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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电钻声停下来，一个工人小伙子探头朝楼下看。
十六喊他：“我在上边。”
工人小伙子抬头看到十六。
十六顺势说：“这个声音影响到整个楼，上下都听得到。”
别人不说，不代表他们就喜欢这种噪声，而是另有原因。
工人小伙子央告说：“就剩几个孔了，很快就完。”
十六说这个时间不对，本来中午十二点到两点钟就不能开工。
工人小伙子说了句“不容易啊”，继续央告。
这就是普遍流行的执迷不悟的思维方式：不讲规则，不正自身，反倒把自己看成受害者。
十六觉得奇怪，不是我欺负你，是你欺负我们整个楼的住户。
十六说：“你讲点规则吧，你在这里‘不容易’，你出去外边别人对你‘不容易’！”
社会就是这样搞乱的。
这个工人小伙子还算实诚，不停央告。
十六最后说：“你可以自己干，但是肯定说服不了我。”
工人小伙子笑笑，两人结束谈话。
这小伙子算是好的，真正等到两点后，才开电钻。
不过两点前，还是有些其他响动。
遇到的其他批次的工人，大多是当时嘴上一套，转眼又一套。
第二城市，准五星级小区，楼栋、小区道路，室外。白天。
不止是楼下这些工人，前面和右边的邻楼里也有同时装修的。
电锤、电锯、电钻的声音从那里传来，听起来就和在自己楼里没有区别。
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几米的样子。
这种声音，站在楼下的路面上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中午这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里，谁家还在装修，作为物管人员，只要走过来，站在楼下就可以分辨得一清二楚。
但是这种不守规矩、侵占邻居休息时间的事情从来没有停止过。
第二城市，准五星级小区周边、小区内，室外。白天…晚上。
不安静的方面，其他声音还有很多。
早上八点半以后，旁边那所学校的篮球场上开始上体育课，吹哨的声音、学生啦啦队的声音、起哄的声音；
九点、十点，一些孩子海豚音的比赛啸叫声，在楼下的小区道路上响起；
午饭前，有什么人带着孩子去串门，或者是聚到游乐场聊天；
大人在一边说话，熊孩子开始发出一声、一声让人心脏纠结的不平衡音，后来是聒噪的短促爆破音；
大人并不真正去管，提醒两句就由他去，有的根本不提醒；
最后，大人喊着“回家吃饭去喽”，接连几声，打扰大家到最后。
地面上正常音量说话，楼栋最高层都听得一清二楚。
十二点，那所学校的广播站开始播音，到十二点半；
下午两、三点，小区外的林荫道旁，有时高音喇叭响起，是什么商铺开业或者促销活动的动静。
有时是下午四、五点，五、六点。
商铺关店、转手的情况经常发生，新店开张然后再关店、转给下一手。
下午四、五点后，孩子的啸叫、喊叫、吵闹、哭喊在楼下的小区道路和游乐场上响起；六点左右的晚饭时间，安静一会儿，然后继续；一般到夜里十点、十一点才消停。
这是夏天，其他季节会早一点收场，九点、十点。
下雨天也会安静一点。
雾霾天也会安静些，孩子也被限制外出玩耍，雾霾越重越安静；
如果要说雾霾有什么优点，这算一条。
平时孩子的爸妈、爷爷奶奶跟着，在旁边闲扯、聊天。
这些家长们有时还打开随身携带的放音设备，激烈的音乐节奏向四周、向上发射。
晚上八点左右，不知什么地方传来高音喇叭里的音乐或歌曲，到九点、十点左右结束；
有时是旁边那家准五星级酒店在举办表演，灯光乱照，唱歌声、打击乐器等的声响能波及小区里每一座楼、每一个角落。
有次一个演员声嘶力竭喊叫“One，Two，Three，Four”，一下暴露出自己的没文化和没人缘。
他喊的是“碗、吐、silly、fur”。
听得出后面两个数数得很心虚，没底气。
不学习不会念，排练时也没有人提醒他？
夜里十二点后，有时两、三点，小区机动车入口处会传来汽车喇叭提醒门卫开门的声音。
有一个人心思缜密，他或她只是轻轻点“半下”喇叭，声音细小、短暂。
夜里声音传得很远，很多楼上都听得到；
但是这个声音里面的内敛和歉意，让听到的人心里感到平和、温暖。
能听出这个声音里的对社会和他人的关怀与爱意。
连按两声的比较多。
有些司机就不一样了，连续按三、四声，每声都接近最高音量，每声都拖长音。
有的更糟糕，一声接着一声长按，里面的怨气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没有想过，小区本来不大，没有纵深；
加上楼栋间的扩音结构，至少几百家邻居、住户受到打扰；
说上千住户、全部住户都能听到也不算夸张。
比十六所在的楼栋离机动车入口近的还有十几座楼。
小区对面和旁边的其他小区、住宅、单位也受波及。
机动车入口处的自动取卡装置好像不管用，经常听到汽车鸣笛叫门的声响。
不止晚上这样，白天也是。
这些空间没有管理好，不是小区外街上理发店的责任，而是物管公司的工作没做好。
这是楼外的声音。
楼栋之间围成传声筒、回音壁、回音谷的结构。
一点平常的小小声音都能被各个角度、各个高度清楚听到，不衰减，还可能增强。
感谢那些粗心大意的设计师，或者是见利忘义的开发商，古代皇宫里才有的回音壁效果，现在到处都可以让我们无偿享用。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只有那些早上七八点出门、凌晨两三点大按喇叭喊门的人，才会觉得小区是安静的吧。
难道住房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可以使用的吗？
第二城市，准五星级小区，楼栋内，室外。白天。
楼内有电梯铿锵声、跺脚喊灯、关门撞门、电梯间放声说话；
对门瑜伽馆有时又敞开门播放音乐、授课，等等。
晚上七点半，开始，对门瑜伽班的客人上楼，电梯铿锵铿锵、呼噜呼噜上来；Hello、Hello打招呼，高声说笑；电梯再铿锵铿锵、呼噜呼噜下去；
有时会开门授课；有时即使闭门，尖利的女声也会穿透铁门，冲进各个房间；
八点半左右，结束，Bye…bye、Bye…bye告别，跺脚喊灯，大声交谈；电梯铿锵铿锵、呼噜呼噜上来，人进去，再铿锵铿锵、呼噜呼噜下去。
清洁员清扫和整理时，工具碰撞房门、撞击楼道防火门、招惹电梯门、接打电话、对讲机放声也不细说了。
有次不知是谁家的野孩子，早上七点钟，从最高层开始咣当防火门；
声音震响，一路向下，十几层，每层都咣当一下。
睡在卧室也听得清清楚楚。
开始几层响动的差别很大，分辨得清晰、细致；
下去五、六层后声音的大小差别就不明显了。
这些动静的出现和存在、延续，折射出物管工作的优劣。
楼栋、小区就像一台大收音机。
不同时间、不同频道播放着不同的声音内容。
为了躲避吵闹的邻居，十六他们特意住在最高一层。
但是结果发现楼下的动静照样打扰楼上，听起来就像从头顶传下来。
而且还是隔着楼下一层，从更低一层邻居家里传来的；
有鞋底声，说话声，音响音乐声。
就像酒店式公寓和拆迁安置小区追过来了。
哪里都一样。
而这个小区里的责任，一部分属于物管。
更多的要归于开发商和施工方，他们造出了这样薄脆质量的居民楼。
第二城市，准五星级小区，家，室内。白天。
一瓢说：“就只提一下楼下装修中午侵时打扰的事吧。
说的多了，估计物管都反应不过来。”
十六说：“顺带再说说他们阳台门的问题。”
由十六负责打电话做实验。
第83章 特殊空间（二）（）
第二城市，准五星级小区，家，室内。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