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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沉的嗓音于卧室里的每一处回荡,带点不易察觉的蛊惑,轻轻地拨动人的神经。
乔唯欢抿了下嘴唇,“你难道要说你不能催眠我?可是有人说他能催眠任何人,你这样会被比下去。”
……有人?
“欢欢,激将法对我没用。”
贺正骁修长的身躯贴上她,长腿顶开她的膝盖,冷冽的男人味道把她盖了个彻底。
“我说过,催眠不一定能让你想起你要找的事,它也没有多神奇。构成催眠的成因相当复杂,结果因人而异。”
“那你催。”
贺正骁:“……”
他微妙的弯起唇角,偏头看向一旁的小座钟,惹得乔唯欢也跟着看。
形状刻板的小座钟静卧在床头,老旧的铜色包裹了它的内核,表盘上的指针缓慢移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
但时间确实正在流逝,一分一秒蜿蜒的淌过。
乔唯欢仿佛听见那些“滴答”声,好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又像近在咫尺。合着贺正骁绵醇的低语,听不清字眼的低音,让她十分的困倦。
那些困意来得如此迅速,她顺从于生理上来势汹汹的疲倦,撤掉所有的防备,慢慢闭上了眼睛。
贺正骁抱住女人软倒的身体,单膝跪地,将怀里的她调成最舒服的姿势,低下头,贴着她的耳朵低低的说着什么。
乔唯欢完全听不清,她只觉得舒服,很快便陷入了深层次的催眠状态。
然后她看见了一条蛇,森冷地盘踞在一起,蛇信从它黑色的大口里伸出,尖锐的牙齿泛着晶亮的光。
粗壮的蛇身在蠢蠢欲动,猩红的双眼冰冷的盯着她。
“蛇……”
乔唯欢呼吸变得极重,可她奋力的睁大眼睛,企图看清那条蛇背后是什么。然而眼皮上好像压了千斤顶,她用尽了力气,也只是勉强睁开一道缝隙。那条蛇的后面,还是浓厚的大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后脑有极重的压迫感,她挣扎了几下,而后飞快地向前爬。
……爬?
为什么她要爬?
乔唯欢意识到不对,仔仔细细的反应了半天,这才发现,她的视野是竖起来的。
她在地上,被人按着。
在狭窄的空间里,似乎是条窄巷。
乔唯欢意识到这是哪里,她猛地颤了下身体。
前方的大雾渐渐散开,那条摇摆的大蛇迅速钻进即将破碎的雾气中,拖长的尾巴划过一道暗影,倏地消失了。
乔唯欢剧烈地动作起来,她伸出手,要去抓那条蛇。眼前却像有堵无形的墙壁,她的手在半路被拦回,而后被压住。
她再也动不了,双目紧闭的脸上现出了苍白的颜色,痛苦地蹙起眉。
“不对,没有这么大……”
贺正骁按住她发抖的手,眼眸深暗地低声诱导:“是,它很小。”
“很小……”
乔唯欢艰难的晃着头,她鼻尖沁出层细密的汗珠,艰涩的梭巡她的记忆。
消碎的雾气之后,重重人影在乱舞。
他们高大的身躯连同影子一起,遮天盖地的蒙住了她的视野。
彪悍的动作,狰狞的脸孔,恶毒无声的笑,她看见一出默剧。
这群人从黑暗的角落里拖出个女人来,纯白色的连身裙,在灰色的记忆里是那么醒目,碎的又那么快。
女人疯狂的挣扎,她被人按在地上又爬起来,再被煽倒,一次次的朝她伸手,年轻的脸上全是惊惧,那眼睛却是了无生气的灰蒙蒙的颜色,就和这里的天一样。
乔唯欢死死的睁着眼睛,她告诉自己,看清楚。
“……妈。”
乔唯欢紧闭的眼睫颤个不停,细小的泪珠从眼角掉下来,拖着尾巴钻进发间。
贺正骁低垂着眸,眸底的夜色沉沉翻涌。他的大手从女人的脸颊上擦过,抹掉那层光亮的潮湿,正要叫醒她,忽而感觉她的身体猛然僵直。
而后,乔唯欢浑身痉挛了起来,她张开嘴唇,发出一声极其难忍的呜咽,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小腿不停的抽搐。
就在她觉得她快要溺死在这场回忆里时,四周的场景忽而晃动了下,跟着便在半秒之内,轰然消散!
乔唯欢猛地睁开眼睛,潮湿的眼底满是震惊,她惶然的大口喘气,胸腔里的震动快要冲碎身体,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模模糊糊的,看见晃动的影子,她使劲闭了次眼睛,再睁开,不甚清晰的视线总算可以看见点东西。
“贺正骁……”
乔唯欢干哑的喊了他一声,跟着虚软地靠在他怀里。
贺正骁满身沉肃地把她抱到床上,轻轻放下之后,倾身吻住她的嘴唇。
这个吻并不强硬,带着能让人平静的意味,很温存地撬开她的齿关,安抚她的情绪。
乔唯欢缓缓的稳住呼吸,抬手环住男人劲窄的腰,主动用舌尖描摹了贺正骁的唇峰。
他的长指插进她的发间,稍微拉开些距离,“舒服点了?”
乔唯欢的胸口还在起伏,不过脸色好多了。她点了下头,抬起眼看他,“我看见了。”
第155章 城堡(5)()
“我在很小的时候,试过从许家逃跑,带着我妈。后来我们没能跑出去,当时有一群人……拦了我们的路。”
乔唯欢顿了下,她弓起腰,去摸抽的生疼的小腿,细密的长睫遮住了眼底深重的黑色。
不管贺正骁知道多少,这事她始终说不出口,不是羞于说她的莽撞,而是不想翻开乔妈的疤。
贺正骁的长指不轻不重地捏上她的小腿,乔唯欢酸爽的倒吸了口冷气,听他压得极低的声音,“然后?”
“那群人里,有人纹了盘蛇。”
乔唯欢深深的闭上眼睛,眉头紧锁,额角脆弱的皮肤底下,青色的筋络怵目惊心地绷出来。
她看见了那一幕,当时的印象因为太过冲击而潜意识的模糊掉,一场深层次的催眠,把那些片段清晰的复原了。
当她冲过去,把她捶到地上的那个人,死死的按住她不让她动的那个人,他粗壮的手臂上,就纹了那条蛇。
……阿什!
“那纹身是阿什的人,他和当年的事有关系?我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看起来越来越奇怪,阿什当年才几岁?他那么本事?”
“最开始,盘蛇不属于阿什,它只是个小型的流窜团伙。”
乔唯欢倏地睁开眼,眼前却黑了起来。
贺正骁轻轻地盖住她的眼睛,她就没看见男人霎时间冷肃下去的深邃轮廓,和他眸底幽幽的浮动。
她说的没错,的确不会是阿什。
不过他是没想过,当年的那次意外,竟然会有这种人参与……
乔唯欢去拉他的大手,拉不动,听他不疾不徐的说:“欢欢,你今天很累,现在应该睡觉。”
睡睡睡,几个小时了还睡?
乔唯欢抿起嘴唇,“你总是不肯明明白白的告诉我。”
贺正骁明明知道很多,不管是乔妈那边还是什么。
他就是个深不可测的存在,那片广袤的夜幕包罗万象,将一切收进眼底,却没人能看透它。
嘴唇上凉了一下,她听见贺正骁低缓的声音:“我总是为你好。”
被掌心覆盖的眼睫轻微地颤动,乔唯欢一点点摊平抿紧的嘴唇,“我知道了,我肯定是信你的。你不想我问,那我就不问了。”
贺正骁手势一顿。
他长久的凝视她开阖的唇瓣,幽邃的眸光在那红色上的每一寸流连,而后他无声的加深了唇边的弧度,低头吻住她。
大手贴上她的背,把她侧身放平,轻轻拍着,一下下低沉的哄着她:“现在你可以放心睡……”
乔唯欢朝他怀里拱了拱,闭着眼睛真睡了。
她不知道环着她的男人一夜未眠,一动不动的由着她拿他的手臂当枕头。
天色刚蒙蒙亮,半明半晖间,贺正骁略微垂眸,听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悄然放开她。
忠叔就等在门外,另外还有个佣人,弓腰低头,但不停搓着的双手出卖了她,让她看起来很焦急。
听见声音,佣人飞快的抬头,正要说话,看见贺正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冷峻地迈开长腿。
离卧室远了些,贺正骁才低声开口:“阿什进了下议院?”
佣人愣住,很快反应过来,“是,十分钟前,阿什去了威斯敏斯特宫,但他没有去上议院,而是去了下议院。”
“首相不会蠢到,让子爵去下议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