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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去祠堂看是要去请家法,阿珣可能出事了。”
哐当,未绣好的绣绷从云锦月手中滑落,轻飘飘滚到门槛处,心下一窒,慌不成声,“快走”
说着跌撞的走出房门,险些被绊倒,往事袭来,惊雪自被孟凛秋安置在梨雪院,几年之间去的时日渐少,世族向来重门第,惊雪出身乐坊,加之孟凛秋又少来梨雪院,时间久了,下人们觉着老爷想是对这姨娘淡了,做事也不复初时尽心,就在惊雪死的那一年,一日午间惊雪正用膳,甚少来的孟凛秋面带笑容,似乎心情很愉悦来探望惊雪母子,却嗅到股馊味,呛鼻的饭馊味令人作呕,瘦弱的孟珣吃着已经发酸的菜叶,若无其事。堂堂尚书府姨娘公子的饭食竟是馊的,孟凛秋心疼又自责的看着母子二人,自己为了怕外人闲话,加之公务繁忙,自从惊雪过府后,确是过于冷落了她,难怪每次来梨雪院惊雪总是愁眉的。
自己却全不知惊雪的心思,他怜惜的伸手去理惊雪散落在额前的缕发,手却在半空中僵住,惊雪苍白憔悴的脸笑了笑得好生柔弱凄苦凉意暗泻,孟凛秋已记不得上次看见她的笑是什么时候,这素柔凄弱笑对他来说莫若讥讽,他再也没有去怜抚眼前人的勇气了。院里几株秀致高挺的梨树已经打起花骨朵儿。
就在那一天孟凛秋用家法杖责那个送饭的婢子致死,云锦月永远忘不了当时婢子凄厉的惨叫声,满身淋漓的血痕。幽冷深寒仿佛自地狱而来的孟凛秋。
自此,孟凛秋就常到惊雪院里,门却在也没为他开过,孟珣也不愿见他,一周后因公事外出,待赶回帝京后梨花已落,惊雪已葬。
云锦月知道惊雪的死一直是孟凛秋心存的芥蒂,他第二次因为孟珣请出家法,难道又是因为惊雪。
当他和孟兰匆匆赶到孟凛秋书房时,孟珣跪在地上,嘴唇抿的发白,二尺长的木杖重重抽在他背上,也不啃一声,垂眸冷峻的钉在檀地板上。
孟凛秋脸色青黑,叱声道:“今天老夫非要打死你不可。”
云锦月见势不妙,张开衣袖赶忙扑将上去,阻止了孟凛秋打下的手,孟凛秋一脸凶横,势要挣脱云锦月。
“老爷,不可。”云锦月双眼湿润,强控制颤声保持镇定,冷静。
孟兰也连忙俯头跪地替孟珣求情。
常恒也来了,屈膝下跪,连连磕头,“老爷,常恒愿替少爷受罚。”
孟凛秋面色阴沉,睇了三人一眼,一手推开云锦月,厉喝道:“今天谁来求情也不行,他现在简直无法无天了,芸儿因为那个妖女而死,他倒好不但不断绝和那个妖女的往来,还句句维护那个妖女,甚至就在刚才他还说出要娶她的败坏门风的话,家门不幸今天就打死他。”说着又要下手。
孟兰跪在地上吓的窒了气,常恒磕破了头。
“老爷,你这样做对得起惊雪妹妹的忘灵吗?”云锦月破涕而出,溃不成声。
孟凛秋轰然怔住,身子瞬时瘫软,不辨脸色,木杖从失力的手里脱落,失魂落魄,摇摇晃晃的向门外走去,哑声絮叨惊雪名字。
“我去看看父亲。”孟兰晃荡爬起,声有余悸。
“少爷,我也去。”常恒接道。
“珣儿没事了。”云锦月呜咽着,瘫跪下身子揽抱孟珣入怀,眼泪簌簌流落到孟珣发间。
被捂在怀里的孟珣清楚听到云锦月惊捣的心跳声,抽啜的低泣,感受到她蔓延全身的寒颤。
梨雪院地处背阴,五岁那年,阿娘染上风寒,半月不见好转,深秋天气又开始转凉,惹得阿娘连连咳嗽,秋风萧瑟,满目苍黄,院里的柿子硕果累累,红艳的挂在高枝上,柿子素有润肺化痰,清热生津的药效,阿娘明明咳嗽的那样厉害也不许我爬到高枝上去摘,有一次我趁阿娘和元姑姑不注意,偷偷爬到树上去摘,没曾想脚下一滑就倒栽到树下的一方池塘里。
隐约中听到阿娘和元姑姑的惊呼声。
我醒来时躺在榻上,惺忪睁开眼,迎目的是阿娘焦虑又庆幸的脸,我晕沉的耷眼瞟了一眼窗外,暮色凄冷,殷红夕阳斜斜晕染在阿娘素淡的脸颊鼻翼上落了淡淡阴影,睫毛微翘如扇,青丝松松挽起余发凌乱散落肩上,柔和凄美的像一幅哀艳的画卷。
阿娘看到我醒来,夕光里戚然脸上乍然绽开一抹明澈飞扬的笑,璀璨润泽了清秋的萧条凄冷,而后她一把抱住我,抱的紧紧的,在这寂寥深秋她的泪滚烫的滴在我发间小脸上。
就同此番的云锦月一样,可感受却不一样,孟珣不自在的挣脱云锦月的怀抱,退后几步,淡淡道:“母亲,忧及伤身,珣儿没事,万望保重。”
云锦月失落的用帕子攒去满脸的泪,温慈道:“珣儿,母亲没事,你虽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却犹胜亲生。”
“母亲待珣儿的恩泽,感铭于心,珣儿自当拾葚异器,侍奉母亲。”孟珣恭顺道。
云锦月凄然的脸上浮出欣慰的笑,湿润的眼,水汽迷濛,“为娘明白你的孝心,珣儿你身子还有伤先回去吧。”
“母亲也要保重身子,珣儿告退。”
云锦月慈笑点头应道。
孟珣刚走几步,云锦月和善道:“回头我让人送些伤药给你。”
“多谢母亲。”孟珣语气礼敬。
阴雨连绵,屋色暗沉,云锦月的心也黯淡了几分。
第36章 笛声()
是夜,寒星几点无月,孟凛秋书房灯火曈曈,窗外竹影摇曳,枝枝杈杈绰影斑驳倒影于暗黄窗纱,黯弱烛火里清瘦的身影伏在几案上,落笔熟宣,细细勾勒,形容专注哀伤,一树素白梨花下,惊雪一袭白衣胜梨花,翩翩起舞,如云翻飞的广袖白裙虽静犹动。
孟凛秋握杆的手怔住,直直盯着花下美人,沉溺其中,失声低唤:“惊雪。”窗外风声沙沙,棂上昏胧竹影乱曳,火花呲呲作响,苗头燎颤,映的屋内闪烁不定,晦暗忽闪光影里,孟凛秋的脸深寒如雪。
门外云锦月举步不前。
“夫人,你不是要看老爷吗,怎么不走了。”声旁绿香不解道。
翠竹影斜影云锦月幽白怅然的脸上,暗叹道:“绿香,我们走吧。”
*******
浓郁夜色里,孟兰,羽萝二人行色匆匆朝孟珣住房走去,紫绡广袖纱裙疾步带起如云雾缭绕。
孟珣房内漆黑一片,孟兰急急叩门,久久没人回应,暗道:“阿珣许是歇下了。”
正当孟兰将离时,羽萝突然道:“小姐你听,好像有笛声。”
星稀无月的清夜里,断续传来呜呜咽咽丝缕笛声。
“是阿珣。”孟兰细听是梨雪院传来的,二人遂又朝哪方走去。
笛声越显清晰,惊雪生前性喜清净,梨雪院地处尚书府偏僻处。
笛声音沉如低泣,在这清寂墨夜里余散不绝,透着些许挥之不去的怅惘,于黄泉之下谱写一曲凄婉悲鸣,黯然神殇的哀歌。
孟兰听得心下发闷,笛声何以哀怨至心。
跟随凄迷笛声,孟兰不知不觉已走到梨雪院门口,她挥手让羽萝在门外等候。
院里孟珣轻袍缓带,孑坐在一方池沿边,修长温和的手指熟练轻揉慢叠手里血泪斑斑的湘妃短笛,吹奏的入神,没有察觉到孟兰近前,孟兰也没打断他,就立在一旁静静聆听这泣血之声,阵阵揪心。
晚风乍起,白锦丝衣宽袖似浮云漫漫,发丝零散,依稀漏出幽白冷峻的侧脸,眼帘深深垂敛。神情也同这凄夜笛声一般惆怅,悲戚。
孟兰沉醉幽咽笛声中,渐至低缓无声处,孟珣右手一历,笛声琤琮如瀑流泻,孟兰心头一震,清越凄厉鸣响撕破浓夜清寂,笛声戛止。
孟珣缓缓放下竹笛,收回袖里,正欲离开,却见孟兰立在不远处。
惑道:“长姐,你何时来的。”
孟兰浅浅笑道:“有一会儿了,看你入神,就没打断你。”又敛去笑容,迟缓道:“阿珣,你的伤怎么样?”
孟珣漫道:“无碍,劳长姐挂心。”
孟兰随意环视了下院子四周,道:“阿珣,我还是第一次来梨雪院,雪姨逝世后,父亲也常派人打扫院落,看起来也不萧索。”
“自从阿娘走后,父亲就再没来过梨雪院。”孟珣此话耐人寻味。
孟兰抿嘴道,“父亲大概是怕睹物思人。”
黑夜里,孟珣白衣如雪,施施然走到刚才那方小池塘边,望着干涸的池子出神。
孟兰困惑的望了他一眼,又循着他的目光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