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想光烈侯的险恶用心,长恭帝终于下定决心:“便依文卿所言。”说着,又转头望向冯子康,道:“冯卿,既然是你起了这个头,朕便把这差事交给你。穆城,雁城,戚城,各自划出三万亩的土地。这座新建的城镇,朕就命名为善城,由你兼任太守,署理一应事宜。白手起家,不容易,你需要的物资,钱银,朕会命户部,工部全力支持。”
冯子康是个乐意干实事的人,显而易见,这是个困难重重的差事,同时也是十分难得的机会,他心中激动,躬身道:“臣领命。定然鞠躬尽瘁,不负陛下信任。”
就此尘埃落定。
长恭帝心中裁撤四侯领地的想法再坚定,此时也不再提起,因为目前有更为迫切的问题需要解决。
第三十八章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同预料,一个月后,陆陆续续有北省流民扶老携幼,衣衫褴褛,到达京城。
京城太守接到通报,心中庆幸早已经有所准备,便有条不紊地安排起各项事宜。
京城外空旷的土地上建起了若干个巨大的棚舍,准备了被褥,以待流民们入住,并且有专人负责伙食,每人每顿都能领到一个馒头,一碗菜粥。
千里迢迢而来,满身的疲惫,满身的灰尘,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吃饭的,休憩的地方。
流民们感激得泪流满面,跪倒在地,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磕头,山呼海啸地呼喊着陛下万岁。
涌向京城的流民越来越多,棚舍已经无法容纳,于是便有许多人席地而睡。粮食的供应渐渐紧张,出现了有人为了争抢馒头而大打出手的情况。随着天气渐渐转暖,卫生环境每况愈下,粪便,垃圾,使得棚舍周围弥漫着一股臭味。
不满的声音渐渐冒了出来:
“昨儿我想要入城找份活计,谁知守城的兵士说我没有官凭路引,不让我进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可不是么,咱空有一身力气,只能日日在这儿混吃等死。”
“京城里的人都瞧不起咱们,昨儿我在城门口,一个卖菜的老头一见我,就捂着鼻子,远远地躲开了。”
“知足吧,咱能活下来,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嗨,在这儿活着有什么意思?到处是臭虫,老鼠,苍蝇的。”
“你们说说,官府会将咱们给赶回去么?”
……
流民之中好似混入了一些奇怪之人,他们有的眼中闪烁着狡黠,最喜欢往说闲话里头凑,不着痕迹地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使得本就心生不满的流民们更为义愤填膺;有的身强体壮,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样。
这一日,午饭时。
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手里捧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碗,厨子挥舞着勺子,往他破碗里乘了半碗粥,然后挥挥手:“下一个。”
小男孩抬起头,低声地说道:“我的馒头呢?”
第107章()
厨子不耐烦地,像是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快走,快走,馒头已经没有了。”
小男孩皱了皱眉,踮起脚尖,朝厨子身后望了望,声音大了一些:“你后面的盆子里不是还有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流民里头,也不乏一些会来事儿的,能说会道的,一来二去,他们的讨好奉承,让厨子高高兴兴,放饭的时候,厨子会多给他们一些食物,这样的后果,便是造成了食物分配上的不公。
厨子听了,脸色一黑,伸手将小男孩拨向一旁,骂道:“饿鬼,滚蛋。”
小男孩手里一滑,破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瓣,菜粥洒了一地。
小男孩眼睛红了,天知道他寻来这么一个破碗是多么的不容易。他紧握着拳头,吼着:“你赔。”
厨子不屑,冷哼一声:“一个破碗,有什么了不起。”
小男孩怒了,狠狠地盯着厨子,他忽地冲了上去,一头撞在厨子身上。可他单薄的身躯哪里是五大三粗的厨子的对手,厨子猛力一推,他站立不稳,后退几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手落在碎碗片上,割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一滴滴殷红的鲜血,深深地刺痛了流民们的心。若不是遭遇了天灾,他们又怎会背井离乡,苦难深重。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心中本就已经千疮百孔,如今见小男孩被欺负,流民们感同身受,不一会儿,便有许多人围了上来。
一名大婶挤开人群,走到小男孩身旁,蹲下身,从自己那看不清楚本身颜色的裙摆上,撕扯开了一段布条,轻轻地为小男孩包扎了伤口。眼泪从她的脸庞滑落,她的嘴唇嗫嚅着:“可怜的孩子。”
所有人沉默着,久久沉默着,而这压抑的气氛像是山雨欲来,让人窒息。
突然,人群中爆发一声高叫:“凭什么欺负人?”
犹如一点火星,落在干燥的柴禾上,瞬间燃起了熊熊火光。人群汹涌澎湃,好似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就是,不就是一个厨子么,凭什么欺负人。”
“活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了。”
流民们焦黄的脸上,写满了怨愤,暴躁。而隐藏在人群中随风而动的某些人,眼中却闪过兴奋和急切。
幻想着即将到来的庞大场面,带领着成千上万的流民们向着京城一涌而上,早已经潜伏在京城各处的江湖好汉里应外合,不多时,皇宫便被攻陷,那将君王拉下马来的成就感和刺激感,顿时让人血脉沸腾。
流民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像是滚雪球一般,人数越来越多。而巡逻在棚舍之间维持秩序的兵士仅有二十几人,相比之下,少得可怜。
只要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流民们和兵士争执起来,潜伏在流民中的某些人便会动手,杀几个人,再煽动一番,场面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远远地,一行人策马狂奔而来。
马蹄扬起尘土茫茫,来人那仪表堂堂的高大身影,出现在流民们的面前。
那人下得马来,只见他头戴乌纱帽,身穿圆领绯色小杂花纹官袍,官袍上缀着云雁补服,脚蹬牛皮黑色短靴,腰间束着装金饰玉的腰带,是一副标准的朝廷命官的模样。他将手里的马鞭掷给一旁的师爷,几步迈上前,朝着流民们一拱手,说道:“本人善城太守冯子康。”
原本你一言我一语,闹哄哄地宣泄着心中怨气的流民们一愣,太守,应该是个很大的官儿了吧。他们祖祖辈辈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的庄稼人,见过最大的官儿不过是个里长。人群稍微冷静下来,流民们都定定地看着冯子康,他一身官袍,使得流民们不由自主地敬畏。
这时,有个胆子大的高声喊道:“太守大人,你要替咱们做主。”
“对,替咱们做主。”流民们好似如梦初醒,又激动起来。
“怎么回事?”冯子康沉声问道,面上不怒而威。
自南书房议政,长恭帝决定新建善城,冯子康便开始忙碌起来,穆城,雁城,戚城三城的相互协调,地界的划定,农耕使用的工具……事无巨细,他完成得极为认真。直到昨日,冯子康方才从善城回到京城。一身风尘仆仆,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他便要进宫面见长恭帝,谁知在宫门外头听得御林军的一名参军奏报,城外的流民似乎在闹事,他心中既不安,又焦急,便连忙赶了过来。
负责巡查的兵士小队的队长站了出来,恭敬地朝着冯子康行礼,简单地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听着听着,冯子康脸色阴沉,浓眉紧拧,很多时候,也许看起来是一件小事,往往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是无法将流民们已经点燃的情绪安抚,恐怕会出大事。
冯子康犀利的目光缓缓地扫视着人群,每一个人仿佛都能感觉到当中的肃穆。他并未说话,而是走到那小男孩的跟前,蹲下身,看着他那因为瘦弱而显得特别大的双眼,摸了摸他的头,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轻抬起小男孩受伤的手臂,冯子康先是将那名大婶包扎在伤口处的布条松了,然后拿出一块雪白的帕子,见冯子康的动作,师爷十分机灵地连忙将一个包裹递给冯子康。只见他从包裹里找出牛皮水囊,从里头倒出一些清水,细细地为小男孩擦洗着伤口。
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皮开肉绽,还沾上了些许泥沙,看着很是狰狞的样子。应该会很疼,但小男孩紧紧地咬着唇,愣是一声不吭。
伤口洗净之后,冯子康又找出一小瓶伤药,小心地涂在伤口上,再拿出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