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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手软。
还有她面前这三个大小不一的坟包,面对已故旧人的平静,她内心的情感更加澎湃汹涌,一把抱起余兰芷,又牵起程明轩。
“明轩,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的亲孙子,兰芷就是我的孙媳妇!就算乞讨要饭,咱们娘仨都在一起过!”
余兰芷大受感动地在程钱氏怀中嘤嘤地哭泣起来,“二姨奶”
“可是”程明轩盯着程钱氏的眼睛,无限感激又迷惑不解地问,“可是,我不是祝海的儿子么?!你不应该和我们在一起”
程钱氏的眼睛湿润了,她双手掩住嘴,发出艰难而嗡重的声音,“傻孩子!程嘉禾的话能信吗?祝海压根儿就不能生养!当年为了断了外人的说辞,老爷让祝海和墨娘抱养了墨萍,前些日子眉欣受了程嘉禾的蛊惑和威胁来家里闹,墨萍就是那个时候认定祝海做下了孽事,没想到墨萍这孩子这么刚烈,都怪我,早应该跟她说清楚”
程明轩震惊地看着她,怔怔地说,“是二叔故意陷害我!为什么?他是我二叔呀,我早说过我不想要什么,他想要,等爷爷安心闭了眼,一切都可以拿走”又瞄了一眼呆滞一旁的余兰芷,“那为什么,爷爷他”
余兰芷心疼地摸着丈夫的脸,“明轩!”泪,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
“因为他要你活命!”程钱氏用手背擦了眼泪,响亮地回答了他。
程明轩的眼睛顷刻间朦胧了,他抿了抿嘴,向程钱氏叫了一声“奶奶”,然后,情不自禁地用他宽阔的手臂环抱住两个单薄的女人,“你们放心,”他仰望着天空,“爷爷,也请您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们是要回家的!”
一个十九岁的年轻男孩的臂膀,竟在一瞬间给了两个女人安全与信念,她们都相信,重回程家大院的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第95章 别信天,也不要信命()
程钱氏典当了一些首饰,在阜新老城外的码头后面,买了两间茅屋,简陋无疑,但勉强可以遮风避雨,也算安顿了下来。
说来也巧,竟和眉欣的丈夫陈大嘴以及儿子墩子两父子成了邻居。
当天,程明轩用一辆板车推着他们所有的家当,余兰芷和程钱氏各自背着一个花包袱跟在板车的后面。
到了门口,墩子正跟一帮孩子打架,在地上滚成一团,拦在程明轩的面前。
程明轩停当了板车,看了一眼被众人压在身下的虎头虎脑的男孩,十来岁,满脸尘土,一副敦厚老实的样子,这让程明轩一下子想到了二弟程明辕,明辕和眼前这男孩的年岁相当,虽然顽劣一些,但平时却和他很亲近,他突然有些后悔以前那么冷淡地对待明辕了,心想哥俩儿再见面真说不上要到什么时日了!
程明轩拉起墩子,左一脚右一脚赶走了那些坏孩子,刚刚站定了,却迎面被陈大嘴一巴掌打了一个趔趄。
陈大嘴一边拉着墩子往自家的门里走,一边大大咧咧地破口骂着,“程家的人都是狗日的活阎王,我他妈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程明轩抚摸着灼热的脸颊,有些木然地呆立在陈大嘴面前,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接受如此这般礼遇,直到余兰芷向前帮他擦拭嘴角的血,向陈大嘴责难“你凭啥打人呀?”,他才隐约感觉到疼,却只当他是程家大院或者程家铺子里受过气的老伙计,也就认了,对余兰芷笑了笑,“我没事儿!”
程钱氏将身上的包袱放到板车上,上前一把拉住了陈大嘴的胳膊,诧异地叫着,“陈大嘴!我不是给了眉欣些钱,让她带着你们离开阜新了吗?眉欣人呢?”
陈大嘴回头恶狠狠地看着程钱氏,“二太太,怎么说我和眉欣都给你们程家做了那么多年的家奴,即便有什么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那也是上了恶人的当,被逼无奈,你们也不该下毒手杀了她呀,怎么说眉欣都是你一手带过的丫头,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程钱氏踉跄一步,什么都明白了!
她弯下腰,摸了摸墩子的小脸,心疼地说,“可怜又是一个没娘的孩子!”抬头向陈大嘴,“陈大嘴,从今儿开始咱们就是邻里乡亲了,没有二太太,也没有少爷,少奶奶,咱们都一样!你就算要怪,也等着日子过富裕了,肚子吃饱了,有力气恨了,再去找那天煞的程嘉禾报仇呀!”
陈大嘴瞄了一眼他们身后的程明轩和余兰芷,他有些明白了,在程家大院当了这些年的差,他是了解二太太程钱氏的为人的,现在的程家大院已然不是从前的程家大院了,鸡犬当道,凡是有点儿人味儿的全被程嘉禾轰了出来。
于是,陈大嘴悲怆地哭道,“二太太!为什么好人就没好报呢!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啊!”
程钱氏拍拍陈大嘴的肩,坚定地说,“傻孩子,要信自己,别信天,也不要信命!”
要信自己,别信天,也不要信命!
这句话长久以来一直影响着程明轩,在最苦最难的时候,如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照亮他前行的路!
第96章 出殡()
三天后,是程家老爷程继洲出殡的日子。
这是阜新城自古以来排场最大一次出殡仪式,被日军压抑了许久的阜新城,因为添了这桩丧事儿,竟破天荒地恢复了昔日的熙攘和喧闹。
阴阳先生原将大出殡发引的时辰订在下午一点,却因为行列浩大,安排费时,而程嘉禾又执意要等坂田一郎亲临观礼,足足延误了一个钟头。
阜新城万人空巷都涌进了程家当街,大家还真想见识一下程嘉禾这样六亲不认的败类是怎么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装孝子贤孙的!可看到一拨日本人的突然赶到,不免在人群中引起了一点小小的骚动和恐慌,后来见坂田一郎来的人都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人们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程嘉禾的形象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类,可是,这次他逼死父亲,巴结日本人,枪杀了眉欣,这些消息很快成了街头巷尾的话柄,他也自知在这座城镇已然臭名昭著,但甘愿花大价钱为父亲办豪华奢侈的葬礼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其一,他要告诉所有的人,程家已经归他程嘉禾所有了。
其二,让街坊邻里都亲眼看清楚了,现在他和日本人是朋友。
其三,他怕父亲变成厉鬼回来找算他,大肆操办父亲的葬礼也图个心安。
“开道神”是两个高达一丈七的纸扎巨人,他们的任务是为程继洲在阴曹地府道上“开山劈石”。
由于这两位“开道神”太高太大,发引之初他们的“尊驾”被临时雇来的差将费劲地“仰面朝天”的躺着行进了好一段路程,实在有失体面。
后来,由跟在后面的管家吉祥高声呵斥,才又加了几个人合力树立起来,向前扶摇而行。“开道神”后面跟着四个纸扎的“兵丁”,和常人一般大小。
再后面是灵车,中西乐队十几人,沿途诵经作法的和尚、尼姑、道士各十人。一时鼓钹齐奏,丝竹争鸣。
程明轩确实没想到程嘉禾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想象着那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程嘉禾假模假式的哭丧,就替自己死不瞑目的祖父委屈。可是,跟余兰芷和程钱氏站在微微的风,他们默契地没有说一句话,无声而默契地疼在心里。
等队伍的声音全然消失了,程钱氏开始像疯了一样掂着她的三寸小脚循着送丧队伍方向追了上去。
余兰芷想追过去,却被程明轩扯住了衣襟,他对她摇了摇头,“就让奶去送送爷爷吧!”
也算是代表他们!
这个时候,程钱氏作为程继洲的女人,可以不顾一切地冲进队伍,而他和余兰芷,作为任人唾弃的私儿孽子和命苦福薄的女人,是会被程家的当家老爷程嘉禾乱棍逐出的,可怜祖父临了的时候都死不瞑目,他不能让老人家在奔赴黄泉的路上再受到任何打扰了。
到了晚上,程明轩一个人摸到了程家祖坟,抱着祖父的汉白玉石碑,痛痛快快嚎哭了一场,把几天以来心里所有超负荷的委屈和屈辱,一倾而尽!
第97章 人间疾苦()
程明轩终于告别了锦衣玉食,开始了他的另一种生活。
可这是长久以来他所期盼的、不为大家族的责任和规矩所束缚的自由的生活吗?每天都要盘算还有多少米,够吃几顿菜,这是他当少爷那会儿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而且,作为一个男人,他必须要养得起祖母和妻子,他读过书,也管过程家铺子的生意,按理说想找一个教书或者账房的差事,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