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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草瞥了他一眼,问道,“那人怎样了?”
“刚过午时,程掌班就已将人送来,如今正在牢里关着,督公是现在审么?”李康盛快步跟在他后面,见他坐定,亲自奉了热茶,低头侍立一旁。
俊草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这是你该问的么?”
李康盛心里一激灵,照着自己的脸狠狠抽了几下,磕头道,“奴婢该死。”
“管好你的手下,”俊草蹙眉斥道,“若是我在外边听到半句不该听到的,所有人都要死,包括你!”
“是,奴婢遵命,”李康盛见天色黑尽,赔着笑脸问道,“督公还没用饭,不如奴婢去准备些吃食?”
饭菜上桌,俊草吃了几口便放下银箸,袁珵秀知他吃饭一向如此,停了手里的碗箸,准备上前侍候,却听他问道,“李康盛,那人吃过没有?”
李康盛呆了一会才明白他指的那人是谁,摇头道,“回督公的话,还没有。”
“尽快准备一份,再取件斗篷过来。”
牢室狭小而昏暗,烛火随着微风悠悠晃动,知道俊草要来审讯,案犯已被两名内侍按倒在地。
“罪臣吴忠生见过大人,”他的嗓音是成年男子的音色,手脚都戴着厚重的镣铐,好似连说话都十分吃力。
“抬起头来,”俊草倚在铺着软裘的圈椅上,缓缓叱令。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皮肤略黑,骨骼粗壮,与记忆中少年模样的阿生和小五根本搭不上边。俊草突然有些失望,他轻叹了口气,转到正题,“吴耀祖口出悖逆之言,你是否有过附议?”
“罪臣没有,”吴忠生只瞧了一眼被斗篷遮严的俊草,便垂下了头。尽管不清楚对方身份,但听他说话,应该是名内官,而且年纪不大。自己一路上都被蒙了脸,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看到满室的刑具,此地应该也同诏狱无异,说不定比诏狱还要可怕。
“很好,其他人呢?”俊草眯了眯眼睛。
“也…没…有,”吴忠生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问,回话后便咬紧牙关,以为接下来,必是让人闻声丧胆的酷厉刑罚,想不到对方并未下令,只是接着发问,“吴耀祖为何会收你入府?”
吴忠生觉得他这般问话,似乎对自己有些了解,小心答道,“当时府里需要几名男役,吴家的管事就将罪臣领回去了。“
“吴耀祖不但替你脱籍,还提你当了把总,看来他对你颇为器重?”俊草眉梢轻挑,打量着他的神色。
吴忠生听他问来问去都是在打听吴耀祖,必定没安好心,只是嗯了一声,没再开口应答。
“督公问话,也由得你如此轻慢,”一名内侍突然抬脚将吴忠生踹倒在地,“是或者不是,张开你的嘴,好好回话!”
督公?!竟然是东厂督公?!吴忠生一分神,肩膀着地,重重磕在了地上。自己官阶低微,竟然劳动了东厂督公,他背后倏地冒起一阵冷汗,强撑着身子答道,“回督公的话,吴大人重情重义,待罪臣恩重如山。”
俊草眉头一紧,继续问道,“吴忠生这名字由吴耀祖所赐,你之前叫什么?”
“罪臣没有正经名字,”吴忠生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别人都喊罪臣阿生。”
第87章 哥哥()
俊草的身子轻轻发颤,虽然这一切被宽大的斗篷遮掩得十分好,可是他已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沉默半响,他低头走了出去,“李康盛!将吴忠生挪去东面的客房。”
李康盛吃了一惊,随即点头道,“是,奴婢领命。”
“将他的镣铐也去了,”俊草瞥见袁珵秀手里的提盒,示意他交给李康盛一并送去。
“还有,”俊草顿了一顿,冷脸吩咐,“我在问话的时候,不需要别人自作主张、随意插嘴,将那人重责五十,以儆效尤!”
李康盛不知道是谁这般倒霉,碍了他的眼,赶紧应承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阿生看着眼前这间富丽堂皇的屋子,比将他关入诏狱还要吃惊,他吃着李康盛派人送来的好酒好菜,心怀忐忑地住了两日。正在无所措手之际,突然发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名身着正红色曳撒的年轻内官疾步而入。只见他头戴玉冠,五官俊美,腰间牙牌饰有珠玉,门口守卫均对他恭敬行礼。
阿生连忙跪地磕头,“罪臣吴忠生给督公…”
“吴大人,你认错人了,”来人微笑着将他扶起,“我叫袁珵秀,是司礼监的典簿,我家督公请你过去一趟。”
阿生不明白他一个正六品的典簿为何对自己如此客气,跟着他来到了俊草所居的正房。
自从俊草擢升秉笔,兼任东厂督公,袁珵秀带着几人,将这处沐所好好修葺了一番,从正厅的摆设,书房的布置,再到卧房的软榻,着实费了不少心思。每件饰物都是他从大内库里亲自挑选,价值连城,特别是正厅挂着的一幅《心经》,是皇帝的御笔,阖宫上下仅此一件,可谓皇恩隆宠。
阿生凝神屏气走进正厅,只觉得眼前一器一盏、一花一皿,俱精巧异常,再看看身边这位华冠丽服的内官,他简直不敢想象,东厂督公会是怎样的气派和模样。
袁珵秀走到书房门口,禀报之后才将阿生带了进去。
阿生头也不敢抬,被袁珵秀领着,进屋便跪地请安。
“吴大人不必多礼,”俊草微微示意,袁珵秀立刻退了出去,“请坐。”
“罪臣不敢,”阿生起身之后仍是低头,“罪臣还是站着回话。”
俊草没有勉强,淡淡问道,“吴大人是否知道,小五如今人在哪里?”
阿生啊了一声,突然抬头,只见眼前这人二十左右,双眉入鬓,山根挺直,棱角分明的面容如美玉雕琢令人惊叹。他身着正红色织金蟒服,头戴翡翠梁冠,腰间镶翠玉带修饰,牙牌上挂了颗滚圆的南珠,履丝曳缟,纷华靡丽,让人无法直视。
阿生知道如此打量十分冒昧,立刻垂下头道,“不知督公问的是哪个小五?”
“柯大人府里的小五,难道你不认得他?”俊草眉梢微扬,轻笑着问道。
阿生听他言语比那夜温和不少,忍不住又瞥了他一眼,“罪臣确实认得小五,可他已经死了。”
俊草脸上闪过一丝讶色,“究竟发生了何事?”
“当年罪臣和小五一起到吴府当差,但没过多久他就得了肺痨,”阿生停了一下,小声问道,“不知督公是如何认识他的?”
俊草缓步走到阿生面前,一双星眸直直地看进了他的眼里,嘴角噙笑,“我不但认识小五,还认得你。”
“你究竟是谁?”阿生不禁后退了一步,只觉得他的眼神特别深,好似一潭寒水,不笑的时候脸色很冷,笑的时候也没有暖意,令人有些发怵。
“看来我真的变了很多,连你都认不出了,我是俊草,阿生哥哥,”俊草说出这一旧称,觉得心口一阵狂跳。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俊草?”阿生突然一把抓住了他,力气之大让俊草觉得有些发痛。相隔近二十年,阿生再也无法从他的脸上找到当年的痕迹,他不能相信眼前之人,就是那个在茅草屋前孤苦伶仃的稚童,是那个喜欢整日黏着自己的小仆役。
俊草好似懂得他心中所想,微微笑道,“是我!”
“你…,”阿生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很想抱抱俊草,但手掌所触,是轻柔绚丽的锦缎,这份陌生的柔软,似乎在提醒他,就算过去情谊尤在,两人已是天壤之别,就像天地,一极在上,一极在下,无法比拟,犹豫片刻,他的双手顺着俊草的衣袖缓缓放了下来。
“坐吧,”俊草似乎明白他心中所虑,轻轻拍了他的肩膀,“有什么话,慢慢说。”
阿生见他撩袍入座,自己也挨着椅边小心坐了,看到面前的茶盏,却不敢伸手,“俊草,真没想到,你我还能有重逢的一日。这些年,我随军而行,容貌早已大改,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你的籍册有主上的名讳,”俊草见他滴茶未饮,不禁问道,“你不饮雀舌?”
“没有,”阿生这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只觉入口清冽回味甘甜,又连喝了几口才点头道,“原来如此,所以你将我单独押至此地。”
“东厂耳目众多,说话并不方便,”俊草笑了一下,“当时我就猜到可能是你,你的名字里有个生字呢。”
“俊草,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聪明,入宫这些年,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