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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只要你将她娶进门,她父母留下的财产就是我们的了”。
“虽然这个丫头蠢笨的要命,但看在财产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娶她过门,再给她找个适当的死法,让她下地府好生投胎,哈哈”。
“那丫头那么喜欢你,我以为你会舍不得她死呢”。
“一个蠢笨的傻女人罢了,谁会稀罕她的喜欢!也只有她会傻到相信什么狗屁的地老天荒!”
你不稀罕我的喜欢?那为何还要说喜欢我?!为何为何还要说定不负我?!为什么?!柳依依捂着嘴,躲在假山后无声的哭泣,是啊,你是为了我的财富,你不是为了我,你没有喜欢过我,你所说的,所做的,都是为了那些冰冷的钱财,你为了它们竟然想这么对我,竟然想让我死!康靖安,康靖安!我柳依依何曾愧对过你?!你竟然如此对待我!你凭什么?!我将一片真心全部交到你的手上,你却不屑一顾的将它弃之如履,康靖安,康靖安你为何这么对我?康靖安,你究竟有没有对我付出一丝真心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泪湿枕席,柳依依泪眼朦胧的从梦中醒来,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剧烈的喘息,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不是真的!那只是梦境!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靖安怎么会这么对她?!不可能的!靖安绝对不会这么对她的!绝对不会的!靖安是爱她的!靖安说过不会负她!靖安说过的,靖安不会食言的!他绝对不会食言的!
她头脑一片混乱的赶到康府,在看到康靖安之后,一切不愿承认的真相都变得犹如铁板一样坚硬,那个曾对自己信誓旦旦的男子,半搂一个风姿妩媚的浓妆女人,嬉笑着走下马车,眉眼间全是糜烂慵懒的暧昧笑意,和曾经在繁花纷飞中对自己俊朗微笑的男人,判若两人。柳依依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拥着其他女人曼声笑语,心如刀割。
更可笑的是,第一个注意到她的人,不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而是他怀中的妩媚女人,那个身姿凹凸有致的浓妆女人,翘着兰花指在男子耳边说了几句,本来只是轻声细语的话,却让康靖安大惊失色,他下意识的推开怀中的女人,抬头慌张的寻找,这才看到站在角落中的少女,忙去拉柳依依的手,急切的想要解释“依依,你听我解释”。
康靖安的声音还是如三月暖风一样让人沉醉,但柳依依却不再为之着迷了,她抬眸细细打量着这个令自己神魂颠倒的男子,混乱的头脑终于平静下来,就像这场虚假的爱慕,终于落下了帷幕“你想解释——是想解释这个女人的来历,还是想解释为何骗我?或者是解释你与族长狼狈为奸想置我于死地?”
柳依依每说一句话,康靖安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直到最后变成骇人的惨白,他眼神带着无法言说的悲哀,不敢直视柳依依明亮尖锐的眼神,只是一味地干涩解释“依依,我没有”。
“康靖安”。柳依依道“你知道我此刻想做什么吗?”
她力气极大的揪住康靖安的衣襟,犀利的眸子直视他的面容,柳依依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此时此刻,只想刨出你的心来,仔仔细细的看看,它到底是不是黑的!!”
一字一句,宛如刀割。
康靖安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柳依依眼中的不甘和愤怒,足以将他仅有的辩解燃烧殆尽,柳依依愤恨的推开他,强忍着泪水,倔强的说“康靖安,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要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她说完便捂着嘴流着泪,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完全没有看到身后男子那苍白的表情,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固执的说出怨毒的话语,报复这个令自己心如刀绞的男人,以至于在听到他的死讯后,感到不可置信,来给她报丧的是康靖安身边的常侍,名唤婵芸。
婵芸将一封薄薄的素笺递给早已呆若木鸡地柳氏女君,她冷冰冰的看着柳依依接过素笺“柳女君,你可是还以为我家郎君与贵府族长同流合污?”
“郎君曾告诉过奴婢,他答应贵府族长只是权谋之计,他是想让族长答应你们的婚事,将你平平安安的娶回康府,那个女人不过是你们那些族老派去试探他的工具罢了,他做的一切,都只是想保你一世平安,护你一生周全罢了”。
婵芸面无表情的说着,眼泪却不住的往下落,微红的眼睛里是浓重到窒息的哀伤“郎君最厌恶与人勾心斗角,但是为了你,为了你,他甘愿与你们整个柳家周旋抗衡,可他又落了个什么下场——胸膛被撕裂,心被硬生生的刨了出来!柳依依!柳依依,你高兴了吗?!你满意了吗?!!”她终是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哭泣,流着热泪厉声质问“你得偿所愿了吗?!!”
她在说什么?她在为谁而哭?柳依依没有听,她颤抖着双手,僵硬的从素笺中抽出一张雪白的笺纸,纸上只有寥寥几字,却让她彻底崩溃,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嚎啕大哭,如雪的笺纸飘落在婵芸面前,纸上飘逸不羁却又格外郑重的字迹,刺痛了她的眼睛,婵芸流着泪,低喃着那行字,悲从心生“依依,靖安定不负你定不负你哈哈哈,柳依依你看看,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你毁了他!是你亲手毁了他!!郎君我的郎君哈哈回不来了回不来了永远永远都回不来了”。
婵芸笑得癫狂,两个家丁面面相觑,都不知是否应该将她赶出府邸,正想请示女君,却见自家年轻的女君想疯了似的抓住那个奴婢的衣襟,双目血红的怒声质问“他在哪?!你们把他藏在了哪里?!!告诉我!告诉我他在哪里?!”
婵芸讥讽地勾起唇角,不屑一顾的看着她“柳氏女君,我家郎君活着的时候,你对他发下诅咒,怎么,现在他死了,你又后悔了不成?!”
“告诉我!”柳依依疯癫的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到指甲深深地陷进她的肉里“他的坟,在哪?!!”
“城西康家岭”。婵芸冷嘲热讽的笑笑“现在估计还没下葬,女君还有机会去见郎君最后一面,毕竟,你以前那么爱他”。
柳依依推开婵芸,风一般的冲出庭院,从马圈里拉出一匹健马,利落的翻身上马,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甩下,骏马吃疼,嘶鸣一声扬起马蹄,箭矢般冲了出去,柳依依握紧缰绳,目光直直的投向远方,那个地方,有他的存在。
灰蒙蒙的天幕不知何时飘出一片片雪白的冥币,如雪般在空中飘飞起舞,像极了母亲去世那天的灵堂,灰暗的光线,肃穆的气氛,压抑到胸口炸裂的悲戚,为什么,上天要让她再一次经历这样的事?
为什么?要夺走她的一切,让她一无所有?
为什么?
康氏宗亲在悲戚的唢呐哀唱里,默默地注视着这个惨死的康氏子弟下葬,漆黑如夜的灵柩缓缓放在深坑里,只等铲夫埋土,一切都要尘埃落定时,一匹发了疯的骏马疾风而来,冲进墓地,人群惊叫着退避,柳依依从马上跌了下来,发丝凌乱,衣衫不整,一身狼狈的冲进来,她不管不顾的跳下还没填土的墓坑,双手死命的扒着灵柩的盖顶,嘴里喃喃有词“靖安,靖安你等等我你等等我我要陪着你依依要陪着你”。
“这是柳氏的女君!听说就是她咒死的康家郎君!”
“活人怎会被咒死?简直一派胡言!”
“这个女君命中带煞,克父克母,还被厉鬼缠身,自然会诅咒他人!”
“她是个祸害!”
“就是她害死的康郎!”
“人死了还不罢休吗?!”
“蛇蝎心肠的女人!快将她赶走!”
人们拿起石子狠狠的投向坑中的女人,怨毒的声音彼此起伏“快走!快离开这里!这里没有人欢迎你!”
尖锐的石子在离她只有一寸的地方自动落地,狂风乍起,墓地顿时飞沙走石,巨大的石块不断击中风中的人群,那些都是对柳依依言语相激的人。
柳依依伏在灵柩前,这个棺材很冰冷,但她不想离开,因为他在里面,她的靖安在里面。
是她害死了他,如果不是她一味地执着想要母亲留在身边,温婉善良的母亲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不会变成杀人如麻的恶灵,也就不会有人死去,靖安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直到永远。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那年,没有在灵堂上一再祈求将已是亡灵的母亲留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柳依依在狂风里依偎在康靖安的灵柩旁默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