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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阳的脸色一直惨白，更深露重时分，寒意正侵人，然而，楚阳的额头竟然是很多汗。
“楚阳”
作为一个现代人，安澜
对于那个时代的男女大防并没有什么更深的体会。安澜伸手去拉住楚阳的手，感觉到他手的颤抖。
楚阳就坐在忆情的侧对面，他一直沉默着看着忆情。月光昏暗，忆情也戴着斗笠，楚阳并不能看到他的神色和面容。可是，目光却一直不能从他的身上移开。
忆情，对他而言，比所有的伤痛都要更刺痛他的心，他无法忍耐，不知所措。
现在的忆情，比当年身量高了许多，一身黑衣，隐隐中，带了逼人的寒气。他看不到，可是，却让人感觉到恐惧，似乎是夜煞一般的人物。他一直保持着挺胸抬头，非常戒备的状态，耳听八方，他的手一直扣在剑鞘上，未曾有一时的松懈。
第107章（）
“楚阳”
安澜低低的呼唤楚阳。
楚阳的精神都集中在忆情身上，听得安澜这样的呼唤，竟然是不由得身子一震。
“楚阳，你怎么了？”
安澜伸手替楚阳擦去额头的冷汗，感觉着他颤抖的身子从未有过的紧张，闻言软语的问道。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楚阳，你说是吗？”
忆情声音里带着嘲弄。
抓住安澜的手，楚阳的手指乏力而冰凉。
他来，直言是为了当年之仇；楚阳也感觉得到忆情身上那逼人的杀气，仿佛地狱罗刹一般的让人恐惧，心中自然是无比愕然。然而，握着安澜的手，楚阳渐渐的平复了下来。目光中，淡去了愕然不解，恢复了往常的温存。
无论过了多少年，有些事情都是需要偿还的。
如果真的死在他的剑下，纵使人生有遗憾，也是死得其所了。
一瞬间，楚阳特别坦然。
“忆情哥哥，你这些年好吗？”
楚阳缓缓问道，声音中是无限的温存。
“一别这么多年了”
“好？哈哈哈哈”
黑衣的男子冷冷笑着，手中的剑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无限悲愤，也发出了些微的声音，仿佛是为主人鸣不平。
忆情摘掉了斗篷，手一挥，上衣陡然而落。
“啊”
安澜惊呼着。
眼前的男子，面容清隽，浓眉入鬓，他双目微合，神色平和。与之相对的是，他裸露的上身上，那刻骨的伤。多年的伤，仿佛是剑、刀、棍、棒各种兵刃加诸其身，他身上的肌肤已经扭曲变形，许多伤口伤及筋骨，没有经过很好的治疗，就算是经年之后，伤口长好，那白骨，竟然是仍是可见。那样的伤，仿佛是经受地狱的折磨一般。
若说是楚阳，少年时候被家法磨砺，眼前的男子，确经受的是确确实实的折磨。
安澜不可思议的瞪着忆情，这样的伤，竟然还能活到现在，该是如何的坚强的人。
“忆情”
楚阳的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忆情，这些年，你到底经受了什么？当年你是丝毫不会武功的，何况，你看不见你怎么会去练武，又怎么受到这样的伤害。”
眼前的人，相貌与当年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虽然风霜磨砺，他成熟了许多。可是，剑眉浓密，轮廓如刀削一般深刻，仍旧是当年的模样。他有着隐约如父亲的相貌，更多的是，他遗传了他那位惊艳江湖的母亲的清冷气质与细致模样。可是，那样的伤，楚阳都不敢想象。
楚阳缓缓的走进忆情，又缓缓的站在忆情的对面，蹲下身子。抬起手，想拍拍他的肩，却悬在了半空。
“我的一生做了什么，受了什么，会与你没有关系么？”
忆情冷冷的说。
武功深厚的人，对彼方的敌意是能感受的到。虽然知道楚阳站在面前，却也确信楚阳伤不了自己，忆情镇定自若。
只是，一说当年，他心中又如何不是悲愤万分。
他会有今日，他会经历那么多的苦难，皆是因为面前之人。
听到楚阳的话，忆情的手是再不能落下。
“楚阳”安澜担心忆情的安稳，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
“怎么了？你会心有不忍么？”
第108章（）
忆情的声音很是平和，带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嘲讽。
然而，忆情的每一句话，在楚阳听来，都是如刀刺一般的疼痛。
他们，是兄弟啊。
“我小时候身体极弱，从来都没有习过武功，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嘉兴冷花宫，我身边的人，只有母亲和雪霜姨以及照顾我们的几个人。我不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的玩耍，没有朋友，也没有父亲，然而，我还是很愉快。那是我最愉快的日子了”
忆情回忆着当年，神色中不由得有一丝温存。
那是有与世隔绝的寂寞，如水一般的乏味，然而，却是他最最快乐的日子。
“母亲每天都陪着我，我们生活在冷花宫的后山，与世隔绝。母亲带着我去闻花的香味，听风声，听鸟鸣，去触摸花瓣花叶，出感受流水清风每一日都过的很缓慢，很缓慢，但是，却仍旧很宁静。可是，我的生命注定不长，越来越虚弱，十几岁的时候，已经非常的虚弱。”
忆情提起母亲，嘴角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止住了话音。
“我的母亲很美丽，对吗？”
楚阳点点头：
“是的，很美丽”
楚阳第一次见到慕寒月的时候，她已经三十几岁，然而，时光并没有让她苍老很多。她面容姣好，目光清冷，举手投足之间，有着让人臣服与她的傲然之气。那一面，她浴血而战，她求救他，就算是生死边缘，她仍旧没有任何的恐惧。
“对不起”
楚阳不由得喃喃道。
忆情没有理会楚阳的话，只缓缓的继续说了下去：
“母亲带我去大漠，并不是因为，想要去找你们的。母亲跟我说起父亲，她一生都在思念着父亲，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找寻你们，去找到父亲，与他长相厮守从来没有母亲那么的寂寞，那么深的思念，都没有动过一丝一毫去找到父亲，去惊扰你们生活的念头。见到你，真的是偶然”
“我知道。”
楚阳打断了忆情的话。
六七年，生活在回忆与悔恨中，楚阳已经明白了当年，那巧遇，不过是命运的捉弄。
“可是，你杀了她”
一字一字，从忆情的口中说出，没有温度。
楚阳的身体晃了晃，差点跌倒。
“她没有害你们的心思，没有害任何人的心思我知道我的母亲，她不会伤害任何人的，尤其是你们，她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们的。尽管，她一生中，那么多次，被你的母亲所害，尽管她才是父亲爱的人，尽管，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甚至屈辱”
忆情缓缓说道。
如果不是母亲的死，他也许不会了解母亲的生平，然而，等到他了解到母亲的一生，他便绝对不会原谅他们。
母亲到死，都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死的。
“如果没有你下毒，我的母亲不会死那么一切都不一样。我们还会在嘉兴安稳一生的”
忆情淡淡的说。
“当年，有很多的意外楚阳也不会想害死你的母亲的”安澜不由得解释着，唯恐忆情一剑，就会刺死楚阳。
杀母之仇，该是怎么样的仇恨啊。
“你受苦了”
楚阳道。
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就算是被他杀死，也不过是死得其所。他没有任何的恐惧
第109章（）
楚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忆情此际的遭遇，必然是因他而起。而现在的自己似乎除了以命相偿，什么都做不了。
忆情却动也未动。
那些荒芜的岁月，深深的仇恨，暗夜无边的苦难，曾经，他一度认为自己会死去，宁愿是死去也不愿意面对着日日难捱的苦难。然而，他活了过来，并且，找到了他，那么忆情扣住了剑鞘。
“到现在，我若是计较当年的苦难，该是有多了无意思。你会为你的做法付出代价的，但是不是现在我既然答应你，帮这位姑娘找到他的弟弟，就不会言而无信的。不过，你最好是谨言慎行，慎提当年，不然的话，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是不知道的。”
忆情的声音很是冷厉。
没有聚光点的双眸，丝毫看不出表情的脸庞，在安澜看来，有着太多的恐惧。然而，就是这样的人，会为了一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