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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那是因为那时候我背后有你。”
话音随风,轻描淡写。
嬴昕赫然一怔。
他又问:“我要是这么对付你了,身后还有谁啊?”
嬴昕许久没有动作,仿佛连脑子都钝了,不知该如何思考。
——并非惊讶于云骜这份情谊,他是惊讶于云骜当年种种不容于伦常之作为背后的原因。
难道说他争王位、夺兵马,招招步步,这其中,竟无一丝一毫是为着私仇?
他望着月光下一身素衣的云骜,只觉虚无之中有一个念头升起,就好像此间自己站在原处,进一步,便能真正了解他。
可当他奋力去进这一步时,却又发现,这顷刻之间,云骜似乎已然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能让他进这一步的机会。
“回去吧,”云骜抹了把脸,告诉他:“你可以放心,我是记仇不报仇的人,报仇对我来说没用。你在李玄之事上跟我耍了个心眼儿,你胜过我了,那没关系,我不计较。过去怎么对你,如今怎么对你,往后还是会怎么对你。你不用怕我生气,我生不生气,为难的都不是旁人,对你总是不会有影响的。”
这番话说完,嬴昕从心底往外的发臊,顿时掀翻了五味瓶一样,百味纷乱而起,想出口说一句解释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
很明显,他误会了他一些事,事实如此,解释是没用的。
沉思片刻,他一步上前,认真道:“有一些事情,我不能对你坦诚。但是从小到大,我从未对你说过谎。”
这点,云骜并无异议。
他随意一颔首,“是,你从未对我说过谎。”
“所以我接下来这句话,你可以信——”他说,“云骜,我会选你的。”
这句话看似没头没脑,可云骜听得懂。
他微微一怔,随即却是失笑。
“我知道。”云骜站起来,缓缓呼出一口气,道:“这回之后,我确实明白了一件事——若然有朝一日,我和李昀对上,你一定会选我。”
他说:“所以长久以来,你所费心筹谋的,都是力求我与她永远不要对上。”
恰如此番李玄之事。
嬴昕承诺过,只要李玄能来到西雍大帐,他便会依从云骜任何决定,是以,他所做的,便是让李玄到不了西雍大帐,哪来的回哪去。
云骜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转头招呼了侍卫一声,随即凑到他耳边,留给了他最后一句话:“嬴昕,别白费力气了。有时候解决一件事,最简单的方法是——接受它。”
只要他与李昀都还活着,那么避无可避的一天,迟早会来,人力无能扭转。
嬴昕看着车驾在夜风中仆仆远去的影子,直到看不见了,方才上马回营。
李玄自从回来之后,李昀不放心他,怕又生出什么幺蛾子,索性将愿好派去了他那里侍候,多少也是份儿管束。
“愿好姐姐,你成日糊着张人皮面具,不难受吗?说起来,我刚到的时候,要不是姐姐介绍,我都没认出来你!”
这日愿好在帐中收拾洒扫,李玄画厌了舆图,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说话。
因见四下并无旁人,愿好便也没那么多警惕,告诉他,自己跟在羽雁王妃身边多时,自王妃失踪后,皇帝没少费心去找,这大营中定然有当庭的眼线,以防万一,不得不多一重保险。
李玄听了,将前前后后的事串了串,便问:“也就是说,宫里那位对我姐姐痴心一片的皇帝,还不知道她是谁呢?”
愿好笑道:“那要看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睿王身边这位爱姬就是她倒是真的,不过羽雁王妃的真实身份,那位可是一清二楚的。
“不过想想,那位永光帝也是胆儿大,他都不知道我姐姐长大之后是个什么模样,就凭幼时的一点缘分就执着至今”李玄啧了两声,小大人儿似的叹了句情种。
愿好扑哧一笑。
“我的小祖宗,你这都哪听来的话?也是你这个年纪说得的?”
“那有什么!我在家时,阿绍晚上都还读西厢哄我睡过觉呢!”
愿好皱眉一叹,心道殿下这没章法的性子实在叫人头疼。
“不过说是情种吧,好像也不那么稳妥。”李玄见愿好没有搭话的意思,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又自顾自的接上了话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诶,愿好姐姐,我听说,宫里那位皇后娘娘也挺得宠的吧?说来她还是我表姐呢,那位皇帝陛下这算不算移情别恋呀?”
听到这里,愿好大致就听出来,这孩子转着圈想从自己这里套话的意思了。
想了想,她不动声色,只道:“怎么,你是书不够读了,还操心起帝王宫闱之事了?”
李玄撒了两声娇,跟着道:“哎呀,我就是好奇嘛!阿绍以前给我讲中立地的事情,这阳乌倪氏一族,我一直拿他们当个十成十的墙头中立之族来着,可是这回一来,见阳乌世子都能带兵去打西雍了,再想着当年嬴氏落难时,他们可没说舍出一兵一卒去勤王的”
说着,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诶,愿好姐姐,这是不是说明,阳乌倪氏其实不是中立,他是恨紫泥嬴氏啊?”
是夜,李玄安置之后,愿好去见李昀,将这些话都与她说了。
李昀听罢,神色颇为古怪:“他真这么说的?”
愿好还没说话呢,一边换好了灯烛的袅袅便道:“啧,愿好还能骗您啊!”
“啧”李昀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她道:“其实近来,我跟元隽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袅袅问:“什么事什么事?”
“阳乌,”李昀顿了顿,“紫泥。”
愿好同袅袅对视了一眼。
片刻,愿好试探问道:“主子,难不成玄儿的话是歪打正着,您与殿下也是觉得阳乌倪氏的心思在紫泥嬴氏身上?”
第七十章 左翅投敌()
李玄的话说得对不对两说,但阳乌倪氏的心思,却十有八九真是放在紫泥嬴氏身上的。
李昀本想等着元隽回来再同他细说一番此事的,但眼看着子时将过,却还不见人回来,她心里便有些不安。
愿好已回去歇下了,袅袅在她身边陪着,见她坐立不安,便打算去前头看看。谁料她刚拿起披风,外头便传来卫兵的通传声——叶檄求见。
李昀整衣传人进来,叶檄脸色凝重的见了礼,她便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主子容禀,半个时辰前刚从东境传来的消息,两翅出事了。”
李昀闻言,倏然站起身来。
她皱眉道:“什么意思?你且细细说来!”
她话音落地,叶檄应了声是,才要细说,却又忽然被她抬手拦住。
“等等!”
李昀目光微垂,似在辨思,须臾之后,只听她声色不稳的问:“左翅投了西雍?”
叶檄蓦然一愣。
没想到她能神机妙算至此,叶檄回过神来,简直跟看神仙似的看着她,痴痴的点了点头。猜测得到了肯定,李昀心头一抽,愁眉闭目,沉沉喘了口气。
“那右翅梁氏”挣了眼,她急切的问叶檄:“梁集宁可表态了?”
叶檄一摇头,“尚未。另外还有一事,殿下因一时在前头与燕将军等人议事恐脱不开身,故而嘱咐属下先行告知与您。”
“说!”李昀扶着袅袅递过来的手,缓缓坐下,随即不自觉地的便去摸腕上的伽楠念珠。
叶檄禀道:“近来中原四处群起纷传一谣言。”
李昀抬首看向他。
叶檄语气有些微弱的艰难,继续道:“说是类阳帝姬——真正的类阳帝姬,已为西雍延圣帝寻回,此间就在雾谷的甘露离宫中,只等延圣帝凯旋,两人便会践旧日秦晋之约,成婚合卺。”
他的话越说越轻,李昀眼里的火气越听越盛。
袅袅在一旁看着,既怕她这股火压不住,又怕她压住了,一丝不漏。
不知过了多久,李昀猛地松开手里险些被自己握碎了的念珠,语气平稳的问叶檄:“这谣言起于何时?”
“十来日之前,蔓延之速度颇快。”
她点了点头。
十来日左右,元隽一直压着没让自己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李昀不管,此刻她只想谢谢他。
她问:“还有别的事吗?”
叶檄一摇头,回了句没有了,李昀便道:“好,我都知道了,回去复命吧。”
细观其态,生气定然是生气的,只是叶檄实在没这个道行,判断不出她此刻究竟有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