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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女儿不知父亲为何人做事，只求事成那日，放燕王一条生路。”
“燕王如今不过是咱们的傀儡罢了，女儿若是喜欢，就留着。左右，他也翻不出婉儿你的手掌心。”
梁帝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只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曾经的大梁天下，如今却是四分五裂，满目疮痍。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自李德生死后，连续几年的梦魇和头痛，将梁帝折磨的不成人形。而今，他隐隐有大限将至之感，可看着混乱的江山，却是不甘，不舍，又透着无能为力的茫然感。
这大梁的天下，终究要毁在他手里了。
也许当年，真的是自己错了
那年的女子，坐在倚翠宫的秋千上，荡着。一袭冰蓝衣裙，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勾勒出天地间最美的一幅画卷。
她侧头，看着那穿着明黄龙袍的男人，透着浑身的威严。可每次望着自己的时候，总是泛起无限柔情。
“皇上。”玉贵妃令宫女停下秋千，自顾的跳了下去，揽着梁帝的胳膊，走到一旁亭子里坐着。
“皇上，怎么今日有些愁眉不展，可是朝上又有烦心事儿了？”
玉贵妃和别的宫妃不同，她出身江湖，自幼见识颇多，非寻常宫妃所能及。故而，梁帝时常会与她探讨朝政，她也总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也是梁帝后宫之中，唯一一个可以进入御书房的妃子。
风头一时无两。
“还是玉儿最是通透。哎，玉儿可知穆大将军。”
“那个荡平西北，逼的北狄退军百里，再不敢犯大梁疆土寸步的穆大将军？”
“是。不过此人心思深沉，朕派人探查，竟发现此人私藏军队十万人。更兼手握大梁二十万军队，明德将军来报，此人，早有反意。”
“大将军在外征战，其家眷都是扣留京都城，难道，他要舍了家人不成。”
“爱妃有所不知，穆惟君的发妻前些日子暴病身亡，其女下落不明。他唯一的亲人不在京都，他也早已没了后顾之忧。”
“这若是朝中有事，臣妾还可为皇上分忧，军中之事，请恕臣妾无能为力了。”玉贵妃撅着小嘴，一副懊恼的模样。
梁帝笑了笑。“谁说爱妃不能的。听闻爱妃出身灵玉峰，乃是鬼医之妹。爱妃可知，穆惟君乃是当世少有的大将，饶是集结朝廷兵马，也未必是其对手。更何况，与北狄作战多年，国库空虚，大梁着实经不起内耗了。所以”
玉贵妃眼神一亮。“所以，皇上想用毒，暗杀穆大将军？”
“没错，虽说这办法阴暗了些，可为了大梁的安宁，为了尽量减少兵士的伤亡，也只得出此下策了。”
“皇上想臣妾怎么做？”
“听太医说，鬼医有不传秘药，名唤半月散。此毒无色无味，中此毒者，前期无半点不适，只等半月之后，毒入骨髓，使人浑身无力，于昏厥中猝死。”
玉贵妃有些不懂。“我兄长练就许多至毒，见血封喉，一记毙命，为何偏偏用这半月散？直接毒死岂不是更好。”
梁帝低低笑了几声，那看似温暖的笑意，实则冰冷刺骨。“朕自是有自己的用意，事成之后，再详细告知爱妃可好？”
“臣妾都听皇上的。”玉贵妃将身子软软的靠在梁帝怀里，眯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怀抱，却没有看到梁帝眼底那一抹阴狠。
宣正七年二月。玉贵妃病，卧床不起。
同年三月，梁帝下旨令穆惟君率军回朝述职。并同意燕王回燕州封地驻守。巧的是，穆惟君回程之日，与燕王离京之日，赶在了同一天。
穆家军回程的军队中，混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兵，名唤阿玉。穆惟君的亲信都知道，这叫阿玉的小子是大将军在路上所救，正好去京都寻亲，一路无依无靠，将军便将其编入军中。随大军一同回京。
穆家军作为先锋部队，率先起程。明德率大军押后。
却不知，早在那小兵出现之日，便将半月散之毒投入饭食之中。穆家军先锋部队全部中毒。
行军途中，阿玉时常能看见穆惟君对着一张画像看上许久。似乎他的眼中只有画像上那个女子，眼神极尽温柔，仿佛将一切融化。不知不觉的，就看痴了。阿玉想，若是能溺死在这温柔的眼神中，该是多么幸福。
后来，她知道，那画像上的女子，是他的妻子。
“等回京之后，便能与云儿团聚了。”穆惟君虽是武将，可却一身儒雅的气质，容貌英俊却不失硬朗。阿玉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
“你的妻子，在家中等你？”阿玉有些疑惑，难道穆将军不知道他的妻子已经不在了么。
“是啊，此番打了胜仗，北狄至少二十年不会再犯我大梁疆土。到时，便可陪在妻儿身边了。我那小妻子，脾气大着呢，我这几年在外征战，留她在京都，想是要怪我了。”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阿玉心中慢慢发芽，又似乎是心中的那杆秤，早已慢慢倾斜。她所见所闻，都与皇上告诉她的大相径庭。
眼前这个风清霁月的男子，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将他与乱臣贼子联系到一起。
半月时间倏然而过。那场大火，成了阿玉心中永远难以磨灭的伤痛。
而这罪魁祸首，竟是自己。
她眼看着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活活被烧死。大火弥漫的时候，她从那个男人眼中，看到了无限眷恋。
也看到了画像中那个美丽的女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残酷真相（二）（）
当日，穆惟君率先锋部队抵达盘龙峡谷，令军士暂时于此处休整。
穆惟君跨坐马上，只觉浑身疲惫不堪，心中还着实不解。以往就算是几日不眠不休，也只是稍稍疲累而已，如今不过只是赶路罢了，竟觉得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
莫不是病了？
穆惟君笑笑，没当回事儿。自己活了三十年，何时生过病。
盘龙峡谷是个风口，常年狂风不断。穆惟君莫名觉得心有不安，可环顾四周，又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多年来的沙场征战，穆惟君对危险的气息十分敏锐。
众将看穆惟君如此小心谨慎，也觉得事有不寻常，可奈何精神莫名委顿，刚刚站起身，便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穆惟君功夫高强，只是稍稍有所不适，可普通士兵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脸色苍白，浑身软的像一摊烂泥。
“将军，我们怕是，中毒了。”穆雷神色忧愁。
穆惟君眯起双眸，耳边是疾风呼啸，可那疾风之中，似乎隐隐带着几分火硝的味道。
穆惟君倏地睁开眼，精亮的眼眸映出了一团火簇，一根火箭直直的冲着自己袭来。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此箭一处，四周纷纷箭如雨下。
穆家军兵士能站起来的，都奋力抵挡。站不起来的，只能看着那火从衣角蔓延全身。
盘龙峡谷，登时变成了阿鼻地狱。
穆惟君一把拉过阿玉，将手中令牌塞入她的手中。
“阿玉，骑上我的马，速去雍州传令明德将军前来救援。”
阿玉此刻已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好。只是机械的听着穆惟君的命令。
她后悔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早在自己第一眼见到穆惟君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她只盼着穆将军能坚持住。她疯狂的催马前行。从盘龙峡谷到雍州，足足有一整日的路程。
虽然她心知，早已来不及了。可仿佛这是一种信念，只要到了雍州，只要找到援军，他就一定还有救。
她恨自己，为何在拿到半月散的时候，没有跟哥哥再要一份解药。
无尽的悔恨
看着雍州威严的城门，阿玉掏出令牌，对着城门大喊。
“穆将军于盘龙峡谷遇敌袭，请明德将军速速援救。”
可是没有人理她。
她不知喊了多少遍，喊道喉咙嘶哑。直到她说：“本宫乃是玉贵妃，请明德将军出来相见。”
城门开了个小缝。玉贵妃用最后一丝理智求明德出兵。
“圣上有命，大军驻守雍州，严禁出兵。”
玉贵妃苦涩的笑了笑。是啊，这才是周玄苍，为了稳固皇权，什么都做得出来。
“明将军，我能知道，为何要在半月后动手么？”
明德只淡淡一笑。
“燕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