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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通十岁的时候被叶子扈收留,带他到了九门关,从此一直陪伴在叶沉煜左右,算下来,九年了。九年里,他与叶沉煜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叶子扈对他视如己出,叶沉煜待他也情同手足,要说不痛,怎么可能。
“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独靖陌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我不敢相信他怎么可能他原本应该在我身边我不能接受”独靖陌失声痛哭。两人刚刚定亲,感情之深,刻骨铭心,这种痛,又怎是常人能够体会的?
梁通不想再劝了,连自己都安慰不了,怎么劝慰他的未婚妻呢?
他默默地站在一旁,等独靖陌哭声渐渐消失了,等她冷静下来。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下去吧。”独靖陌慢慢地坐起来,无力地靠在床头上,眼睛虚肿着。脸上还挂着泪痕。
梁通没有办法,默默地出去了。
独靖陌脑子里很乱,各种回忆交织在一起。
那个少年跪在朝堂中央,冷峻的面容下隐藏着淡淡的哀伤。一身素衣头戴孝花;
那个少年在繁花落尽之后,出现在她面前,面带微笑,毫不吝啬地赞美她“佳人”;
那个少年身著铠甲,威风凛凛地伫立在三军之前;
那个少年因为一个从未谋面的“知己”掩面而泣;
那个少年站在微风里站在月光下,凝视着远方一片焦土;
那个少年轻轻地抱着她,感慨道“佳人如梦”;
那个少年,推开她把自己暴露在箭前;
那个少年气若游丝的时刻还默默地凝视着她说她好美
他们相遇的时候,天地为之震惊,岁月为之寂静,那年,他十八岁,她十六岁。
他们分别的时候,鲜血殷红了天地,月色苍白了岁月,这年,他十九岁,她十七岁。
恍然间佳人已逝,独留一人苟活人间。那些沧海桑田终究敌不过生命的凋残。我曾经许愿,愿你如灿烂的桃花,永远绽放枝头,怎奈西风无情,吹落南山。
沉煜哥哥,你说过要陪我看尽世间的桃花开落,你说过的。如今却留我一人独自黯然神伤潸然泪落,
沉煜哥哥,你那里桃花开了吗?
没有了泪水,只有一双虚肿又空洞的眼睛。
独靖陌就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黄昏。残阳余晖斜斜地射进窗,射在她苍白的脸上和凌乱的头发上。
独靖陌慢慢地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出去了,梁通一直守在她门外,见她出去,便也跟着。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城头上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了,血腥味也在一夜的北风中消散了,只是记忆抹不掉,那个少年,此刻,应该就站在这里对她笑啊
独靖陌轻轻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苍白的月光,昨夜也是这样的月色吧,他说月光如水,此刻月光依旧,赏月的人呢?
琴依旧在这里放着,想必是昨夜匆忙,遗忘了吧。这琴大概是这里能找到的唯一的印记,它就在那里,存放着昨夜的记忆。
独靖陌坐下来,手指抚琴,声声哀怨,声声悲戚。记忆如同风筝一样,忽远忽近,在脑海里飘来飘去,终究是抹不掉的悲恸,终究是掩盖不了的伤痕。
“剑落桃花,姻缘易结,昔年哪料离苦;
城头马上,云卷云舒,不过浮生一梦;
一世离愁,只为指尖尘土;
怎奈桃花,能开几夕几度;
举杯邀月,梦死醉生凭与何人诉;
这相思,红豆入骨;
青丝白发,魂断青山白马蹄间驻;
这千年,终成黄土;
红尘万载,天地翻转无数;
江山如画,极目望尽平芜;
迷梦里,忘却归途;
香残处,彼岸不渡;
江山此夜,帷幕里剑起剑又落;
凋谢树木,命数。”
琴弦拨动撩人心,歌声悲切断人肠。梁通看着月光下残风里她单薄的背影,有些寂寥,有些沧桑,万分的感慨融在泪水里,滴在心尖上。
暮色深沉,秋风乍起。北风能带走琴声,能带走歌声,若能连悲伤一起带走,多好。
余晖有时尽,哀伤无绝期。那一瞬一瞬的记忆,那一刻一刻的场景,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一刀一刀割痛了心。
寂寞离亭晚,江山此夜寒。
秋风萧索,人在秋风里萧瑟。独靖陌仿佛感觉不到寒意彻骨,因为心已经化成灰了。
江山此夜,秋风瑟瑟如火点燃故人情,城头掩面而泣。江山此夜,月色皎皎如剑寒彻离人心,风中无声悲戚。
“长风彻,念君思故里,天涯路,只影向谁依。
月光斜,今夕是何夕,千山雪,月下长相忆。
黄泉碧落去,从今分两地。
今夜更漏迢递,无泪戚。青丝成雪兮钗委地。”
沉煜哥哥,今生即已别离,来世你我再相偎相依。
琴弦断,歌声绝。泪已尽,心已静。
独靖陌起身,一袭白衣在北风里飘摇,月光映照着脸颊上的道道泪痕。
“我与沉煜哥哥既已定亲,沉煜哥哥即为王婿,当葬王陵,”梁通抬头看着她,她望着远方,白衣胜雪,“我要带他回去。”
在此之前,鲁番已经在安排安葬了,墓陵就在叶子扈旁边。正在梁通不知所措时,独靖陌冷绝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要带他,回去。”
梁通知道他劝阻不了,他也知道鲁番一定会同意。但是,那些将士们呢?那些敬仰爱戴叶沉煜的将士们呢?他们怎么会愿意
正沉思的时候,只见眼前那一袭白衣飘然落地,梁通立马回过神来,跑过去,抱起独靖陌,“好好照顾公主”叶沉煜的声音在脑中回响,一滴泪滴落在独靖陌苍白的脸颊上。
一次一次的昏厥,这个女子承受了太多的悲苦,若是叶沉煜还在,心都要疼死啊。
梁通理解她,他相信鲁番会理解她,他相信那些热血将士们也会理解她。带他回去,这只是一个女子对未婚夫最后一丝眷恋,他要帮她实现。
注:文中歌词部分改编自河图歌曲寒衣调以及网友填词的江山此夜。很好听的歌,推荐推荐嘻嘻嘻。
第141章()
独靖陌低着头,他不敢看独天亟,她知道他会震惊,会伤心,她不敢看。
她心里不忍,她现在面对的,才是自己的亲人。
她本来可以说“毓清庄庄主,他是我的亲哥哥”,可是,她说不出口,她不想让独天亟知道她已经和自己的亲人,相认了。
独天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里沉积的那些往事又浮现在脑海。
那个女人。
她的儿子,
竟然还活着。
“他不是,死了吗?”
“是师傅救了他。他一直住在墨山,后来去了毓清庄。”
独天亟脸色苍白,牙齿不自觉打颤,他的胸脯夸张地起起伏伏。当年他派人去查过,易家确实已经灭门了,没有一个人生还,而易殊,更没有活着的可能性,怎么,还活着?
“父王”独靖陌看着独天亟的反应,她知道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可是她忍不住。一边是自己含冤未雪的亲生父母,一边是养自己长大,给自己最好的生活环境和身份地位的亲人,她谁也割舍不下。
她想过重回雪禹,继续过她公主的日子,再招驸马,生个孩子,然后平静安稳地过完一生。
可是,她想起旧恨男平的温恕仇,想想为了给易家寻仇奔走江湖的墨昀尘,她觉得,作为当年的受害者,她应该做些什么,她不可能再继续安心地做她的公主。
“陌儿你们”独天亟想问,他们是怎么认出的彼此,怎么知道的当年的事情。
“我们母后留下的剑,还有另一把,在,在他那里。”
“柳鸢剑,本来就是一对。一把剑上刻着柳叶,一把刻着纸鸢,就是你母后留给你的那把。”
“您,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本来以为,那把剑已经被毁掉了。就算没被毁掉,也不在易家人的手里。”
“您当年,为什么,要留下一个和您无关的孩子?”独靖陌含着泪,哽咽地问道。她不解,但是她不敢问。
既然伤疤已经揭开了,就痛个彻底吧!鲜血淋漓,做个彻底的了结。
“因为她是为了保住你,保住丈夫唯一的骨肉,才活下来,才愿意留在雪禹的。”
“您,真的很爱她?”
“爱。”独天亟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面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