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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飞给外面的董璐递了一个眼神，跟着那个大夫进了重症监护室，这里面的消毒水和药味比外面重很多。里面有六七位病人，都打着吊瓶，有的鼻子里插着一根管在吸氧，旁边一台心电监护，上面从左到右行进着一条象征生命的曲线。
曲线才是人生，却不断在向直线靠拢。
里面靠右的一张病床上，项飞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面孔，他轻轻走过去，想伸手去触摸，又怕打扰母亲睡眠。
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脸色相对平时有些苍白，嘴角稍微歪斜，好像在睡梦中也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头发十分凌乱，爱时尚的她过年才烫了卷发，这时散落在周围更显出极端的羸弱。
母亲突然醒了，歪斜的嘴角瞬间扶正，配合其它部位给项飞一个慈祥的微笑，声音却有气无力：“飞飞，你回来了！”
“娘，我回来了，回来晚了！”
项飞蹲下身子，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大拇指在手背上轻轻摩挲，眼泪再也止不住，懒得去揩，任由它们肆意地流淌。
母亲却用尽全身力气，抬起皱巴巴的手，细细抹擦着儿子脸上的泪水：“傻孩子，哭啥？娘不是还在吗？刚才正睡着呢，突然心里暖和了一下，就知道我儿子回来了！娘想你，真的想你，特别是做手术的时候，昏迷中听到他们说我失血太多有生命危险，就怕见不上你最后一面！你回来了，真好！”
此时项飞突然有种长大的感觉，母亲却像个小孩一样需要关爱、需要呵护，需要他轻声细语地鼓励。
和母亲待了一会，不忍打扰太长时间，再说重症监护室里还有其他人，也要考虑别人的感受。项飞和母亲打了个招呼，告诉她自己会一直在门外，便出了房间。
“阿姨怎么样了？”董璐看到项飞出来，第一时间问道。
项飞微笑：“看样子没啥事了，你第一次来我们这，也让你跟着担心！”
“说这话不是见外吗？谁让你是我的永久饭票呢？”
项飞看了一眼小美和父亲：“对了，刚才都忘记和你们介绍了，这是我妹妹小美”
董璐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好了，你进去那会我们都认识了，这是你妹妹小美，这是叔叔，我们刚才都聊了一会了！”
“啊？哦！认识了就好！”项飞挠挠头，尴尬地笑着。
此时更尴尬的是旁边的父亲项玉胜，他想到儿子会回来，却没想到还带了一个女孩，处在医院走廊里，连招呼都没法招呼。如果是儿子的女朋友，这回可是丢脸了。
“项飞，带你朋友回家吧！这也没有住的地方，连水都没法喝一口，外面停着你大爷家的摩托，这是钥匙！”
项飞本想留在医院照顾母亲，觉得父亲说的也在理，而且明天也得有人来替班，便取消了这个打算。
“小美也跟我回吧！明天是周二，你还得上学！爹，明天我来替你！”
“不着急，这都三点了，你多睡会儿！反正你娘也已经脱离危险，我在这照顾就可以了！”
项飞应了一声，带着董璐和小美下楼来到外面，找到摩托打着火，小美坐中间环抱着哥哥的腰，董璐坐在后面扶住小美。
脱掉外套，项飞把它递给小美：“挡住点风，晚上冷！”
凌晨的夜，一辆摩托、三个人，夜色如水，繁星似鱼，清冷的风掠过身体，满怀的愁绪随风飘散。
小美抱紧哥哥，既在寻找安全感，也在感受亲情的温暖；董璐隔着小美拉住项飞的衣襟，既在保护小美，也在黑夜中抓住唯一的依靠。
到家已经凌晨四点多了，项飞打开煤气，烧了壶水，先给董璐倒了洗脚水，用手试了试水温，端到她跟前。
董璐却怎么也不肯先洗，又把它端给了小美。
“姐姐，如果你不嫌弃，咱们两个一起洗吧！”小美甜美地说道。
“好啊！那就一起洗！”
两双脚丫一起浸在了水盆里，互相往脚上撩水，摩擦碰撞出来许多水花，甜美的笑容在白炽灯下交相辉映。
“姐，你的脚真白，是不是每天都穿袜子捂着？”
董璐听了咯咯咯直笑：“是呢，以后你也要每天穿袜子，勤洗脚，以后肯定比我的还白，还好看！”
“好的，姐你叫啥名字？是不是叫白雪？”
董璐回头瞧了项飞一眼，尴尬地笑道：“不是，我叫董璐，白雪是我的同学！”
“你要是白雪就好了！”小美爽直地说道。
“为什么？”
“我可喜欢你了，你要是做我哥的女朋友，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就能每天见面了！”
“不许胡说，董璐姐姐都有男朋友了，洗好了赶紧回去睡觉！”项飞递过来擦脚布，听到小美的话，赶紧制止道。
董璐微笑：“别凶小美，孩子嘛！说话肯定想到什么说什么，再说我也很喜欢小美，走吧！咱们去睡觉！”
没用项飞安排，小美就领着董璐进了自己的卧室。
这会项飞倒成了局外人，他无奈地笑笑，用洗过四只脚的水稍微泡了下脚，也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第138章 拖拉机的可恶之处（）
或许睡得太晚，董璐一脚醒来仍感到头脑晕沉，一看旁边，小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偌大的炕上只有自己躺在那里。
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上午9点多，立即穿上衣服，走出房间，左寻右找却在家里面找不到半个人，无奈之下用上了农村最基本的通信方式——呼喊！。
“项飞！”
“哎！”项飞竟然奇迹般出现在大门口，骑着他大爷的那辆崭新摩托：“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到10点呢！”
“干嘛不叫我？好丢人，第一次在别人家一觉睡到上午9点钟！”董璐使劲拍着脑袋，好像这样可以不丢人：“对了，小美啥时候走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美上学的时候，和你打了声招呼，你半睡半醒地还做了回应，忘了？”项飞坏笑着说道。
“是吗？我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董璐继续拍头在自我醒脑。
“昨天睡得太迟，不怨你，我醒的时候也感觉头都快炸了！”
“对了，我看你刚骑摩托回来，去干什么了？那么早！”
“送小美上学，然后给我爹娘带过去一些早餐，我娘身边离不开人，不过去的话，我爹连饭都吃不上！”
董璐晃了晃脑袋，满脸懊恼：“和你比我就是猪，睡到现在才起来，咱们去医院吧，我醒了！估计我不在家，你都不用回来！”
“你不在家我也得回来，困的要死，我得回去补个回笼觉！对了，饭在锅里，来不及做其它东西，我烙了几张糊子饼，水壶里面有开水，byyourself，我去睡觉了！”
董璐点了点头，自己去厨房，从锅里面拿出食物，倒了一碗开水，一口一口香甜地吃着。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一个半小时转眼过去，当项飞舒展着身体睁开眼，发现董璐坐在旁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你干嘛？”项飞抱紧被子、捂着胸口，好像受了多大的惊吓。
董璐托着下巴，好像盯人盯的也很疲倦：“你还真睡得着，阿姨不是在医院躺着吗？真不担心啊？”
“我娘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今天早上的时候，已经能吃早餐了，知道是我自己做的糊子饼，吃了好多！”
“哦，这样啊！不早说！对了，阿姨因为什么受的伤？你不是说车祸吗？肇事者逮住了吗？”
“没有肇事者，如果非要定性一个的话，那就是我爹！”
“怎么个意思？为啥肇事者是你爹？”
“他们并不是在马路上和车辆相撞出的车祸，我爹带着我娘开拖拉机去麦田里浇地，路过一个陡坡，旁边都是树！他们下坡的时候，遇到一个上坡的，因为没有视野看不到对方，差点撞在一起，我爹猛打方向盘，结果没撞上却自己连车带人跌进土沟！！”
“那为什么只看到你母亲受伤，父亲却一点事也没有？不是一起掉进去的吗？”
“这就是开拖拉机的恐怖之处，我爹有意识地规避了危险，拖拉机却把我娘压在了下面！好在只是压住一条腿，如果压住其它关键部位，这条命可能都没有了！”
“开个拖拉机有这么危险吗？这样的事我之前还真没听说过。”
“那是你不在农村生活，农村人大多文化程度不高，所以安全意识很差！这也是导致危险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