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德王此番谋反,苏相替他说了不少好话,似乎。。。。。。似乎还将先帝的甚么信物搬出来力保德王,可是如今德王已经被关押在羁候所,奴婢的弟弟说。。。。。。说他听到很多大人都在议论,说是苏相站错了队,只怕是。。。。。。”
“住口!”端娘厉声呵止了小宫娥的说辞,心中甚是不安,因见苏瑗脸上半分血色也无,便沉着脸吩咐道:“还不快去园子外面让他们把轿辇送进来!”
“不必了。”她只觉浑浑噩噩,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在这里站了半天,身子都僵了,走一走也好。”
苏瑗的声音轻的好似一缕微风,让端娘无由来地生出些惶恐来,她连忙牢牢扶住苏瑗,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安慰道:“娘娘别怕,这些奴才说话向来不分轻重,十句话里倒有八九句是假话。况且陛下那样爱重娘娘,即便。。。。。。”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即便苏大人有何处做得不妥当,陛下也会网开一面的。”
怀里的暖炉套着织锦罩子,甚是柔软温暖,与冬日里的气候交织在一起,倒像是一阵怪异的风,让人一时燥热难忍,一时又寒冷刺骨,好生难受。苏瑗只觉一颗心沉到了极点,根本听不清端娘在说些甚么,即便听清了,也没有丝毫用处。
不知为何,在听到那些话的一瞬间,她几乎是本能般地相信了,苏家与裴钊之间始终隔着一道鸿沟,力保裴钰。。。。。。这实在是太像爹爹的作风,此前她的两个哥哥做出了那么多的错事,裴钊为了她,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让步了。如今爹爹身为丞相,却对裴钰那样的乱臣贼子如此袒护,更不惜拿出先帝来压制他,这样的事情连她都觉得委实过分,裴钊身为皇帝,受万民朝拜百官敬仰,又如何能轻易放过给人留下话柄?
她这样喜欢裴钊,怎么能让他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妥协和退让?
端娘见她半晌不说话,脸色已经白如金纸,心中甚是着急,但又不敢表露半分,好容易扶着她走到宫人们等待的地方,便赶紧向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
裴铭正笑嘻嘻地喂小麻雀吃着点心渣子,见苏瑗过来了才恍然大悟般地拍一拍脑袋:“皇嫂对不起,是阿铭不好,阿铭光顾着喂小麻雀吃东西了,差点儿把皇嫂忘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上去踮起脚拉苏瑗的手,刚一碰到她的手指就吓了一跳:“皇嫂的手好凉啊,你是不是很冷?阿铭给你捂一捂好不好!”当下便将苏瑗的手放到脖颈,用胖乎乎的下巴紧紧夹住给她捂着,可过了半天也不见那手暖和起来,即便是小孩子,也看得出苏瑗的不对劲,裴铭心里着急,连说话都带了哭腔:
“皇嫂你怎么了?你跟阿铭说说话啊?!”
小娃娃童稚的声音终于将她的神志稍稍拉回来一些,苏瑗对裴铭勉强笑笑,见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便安慰道:“我没有事,只是有些累了,咱们回去吧。”
回到朝阳殿时,午膳已经摆好,裴钊不知是何时起身的,正坐在桌边安静地等着他们,站在一旁的童和与端娘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担忧。苏瑗反而笑了笑,拉着裴铭坐下,先给他挟了一筷子菜,方对裴钊笑道:
“我看你睡得很香,阿铭又一直闹着要去走走,所以就先起来了,本来想给你摘枝梅花回来,却又忘记了,好在阿铭摘了一大捧,待用了午膳给你看看好不好?”
壹佰贰拾()
裴钊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犹豫着开口:“阿瑗,我。。。。。。”
“在外面走一走倒也不错,我有些饿了,咱们用了膳再说好么?”她急急将裴钊的话堵了回去,那语气听起来甚是轻松,可看向他的眼神里几乎是央求。
再等一会儿,多等一会儿,她一刻不亲耳从他口中听到,便可以多一刻的自欺欺人。
用完午膳后苏瑗又让阿铭把自己摘的梅花抱来看,两个人头对头地围着一只大瓷瓶,苏瑗拿着剪刀慢慢地修建着,裴铭则甚是乖巧地等在旁边,时不时将剪下来的枝叶拿去扔掉。她有心想拖延一下时间,可该来的总会来,待裴铭被宫人带回去睡午觉后,裴钊便屏退了所有宫人,踌躇了许久,还是慢慢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阿瑗,是我对不住你。”
这个人,到了这样的时候,仍然在说“对不住”,苏瑗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马车狠狠劜过,只留了刺骨的痛楚,她慢慢回握住他的手,想说些话安慰他,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梗住一般,甚么也说不出,只听得裴钊道:
“你总是同我说,有甚么事情千万莫要瞒着你一个人面对,一定要告诉你,可是我不晓得该怎么与你说。。。。。。”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黑沉的眸子里有着一闪而逝的痛楚:“于你我之间,我似乎总是将事情做得一团混乱,我既想向你坦诚,又怕你听了伤心,阿瑗,我。。。。。。”
“裴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坦诚相告。”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我爹爹和哥哥们,真的只是想保住裴铭而已么?他们有没有。。。。。。有没有做过别的事情?”
她晓得自己于这些事情上向来不聪明,可她再傻也了解自己的父兄,这样一个念头宛如一柄淬了毒的匕首,自生出的那一刻便让她惊心动魄,而后更是折磨,她几乎是急切地看着裴钊,盼望着他告诉自己事情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可她明明知道,这多半是没甚么可能的了。
果不其然,裴钊在听到这番话后,脸上的表情夹杂着诧异、惊怒和无尽的痛楚,她都能感觉到那双温暖而宽厚的手,其实在微微颤抖着,她晓得裴钊同她一样害怕。于她而言,一边是自己的至亲,一边是自己的至爱,于裴钊而言,他与苏家之间则是隔着她和大曌千万百姓的存亡,万里江山的安宁。
苏瑗几乎落下泪来,她的裴钊,本来不该活得如此辛苦,更不该面对如此痛苦的抉择才是啊。
裴钊的脑海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的思绪,无论是兵法军阵,还是治国之策,亦或是帝王心术,他样样都拿捏住了精髓,可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无可奈何,他犹豫了许久,终于低声道:“阿瑗,无论如何,我会保住你家人的性命。”
有了这一句话,所有的事情正恰似浮萍,通通浮出水面映入眼帘,既是如此,其余的自然不必再说了。
殿内的地龙烧得极旺盛,可她的一颗心却凉到了极点,她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下朝回来便教她和哥哥们读一本国粹论,那时候的父亲捋着胡须,脸上是她看惯了的正直与坚毅:“咱们苏家代代受大曌君王恩惠,自然要竭尽全力辅佐君王,人活一世,所求的无非是个心安,于为父而言,这心安便是忠孝仁义。”
那个时候的父亲,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她终于将头埋进裴钊怀里,放肆地哭出声来,她明明有那么多的话想同裴钊说,此时却同他方才一样,只剩了一句对不起,是她对不起裴钊,是她害得裴钊如此辛苦,是她让裴钊陷入左右为难的困境,她甚至想到,倘若裴钰果真顺顺当当地谋朝篡位,那么他登基后,第一个要除去的必然是裴钊,可即便如此,裴钊依旧在告诉她,别怕,我会保住你家人的性命。
事到如今,她对自己的家人又生气又担心,对自己满是牵挂和愧疚,她连裴钰登基后会对自己下手都想到了,却无论如何也不曾想一想,她向来敬重爱戴的父兄在决议谋反的那一日起,便已然抛弃了她。
裴钊的一只手臂紧紧地搂着她,腾出另一只手为她擦着眼泪,低声道:“阿瑗,他们既是你的家人,那便也是我的家人,即便他们不愿意承认,可事实便是如此。我既为苏家之婿,力保苏家满门性命便是天经地义之事,家人之间岂有对不对得住这一说?”
他不晓得怎样让她高兴,只好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话,可她听了却哭得更凶,裴钊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吻去她的泪水,轻声道:
“阿瑗,你没有对不起我,倘若你果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那便是你出现得太晚。你且告诉我,你想要甚么?只要你说出来,我定然全都做到,我一定不会伤你家人性命,倘若你喜欢,我甚至可以将这件事情隐瞒过去,给你父兄几个闲职,让他们能留在天京城陪着你,好不好?”
“不行!”她止住了哭泣,坚决道:“你此前因为我已经让步了许多次,这一次却是万万不能了,我知道的,倘若你这次依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