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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疼心伤情?看着我一直住在你的别院里,而无动于衷?”
风靖宁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怀疑,漠国里出的种种乱子,皆是与顾析有关?你在无意中与我的相识,他不但不前去阻碍,反而是在一旁观望利用了你与我的交情?”
龙眷眼眸微眨,有几颗水珠沾上了长长的睫羽,她的眸色也似润了水的黑珠子,失却了原有的熠熠光华,里面满是黯然与心伤。她的手狠狠地抓住了掌心,指甲抓破了肌肤,手背青筋突现,唇瓣紧紧抿主,不再说话。
风靖宁在她的眼中看出了泪意,却倔强的不让它们流出。他心中柔情倏起,细声道:“无论你做了什么决定,我都选择尊重你的决定。不必为难自己,去想那些不尽人意的事情。”
“靖宁,我想要尽快地返回蔚国。”龙眷用近似祈求的眼神看向他,毅然地道。
“徵言,你无需与我客气。在我心中已视你为挚友,如今你身处危难,我岂会坐视不理?”风靖宁收敛了笑意,正色地道,放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内力,摆脱顾析,返回蔚国,这些事都由我来想办法。”
龙眷这一路总算也见识过了风靖宁的手腕,如今能引起了他与顾析的不合相争,正是她的目的所在。她苦中带笑地朝他展露出了一个欢颜,垂眸道:“靖宁,谢谢你。我往日若有任情任性的地方,请你多有包容。”
风靖宁朗然一笑,宛如明珠生晕、夜月清辉,眼角眉梢皆是风流洒脱的风情,颔首道:“你是颇任性,但我也能包容。”
这一句话,若他面对的是云言徵,她一定会动容,但他此刻面对的是龙眷,是豫国的女帝。在她眼中看来,风靖宁实在是太感情用事、也太淡泊宁静了,少却了成大事者的气魄与强硬。
她心里泛起了一丝嘲讽与冷笑。
但也正因是这样的人,才适合她的利用。而她不其然地又想起了那个在客栈大堂里悠悠然地啜饮着香茗的少年,那样清正的眼神,宛如洞明一切,那样的感觉让她退避三舍,面对危机的直觉让她避其锋芒。
她从没有遇过这样的人,纵然是晏容折,她也敢直面他的心思,他的谋划,多少都在她的猜测之中。但是顾析,她看不到他的欲望,即便是他口口声声地说着这对云言徵的爱意,但是她的心中却生出了一种不确定的感觉来。
这个人不仅看不到底,并且望不穿。
当他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顾析依然坐在了大堂里慢条斯理地吃着早膳,看样子似乎是从未离开过。
他从窗内抬起头来,此刻日光已大白,照落在客栈外面的人身上,恍如给镀上了一层金光。窗外街上买卖的人也多了起来,而他转眸望了过去,依然是第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女子,那个他心中欢喜的女子云言徵。
她依然穿着与他一样的雪色衣裳,轻衣随风飘飘欲飞。乌发细腻如丝,漆黑如墨,简单地挽了一个垂月髻,上面点缀着几枚白羽银钗。这些衣裳,这些银钗,简单利落,但衣裳是慕云裳手下最好的月蚕丝衣,无风自动,行走间回风流雪,意态高雅尊贵;银钗出于落烟阁的手艺,其上的花纹造得别出心裁、清雅秀丽,白羽在飘动时丝丝浮沉,显得英气倜傥。
风靖宁果然是一个很知情识趣的人,就看他为她准备的这些衣裳饰物,无一不是细心周到的,完全将云言徵独特无二的气质展露无遗。从此也可见,他对云言徵的心思是多么的真挚细腻,她的喜爱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此刻云言徵的脸上带着微笑,正侧头对风靖宁说着什么。两人又是相视一笑,彼此唇边的笑意,眼中的灵动,皆是相得益彰,互成意趣。
风靖宁青纱衣轻盈缥缈,衬着他修长的身形,潇洒的步态,飘荡的衣袖,整个人宛如潇潇绿竹,莫名地显得洒落自在。他风仪卓越,容颜更是出色耀眼,与云言徵联袂而行,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珠联璧合,天造地设,便如此轻而易举地占据了整条街的风采,令旁人拊掌称羡,赞赏不已。
顾析的目光却由始至终地没有离开过云言徵,他便是如此肆无忌惮地看着她。从头发丝到脚上的靴子,又由衣衫到她的脸,就似在观赏着一副天地所造的杰作;又似在鉴赏着一副价值连城的名画。
龙眷想要忽略了他的目光,但他的目光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目光欣然、眷恋、思念、清澄、无垢,令人生不出一丝的恶念与怨愤。她与他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顾析朝她微微一笑,而这一笑里的意味深长,令人触目惊心,细思之下却又察觉不出了什么来,只余下了那勾魂摄魄的笑意。
龙眷心中一凉之后,缓缓地平静了下来,又不禁疑神疑鬼了起来。她仿佛是捉摸到了什么,最后却又是什么也没有捉摸到。
她终是有些明白了,为何云言徵会对如此一个神秘莫测的少年倾心思慕。他确实是有如神如鬼,如妖如魅,令人防不胜防。
她跟着风靖宁极快地穿过了客栈的大堂,一直进入了风靖宁所在的院落。景白一丛人走后,客栈便清静了许多,也空旷了许多。风靖宁与顾析的暗卫皆不在客栈之中,如今能看得见的客人也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这院落里栽了几丛竹子,如今夏日里翠玉欲流,摇曳中勾出了几分清闲的影子来。一旁还栽了几株荼蘼,雪白的花瓣里暗香隐隐漂浮不定。
无论是在多么清静僻远的小镇里,无论是在多么无趣的地方,风靖宁都能将它变得有趣起来。
暗卫的身影在墙头此起彼伏,各形各色的乐器便络绎不绝地送进院落里来。两人就着淡淡的竹香、花香、酒香,一边对饮,一边谈论吹奏。小小的院落里架起了遮阳的棚架,挂上白色纱幔,夏风轻拂间,小小的亭台里丝乐琮琤,管弦绕梁。
白日如此,黑夜亦如此。
欢声笑语溢门而出。
第一百八十四章 潜逃()
翌日,暗卫的身影又出现在墙头,美酒便如流水价地送入了院落中。一时间酒香四溢,连着路人皆垂涎三尺。
更莫说客栈里的掌柜与小二瞠目结舌、坐立难安,这些酒香融在了一起,不要说喝上一口,就是如此闻着闻着都已经有了醉意。
院落里头的人,却是从早到晚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不曾停歇。那里头的酒令花样层出不穷、千奇百怪,那里头的美酒更是络绎不绝、色味双全。
这里头的两个人也不知是爱侣还是夫妻亦或是挚友?若说他们如此无日无夜地寻欢作乐、醉生梦死甚是离经叛道,但他们谈论的皆是高雅的学识与情致,且院落大门洞开不避旁人的耳目,小二每每送膳食进去,两人皆是隔着长案各据一方,或姿势端庄,或意态悠闲,或神色慵懒,或言辞清正,都以礼相待,不越雷池一步。
更奇怪的是第三个人,他那日的言辞里明明对那女子颇有情意,可是这两天来就从未进入那座院落里,就连门前也不曾行近一步。每日皆是在大堂里饮茶用膳,然后外出散步,然后回到自己的院落里看看书,练练字,作作画,剪剪花,吹吹叶子。是出奇的平静淡远,又是出奇的闲适惬意,就似住在自家里一样。
一面是肆意潇洒;一面是清宁淡定。
第三天的夜里,竟下了一场疾风暴雨,急行军般的雨滴砸得屋顶噼里啪啦,似乎就要破瓦而入了。
客栈里的掌柜与小二都睡得毫无动弹,不省人事。
顾析却是一梦惊醒,忽提了床头的软剑,打开客房的大门。屋外檐头雨下如珠,凉风与水汽迎面袭来,他怔怔地看向黑夜,眼色茫然。半晌之后,衣袖湿透,水珠沿着长袖滑下,流在他如玉洁白的手背上,手指将那一柄尚未出鞘的剑握得紧实入肉。“铮”然一声,抽出雪刃,剑光一闪,一股血腥之气从他的手腕处流溢而出。滚烫的鲜血顺着手掌流向了指尖,一滴滴地落到地上,融进了清凉的雨水里去。
他忽然转身,顺阶而下,一步,一步地走入了大雨之中。
雨雾迷茫,不见前路。而他一步也不差地走出了自己的院落,一步,一步地朝着那边的院落走去。
大雨中没有了欢笑声,也没有了丝弦声,更没有了酒气生香,只有一人身影如魅,披风沥雨地悄然走进了那一所大门。
脚步、气息皆在大雨中掩盖而去,锦靴在地上的水中踏过鞋袜尽湿。但他的心比这浸湿的鞋袜更加的冰凉,更加的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