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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悦，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放你走，我舍不得。可是，留你在身边，却无法留住你的心。”
风清杨口中的话语，声音很低很低，低到几不可闻，仿若在喃喃自语一般。
晚膳之后，奶奶便将他叫到房里，让他尽快休了欣悦。至于贾如儿，即便有了他的孩子，到底从前做过清倌的，正室的身份不能给她。就收了做个偏房吧。说到底，她对这两个孙媳妇儿，都不是很满意的。
太奶奶此番吩咐，风清杨嘴上答应着。却是觉得，办起来，相当有难度。
休了欣悦，容易。可是让如儿做偏房，想来如儿是不会答应的，可是他也不想违抗太奶奶的命令。
不知为何，打心底深处，他其实竟然还有一点点开心，自己正妻的位置，就那么空着，也好。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妻子，除了欣悦，还会是其他人。
整整一夜，风清杨都坐在床沿上那么目光专注地看着欣悦，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将她的样子深深印入脑海一般，贾如儿也被他点了睡穴，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所以，他告诉自己，这最后一夜，就让他守着她，好好看着她吧。
今夜之后，他会命令自己放下对她的爱。即便再难，也要试试。
当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来临之时，风清杨不禁暗怪，为什么一夜的时间，只有这么短？
有些无奈地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休书，压在桌子上的杯子下面。
带着满心的留恋，风清杨终是在下人们都起来之前，离开了欣悦的房间。
而欣悦，对这一切，自是全然不知的。
仍旧沉浸在睡梦中的她，在梦里，只有她，与沐辰的身影。
当她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日头早已高高悬挂空中。
欣悦看看外边，估摸了一下时辰之后，不禁暗怪自己睡得真的太熟了。
连忙从床上起身，穿衣，而后，目光在触及桌子上那一张被风吹得有些摇曳的纸张之时，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只是看着那张纸。
第93章 自由（2）（）
心里，有一种预感，似乎已经知道那是张什么东西了。
脚下步伐，非常缓慢地挪动过去，勇敢地伸手拿起那张东西，赫然间，“休书”两个大字就那么毫不掩饰地印入眼帘。
尽管，心中曾经无数次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可是，当这两个大字当真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欣悦却并没有高兴的感觉。
这是为什么？她不知道，她只觉得胸口处闷闷的，难受得紧。
口中做了一个深呼吸，欣悦告诉自己，可以了，一切到此为止了。
有了这张休书，自己便自由了。从今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有什么不好的？这样，很好啊。
只是，为什么鼻间酸酸的，眼中打转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她会有种想哭的感觉？
难道说，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时间长了以后，竟也变成深闺怨妇了吗？
当然不是，这是高兴的。
欣悦拼命地告诉自己，这是因为高兴。而不是难过。
只见她伸手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唇间露出一抹笑靥，再度深呼一口气。
告诉自己，她自由了。终于自由了。这样，很好。她终于可以摆脱风家了。
小心翼翼地将那张休书收好，欣悦心下略一思索，刻意忽略掉心底的不适，动作利落地来到衣橱前，开始收拾衣物。
左看右看之后，除了那两身雪缎做的衣裳，以及自己存下来的那些银票，她还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带走的。
就连那雪缎做的衣裳，还是风清杨送的。
可是，不知为何，她竟鬼使神差的将那两身衣裳收拾进了包袱里。
叮当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瞧见欣悦将包袱打了个结的动作。
小脸上不免一阵惊讶：“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欣悦闻声回眸，见到叮当之时，脸上露出一抹已经平静下来之后的笑容：“叮当，之前我曾经说过，会离开这里，现在，时候到了，你打算跟我一起走吗？”
叮当闻言，眼睛眨巴眨巴的，愣怔在原地良久，似乎还无法接受自己耳中听到的讯息。
直到她反应过来，方才连忙重重点头道：“夫人，叮当跟你一起走。”
欣悦闻言，心里方才那种空落落的感觉，突然好转了一些，心情，也早已经平复下来。
“夫人，您先稍等，我伺候您洗漱之后，再回去收拾包袱。”
小丫头说着话，便快速跑开了去，没多会儿便端了洗漱用具进来，伺候欣悦洗漱。
欣悦是她见过最和气的主子。像平日里的洗漱化妆这种事，几乎都不假他手，而是自己亲自完成。
她只要负责帮她把洗漱用具拿来即可。
“夫人，您看，太奶奶能答应让我离开吗？”
叮当从旁看着欣悦洗脸，脸上的表情，有些踌躇，又有些担心似的开口问道。
“这个，应该不难。一会儿用早膳的时候我去与奶奶说便是了。”
欣悦一边说着话，将毛巾递给了叮当，同时也已洗漱完毕。
“你先回去收拾包袱，我今儿个一个人去厅里用早膳便是。你收拾完东西直接在我房里等我便是。”
“好的，夫人，我知道了。”叮当乖巧应声。
欣悦却在她退下去之前纠正道：“以后不许叫我夫人，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我姐姐吧。”
“这这我怎么敢呢？”叮当闻言，一脸怯怯的表情。
却被欣悦用力一瞪，威胁道：“你要是不敢，得，也别跟我一起走了。”
“别，夫人，哦不，姐姐，以后我都依你。”叮当见状，连忙改了口。仿佛生怕她不答应，欣悦便不带上她了一般。
“这还差不多，”欣悦满意地笑了笑，而后率先转身向门口走去，“我们走吧。”
于是，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却是朝着两个方向行去。
破天荒的，今天在厅里，竟然见到了沐辰的身影。
欣悦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是，很快，心底里，仿佛又明白了什么似的。
太奶奶对沐辰的态度一向不冷不热。所以整顿早饭，吃得都很是安静。
贾如儿今儿个也是一反常态，竟然十分安静地坐在那处。
只是偶尔，还是不免谄媚地为太奶奶夹个菜之类的。
太奶奶也只是微微一笑，坦然接受。
对于贾如儿，她从第一眼见到，就不大喜欢。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岁了，太奶奶看人哪能连这点儿眼力劲都没有呢。
可是，到底她怀了清杨的孩子。据说又死心塌地地跟了清杨好几年，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加上，她对她这个老人家还算不错，明面儿上，太奶奶也挑不出她什么毛病。所以，也就由了她去，让清杨收了她便是。
很快，早膳完毕，各自回房。
欣悦却是在出门之时，悄悄与沐辰说，等会儿在房里见。
沐辰点头应了，欣悦这才转身去了太奶奶房里。
贾如儿见欣悦没有回房，心中疑惑，看了那处一眼，却还是回了自己房间。
太奶奶前脚刚进门，后脚便见欣悦踏入门槛，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很快，那丝异样便再也无法从她眼中捕捉到半点儿蛛丝马迹。
欣悦进门坐下之后，也不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奶奶，我此番过来，是来向您辞行的。”
“嗯，要走了？”太奶奶也不多问，既然欣悦说是来辞行的，那也就是说，清杨已经将一切都处理好了。
“是啊。这些日子，多谢您的照顾。”欣悦口中说着客气的话语，而后又道，“奶奶，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太奶奶闻言，双眼如炬般看着欣悦，好奇道，“说来听听。”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那个小丫鬟叮当，我喜欢得紧，不知道，是否可以让我带她一起离开？”
“原来是这事儿，”太奶奶脸上微微一笑，“既然你喜欢，她若是愿意，你就带着她一起走吧。也好给你做个伴儿。”
“嗯，那欣悦就在此谢过了。”
欣悦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奶奶，您以后好好保重身体。我走了。”
“诶，好。”
太奶奶答应着，目光看着欣悦在自己面前，转身，离开。
心底里，竟也涌上几分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