花满楼轻轻抬起她的脸庞,“阿青,你要记着,不管你到哪里,我们从未分开,我的心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你看到的一切风景我都看得到,所以你要开开心心的,那样我才能安心的等待,等待我们再次重逢的那日。”
俞青闭上眼睛,哑声道:“我一定会的。”
七童,你不必担心,我会好好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花满楼拥着爱人看向天边的斜阳,满足的微笑,“其实上天真的很眷顾我,让我遇上了你,这是花满楼一生中最大的福气。”
俞青闭上眼,一滴泪缓缓流下。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天际,花满楼倾身,轻柔地吻向怀中人的眼角,将那滴泪吻去,“阿青,保重。”
身后的温暖慢慢消失,直至一片冰凉。
俞青眼里的泪珠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七童”
楚留香静静地站在树后,夜色深沉,寒露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却没有挪动半下,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怔怔坐着的白色身影。
后方的姬冰雁见状,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胡铁花正急的抓耳挠腮,闻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说想想办法,还有心情掉书袋子?!”
姬冰雁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有什么办法?上去把他们打晕扛回去?”
胡铁花闻言一哽,“那也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傻傻站着吧?这都大半夜了。”
姬冰雁摇了摇头,“俞青不走,老臭虫是不会走的,这个时候只有等他们自己想通,其他办法是没有用的。”
日升月落,天边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慢慢的,天空渐渐亮堂起来,一轮红日从云海跃出,霞光万丈。
抱膝坐着的俞青似乎才回过神来,慢慢站起身,怔怔看着天边的朝阳。
楚留香叹了口气,默默走上前,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楚留香才想起一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俞青,“这是花满楼昨天给我的,要我在他走后转交给你,他说你看了就会明白的。”
俞青一颤,慢慢打开,洁白的纸笺上只有两行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清信上的内容,俞青心口一痛,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软栽倒在地,手中信纸也飘然落下。
楚留香大惊,及时上前接住她,胡铁花与姬冰雁见状吓了一跳,也急忙奔了过来。
楚留香见她面色惨白,顿时心急如焚,他粗通药理,急忙给她把脉,却被她的脉相吓了一跳,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打横抱起俞青,匆忙回去。
白露立夏几人正在整理东西,见楚留香抱着人事不知的俞青急匆匆跑进来,顿时也吓了一跳,急忙跟着进屋。
白露的医术是众人之中最好的,俞青的身体状况她也最为了解,详细诊治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并无大碍,不过是忧伤过度,加上一整夜没有休息,风寒入体,只要放开心胸,吃两剂药调理一下便好了。”
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楚留香却想起他刚才摸到的脉象,不禁皱眉道:“怎么我刚才给她把脉的时候发现她体内有好几种毒素,中毒时间还不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铁花与姬冰雁吃了一惊,“什么?中毒?”
白露与立夏对视一眼,迟疑片刻道:“这些毒素在我们主子身上已经有许多年了,从出生就带着的。”
三人闻言一愣,楚留香看了眼白露几人的神色,又忆及俞青的身份,心中已有了猜测,“那这毒要不要紧?怎么这么些年都没想办法解毒吗?”
白露摇了摇头,“这些毒在她体内已有多年,主子自己炼制了几种丹药服用,如今已经解了大半,只是剩下的那些却附着在全身经脉,没有办法祛除。
不过这些毒素纠结在一起,互相制约,反倒形成了一个平衡,日后只要小心些,并无大碍。”
楚留香这才松了口气。
俞青这次到底伤了元气,直调养了大半个月才好。
这日清晨,楚留香、姬冰雁与胡铁花三人刚从外面回来,就远远望见池边凉亭中坐着一个淡青色的身影。
姬冰雁见状,不由分说,当即找了个由头把胡铁花拉了出去,临走前还对楚留香使了个眼色。
楚留香自然知道姬冰雁的意思,心中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摸了摸鼻子,楚留香走进亭内,在俞青对面坐下,轻咳了声,“今天有没有好点?心口还痛吗?”
俞青摇了摇头,“没事,已经好多了。”
楚留香见她脸色依旧十分苍白,毫无血色,不禁叹了口气道:
“怎么会没事?常人一种毒就受不了了,你体内这么多毒素纠缠在一起,只会更难过。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办法早日解决才是。”
俞青淡淡一笑,“没关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已经习惯了,有什么看不开的,人总有一死,不过或早或晚罢了。”
楚留香听着俞青的这些话,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急忙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微微皱了皱眉,不悦道:“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这些话?”
俞青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一笑,“你不用担心,这条命来之不易,我不会想不开的。”
楚留香仔细留意了一下她的神色,见她虽然颇为疲惫,却目光清明,没有了一开始的绝望与死寂,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倒了杯热茶给她,“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俞青接过热茶啜了一小口,“过些时日我会回京一趟,将所有的事情做个了解。”
今日京城便传来消息,庆祯帝的外家张氏一族因刺杀镇国长公主之罪被抄家流放,生母张太妃惊怒之下中风,朝廷上以张国舅为首的张系一派尽皆被清理。
从她被刺杀到张氏一系被清理,这一连串的事件明显是早有预谋。
楚留香微微皱眉,“这样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
俞青闻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只是这是皇室的事,你们最好不要牵扯进来。我身边有白露孙禹他们,不会有事的。”
然而楚留香如何放心,他虽不明白朝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自古天家无情,上次刺杀的事明显就是针对俞青。
现在京城里不知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她,她身体又还没恢复,怎么可能让她孤身前往。
因此不管俞青怎么说,楚留香说什么也不同意她一个人回京。
他既打定了主意,俞青根本劝不动他,后来胡铁花与姬冰雁得知此事,也表明要一起去,最后没有办法,只得一起回了京城。
一行人午时进的京城,才坐下没法多久,便有庆祯帝派来的人来请俞青进宫。
楚留香与姬冰雁心下一凛,担忧地看向俞青。
俞青向他们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便带了白露几人进宫了。
紫禁城,御书房。
朱佑照端坐在御案后,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想到姐弟俩再见面竟会是这样的情景。
俞青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当年周皇后中毒一事闹得非常大,弘德帝心存愧疚,正逢宫人张氏诞下十皇子朱佑照,便做主将十皇子抱养于周皇后膝下。
那时俞青才三岁,朱佑照还未满月。
俞青常年卧病在床,与这个弟弟相处的时间最长,周皇后身体也不大好,又身为皇后,并没有多少时间亲自照料养子
朱佑照多数都是在俞青跟前玩,几乎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最后弘德帝立他为储君,固然是因为十皇子资质出众,却也是存着补偿她们母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