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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推测得没错,再过一刻钟就要回到现世。为了安全起见,罗余还是关掉窗户,但忘记拴上,他吹灭烛火,脱掉衣服,侧躺上床。
当风吹动各处的门户时,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浮出许多可怕的想象,有肉眼看不见却恐怖至极的野兽在窗台边用爪子抓挠着窗户的影像……诸如此类。
纸糊的门窗被人用细小的竹管戳出个小洞,竹管探进,一股迷魂的香气混入屋内。
他的意识虽然还很清醒,但是疲倦不堪的身体却让他没法立刻感知到空气中的异样。
香味……
在回到现世的前一刻,他总算是有所察觉,可已经迟了。
眸子缓缓闭上,空留没有意识的躯壳。
首先是屏风后面的窗户,像是被风吹开,一道人影闪进,带上窗户,猫在屏风底下的阴影。就算是往那边细看,都不一定能瞧出猫腻来。
阴风在门外的走道呼呼作响,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楼梯口处窃窃私语。
“迷魂香差不多该起作用,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逮他。”栗旬的声音压得极低。
“嗯,手脚麻利点。”
木门闩被弄开,轻轻推开可供栗旬侧身入内的小缝,虚掩上门。
进屋后,他的注意力全在榻上安睡的罗余,浑然不觉屋里还有除他以外的外人。
“金子,爷爷我来了!”栗旬兴奋地搓搓手,小跑到塌前,抓起肩上扛着的大麻袋,正准备将罗余抱起装进袋中。
第45章 杀人夜()
“谁?”他手上动作微微停滞,转头低喝。他的眼睛虽然不太好使,但是耳朵却是灵敏异常,方才他探听到屋子里还有一阵极其微弱的呼吸声。
同时,屏风下的憧憧人影宛如一道轻烟飘出,轨迹好似蛇行,骤然朝栗旬的后背袭去,声势摄人。
莹莹的夜光下,栗旬看到人影所握的长柄武器赫然是一把玉箫,但与寻常的玉箫所不同的是,它的顶端有三寸寒芒剑刺。
现在,这点寒芒就在他后背三寸之外,顷刻便可抵达。
说快也快,半侧着身的栗旬瞬间做出反应,一双与身型并不相称的大手自腋下探出,五指勾起,他似乎就要凭这只肉掌挡下凌厉的剑刺。
等他抓到剑刺时,尖端的锋芒已入后背表皮,却再也进不去半分。
倩影在空中倒转半圈,一脚踢在栗旬的额头上,借势抽出被抓住的剑刺,翩然落地。
饶是剑刺的双刃无比锋利,抽出的时候,也仅能在栗旬钢水浇铸般的手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血痕。
他扶着被踢出一道红印的额头,腰顶到床榻的边缘,放下麻袋,看着几步外身穿夜行衣的神秘人,面首狰狞,低喝:“你是何人?”
神秘人不答不应。
紧接着他注意到她隆起的胸部和玲珑的身材,亵笑道:“原来是个娘们,楼里就住了三个年轻女人,你是哪个?”
对面仍是没有回应。
“不说?”栗旬阴测测笑,“嘿嘿,等到我手里你就是想好好说话都没得机会,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话的当口,神秘人陡然平刺出剑。
“还不明白?”他断了一截小拇指的手负在身后,单手变掌成爪,一记右弓步,朝前迈去,“刚才是我应对匆忙,现在嘛?你的小剑伤不了我分毫。”
言毕他的指尖在狭小的剑身上刮出丝丝火花,顺着玉箫往前探去。
就在栗旬即将擒到她的手腕时,女人轻轻一转手腕,玉箫和剑刺挽了个小圆弧,变转方向,朝他小臂内侧刺去。
脸色倏尔一变,他的小臂内侧可不像手掌一般坚硬,而且这个位置筋脉较多,一旦被刺断,他爪上的功夫也相当于废了。
放弃往前擒住手腕的举动,栗旬转而直接抓向玉箫。
玉箫被他紧紧箍住,不再移动分毫。
“不信老子的话?”栗旬已然觉得胜券在握,“你还太嫩!”
“不过嫩也好,老子就喜欢嫩的。”他舔了舔黑青色的嘴唇,豺狼般的眼神赤裸裸地盯着女人的胸脯,“嫩的,坚挺,比婆娘那垂落的玩意好。”
“说够了?”蒙着面的神秘女人猛然将玉箫转了一个小小的角度,剑刺对准栗旬的头颅,“那就去死吧。”
三寸剑刺瞬间以难以揣度的速度疯狂朝前笔直延伸……
栗旬惊恐万分的右眼睁地奇大,眼翳的左眼似乎也在极力睁开,试图看清这诡异,不可思议的一幕。
剑刺一进一出,眉心进,后脑勺出,把他的脑袋扎了个穿。
血花绽放,和稀疏的头发黏在一起。
瞬息,剑刺回复至三寸,地上留下一具新鲜的尸体。
吱嘎!
这时,虚掩着的木门打开一条大缝,洪秀珠肥胖的身躯挤进来,“死鬼,怎么还没……”
她刚才在楼梯口被起床小解的古子肖缠住,后悔怎么没给他也来点迷魂香。等古子肖回屋后,心想栗旬怎么还没出来,就想进去看看情况。
谁知入门便看到躺在那里的尸体,不就是她日夜相伴的男人。
死鬼,呵,倒真成了死鬼。
“你怎么就死在我前头?”哀伤之色溢于言表。不过,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她面色变得阴沉得可怕,看着神秘人的眼神凶得像是要吃人。毫无疑问,这人就是杀死她男人的凶手。
可笑,这世上从来都是她男人杀人,哪有别人杀她男人的道理。她就认这死理,哪怕再歪门邪道。
“我要把你剁成末,缝进我男人的胃里!”洪秀珠歇斯底里地低吼。
脚步迷迭,双掌如烈风般呼呼扇出,朝神秘女人拍去。情绪虽然激进,但手上的活却丝毫不显杂乱无章。
还未等她欺身,神秘人镇定自若地后退一步,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平举玉箫,尖端的剑刺对准她的胸口。
在胖女人疑惑的目光中,她双唇微动,轻吐“疾”字。
“什么?”隔着面纱,洪秀珠听不清她说的话。
下一刻,她即将拍到蒙面女人的手掌霍然停下,低头看着扎穿胸口的剑刺缓缓抽出,“呲”带出一股奔涌的热血。
“你……”她张口想说话,却只有汩汩的血从嘴里流出。
“轰”这座肉山倒在地上。
死前一刹那,她瞥了那边的尸体一眼。
报应吗?
杀完两人后,蒙面女人没有半点收拾现场的意思,收起玉箫,拴上门闩,急匆匆就跃出窗户逃脱离去,连窗户也没顺手带回去。
屋内的摆设没有任何损坏,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多了两具死相惨烈的尸体和一地慢慢变暗的浓稠血液。
……
罗余的意识回归现世的躯体后,突然有点懊悔吃饭时没把心中的疑惑说给他人听。
掌柜的胖女人看自己的眼神绝对有问题,最后闻到的异香也不是错觉。
其实他还可以选择继续睡回去,大不了上班迟到会,但越是想睡个回笼觉,脑瓜子就越是清醒。
数千只绵羊在罗余幻想的光体表面做圆周运动,最后他还是不甘心地从床上爬起来。
奔出门外,他伸指朝天怒吼:
“诸神保佑,千万别死,我的奖励……我光明的未来啊!”
回应他的只有不远处例行倾倒的垃圾车。
呼……罗余抱紧身子。
好冷!
先进屋穿个衣服再出来祈祷。
“是了,我不会无缘无故到白马客栈,一定是有什么关于胡家军的线索。”
“店主夫妻这对恶魔隐藏于此,应该很少外出。”
“商贾或是那对青年男女?到时候一定好好问问,不对啊,我醒来一般都正午,人家说不定早就离开白马客栈了。”
总算是捱过白天的打工生活。
“你怎么一直不通过我的好友邀请?”
蒋梦的话在脑海盘旋,罗余洗好衣服,坐在门口发了会呆,就像记忆中爷爷那样。
不过,差根烟。
第46章 乌合镇()
鼻子动了动。
咦,怎么有股浓郁的血腥气?
难道我手还是脚断了?被煮成汤……
罗余睁开眼睛,幸好,是这间屋子没错,而且,手脚齐全。
等他转头看到屋子地上血淋淋的景象时,脑子里就剩下一堆骂人的话。
任谁醒来发现自己床底下躺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估计都会吓得魂不守舍,语无伦次,罗余也不意外。
竭力压下尖叫的冲动,几下深浅不一的深呼吸后,他稍微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