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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蒋凝视着那抹被包围的血色倩影，勾唇冷冷笑了笑，旋即手中长红戟如贯而出，穿过人群直袭她冷冽的脊骨。
一霎，时间仿佛定格在此。
所有人犹如在一瞬间不动了，盯着那把长红戟，像是老电影里的慢动作镜头，一点点刺入重紫的脊背。
当所有人以为她必死无疑的时刻，重紫忽然鬼魅般后退，目光冷若冰刀，身体贯穿那根长红戟，像插第一颗糖葫芦般，直接退到卫蒋身前，长红戟也由背脊贯插前面肋下，她哼都未哼一声，旋即抬手。
噗嗤一声，匕首入，匕首出——
卫蒋瞪着双眼，整个匕首从他前胸穿过后背，心脏刺穿，最后匕首刺落到身后一个愣怔的蛮兵身上，一匕两亡，卫蒋死也没想到她对别人狠心，对自己更狠心。
还来不及下命令，黑暗代替他的思维，至此，一蹶不振……
“右将军死了……”蛮兵看到这惊悚一幕，饶是吓破了胆子。
重紫已没有力气拔出肋下的戟，手指连握拳都力所能及。
昏厥的瞬间，她似乎闻到一股幽兰芝桂的香气，温软而令人心安，接着好像有人往她嘴里塞进个圆圆的东西——希望不是羊屎蛋。
圆圆的东西进入她口融化，她肋下好似没那么痛了，隐约听见一道清冷愠怒的声音，说道：“一个不留。”
她突然想睁开眼看清楚这人……
第301章 狠心2（）
什么一个？不留什么？
人在半醒半昏状态下，脑子总是在发热，而重紫的脑子发热一半是因为毒素，另一半是因为喂她丹药的人。
他的手很柔软一点都不粗糙，在摸她的脸，像摸小狗一样。
重紫不舒服地动了动脸，似乎在拒绝他摸狗般的抚弄。
玖兰隐指尖轻轻触摸她那道从眼角到耳垂的血痕，银星般蛊惑瞳孔里流露一种叫做‘心疼’的情愫，一手抱起浑身浴血的重紫，委地的长袍血迹斑斑，这些都是她的血，平日的洁癖此刻全然不见，闻着那股气味，他只觉戳心，似是长戟刺进他心。
月光斜斜清寒，仿若不敢照进他的眼瞳，触底是一片阴沉与森凉。
黎明城之纷乱嘈杂，似乎传到他这里便无声了，是另外一个安静世界。
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重紫。
“抱歉，我来晚了。”他轻轻道，声音如潺潺流水划过山间，留下一片纯粹温光。
重紫眼角似有晶莹滴落，半醒半昏的状态下，她内心早已波澜壮阔，似所有的疲惫就此消散，沉醉在温暖的时光里。
玖兰隐点了她的睡穴——她的意志力太强大，伤成这般还不肯晕过去。
看了看她肋下的戟，突忽又是一阵戳心，抬手轻轻覆盖，利用火焰将其熔化，这一刻他仿佛用完人生中所有的火焰。
这位置接近心脏，他熔完戟已然一身汗，浸透衣襟。
他两指拈着个蓝晶活珠，温柔地放进重紫肋下令人惊骇的血洞里，玖兰隐微颦秀眉，眼神逐渐阴蛰，待她醒来，他倒想问问——刺了个对穿，疼否？在戟上以血肉来回穿，疼否？
岂会不疼，玖兰隐想造个大笼子将她禁养起来，省得日后再搞得一身伤。
蓝晶活珠一进她肋下，宛若再生般，逐渐生长出新肉，完全补好血洞，需要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干什么好呢？抱她看一场厮杀血染全城？还是找个浪漫之地，看一场烟花？
嗯貌似该找某些人算算账了。
玖兰隐动了动唇角，浅浅笑意中是冷然与肃杀，月色映着他半张轮廓，不敢照亮他容颜。
他终于动怒。
每逢看到他这样笑，曹林都想哭，为接下来的倒霉鬼感到悲哀，敢动主子的人，他很佩服。
赵三带着数十名属下，其境界均在三天之境以上，默不作声从蛮兵巢穴赶来，向玖兰隐汇报：“主子，大蛮主力军一个不留，全部战戟穿肋而亡，左将耶律信不知所踪，可否去追？”
“追。”玖兰隐淡淡说出一字，垂眼看看怀中的女子，且让他们尝尝她方才承受的痛苦。
“是。”
玖兰隐抚了抚重紫有些凌乱的头发，闲庭散步般朝城外走去，她的头发不是纯黑色，带着淡淡的亚麻黄，玖兰隐猜测，这大抵是她饮食不规律，营养跟不上所致。
前面百名护卫，在为玖兰隐开路，大到横陈尸体，小到一粒土坷垃。
不少南昭兵瞩目观望，像是看到百年难以一见的状景——那白衣华服男子脚踏土地，似沾染的每粒尘埃是对他的侮辱与亵渎，他本高高在上不染纤尘。
第302章 狠心3（）
每走一步似步步生莲，怀抱中的女子浑身浴血，饶是与他的高洁气质极为不符。
“极品啊。”南昭兵叹息道，被那白衣华服男子深深折服。
·
黎明城外，农舍院落里，听着由城外传来南昭的胜利号角，面面相觑，顿时各怀心事。
——胜利了？
“哈哈，听到没？”沈井大笑道，手指着困在玄中的九营学员，“我们导师说过，三日之后归来，你们看，现在是不是破城成功了。”
九营学员十分不屑，鄙视道：“她一个人能攻城？开什么玩笑。”
连同孟向男都有些不信，蛮兵人马成千上万，城门牢固得很，她怎么可能一个人破城？一人抵挡成千上万？
沈井还准备与他们理论，倏忽听到周围气氛静了静，好似看到什么惊悚的东西，他好奇地也顺着他们目光望去。
门外百名护卫站成两排，陈郁之气由然而来，十营与九营学员似定格在此，愣愣地注目，只见一袭白衣华服的男子抱着一名血衣女子，款款而来，双目清冷似笑非笑，他抬眼看了看周围，似在看所有人，似所有人都没看。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静静看着他走到人群中间，站定。
“导师？”诸葛惠眼尖，嘴唇颤抖地叫道，似是不敢相信眼前之景。
她话一出，十营学员更为惊悚，眼睛瞪得溜圆，沈井抬起手指着那血色身影，见那白衣华服男子冷瞥一眼，他吓得立即缩回了手，抖抖索索地不敢再说话，
“怎么不吭声了？”玖兰隐莞尔，语气平淡，却透露着一股森冷，“敢议论重紫，我很钦佩。”
九营学员纷纷低头。
孟向男欲言又止，望着那抹血影，之前的轻视与不解，瞬间瓦解诠释——这女人真的敢一人攻城，换成她，她做不到。
孟向男很后悔之前对重紫的误解，此刻，她很想抽自己两耳刮子。
“重导师会不会死啊？”十营没忌讳的李承泽问道。
沈井捂住他的乌鸦嘴，附耳轻声道：“不想死就闭嘴。”其实他也很想知道重紫会不会死，浑身浴血着实令人惊骇。
玖兰隐微微抬手，将那困在九营学员的玄阵解开，一道白光一闪即逝，旋即，玄阵自破，九营学员心怀感激。
沈井请来的二级炼阵师，藏在人群里，目光呆愣地注视着那芝兰玉树那人，神色饱含羡慕之色，想着他活了一大把年纪，才修成二级炼阵师，而那沉浸在光影中的人，年纪轻轻便……境界之高，他不敢说。
十营学员见九营从阵出来，十分不爽，还来不及愤然一句，又听玖兰隐说道，
“既然你们那么想攻城，为国民献力，那好，我便许你们这个心愿。”玖兰隐唇勾笑意，灼灼光影之中他的轮廓清美冶艳。
但此时却没人注意他的美貌，更多人注意的是他话语。
两营中有一半学员不想攻城了。
“不说话就是默许的意思。”玖兰隐笑，很满意众学员现在的状态，随即对身边曹林说：“带他们去蛮兵囚营。”
第303章 狠心4（）
孟向男终于问出声，“多少蛮兵？”
“不多。”玖兰隐看看重紫沉睡的脸颊，神情温柔而沉静，继而补充道：“一万。”
“……”
前面那句学员们很安心，后面那句学员们很揪心——二十几人对战一万人，怎么打？趴着打？还是躺着打？
十营中听从重紫命令的学员开始起哄，心灾乐祸飚诗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我呸。”不知道九营哪一位狠狠呸了句，孟向男立即脸红如熟柿子。
“你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十营气焰大涨，以九营的诗句为九营打气。
“不干不干。”九营怕死的人终于出来，他本想杀几百的蛮兵耍耍帅，这对战一万蛮兵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