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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是个有福气的!”胡莱只说了这么一句,胡硕重重地点了点头。
胡莱留在家里,最高兴的当属胡硕。大姐是四房的主心骨,有了她胡硕和小妹就不再是没爹没娘任人欺负的娃,就连胡老太太看起来也多了几分长辈的慈爱与和气。
胡家一共有三间房,其中最大的一间被隔成南北两个炕,分别住着老二胡义与老三胡礼两家人,胡老头夫妇带着胡娇儿住在温暖舒适的小房。
胡莱姐弟仨住着的这间原本是杂物间,炕是后来凑合着随便搭的,常年不烧炕,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寒冷潮湿的霉味。
胡莱回来后,胡老太太不好意思再装聋作哑,分了些干草把子和树根给她们,可胡莱并不想用这些烧炕。当初做这屋里的炕时本就敷衍得紧,通风道形同虚设,烧了这些玩意她还怕呛坏了宝贝疙瘩小妹!
她揣着两个大馒头出了葫芦庄,回来时拉着一车结实干柴,把个胡硕喜得差点跳起来。
“这可是禁烧的老疙瘩!”胡硕爱不释手地把这些干柴掂了又掂:“大姐你从哪儿弄来的?”
“回郭家拖的。”胡莱没打算隐瞒:“我把馒头给了柴房的老赵,他帮着搬了一车。”
胡硕有点担心:“要是郭地主发现了怎么办?”
胡莱摇摇头:“郭家有座山头,烧的东西都不记数儿,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
以郭地主对胡莱的看重,别说一车对他而言完全不值钱的干柴,哪怕是一车金贵的粮食也不带眨眼的。
郭地主一直觉得胡莱千好百好,只可恨不是个男身,不能收为义子好好培养。要不是家里那些软脚儿子都十分惧怕胡莱,他早就预定下这个合心的儿媳妇儿了!有他坐镇,上面又没个婆婆,谁敢欺负她?新奇!
胡老太太并不是没看到胡莱往房间里搬干柴,只是她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厨房里那两大桶潲水上,没什么空闲思考其他东西。
经过连夜的清点,她心中大概有了数。
胡莱从郭家带回来了足足两百多斤的好吃食,只要她不慌不忙,安排妥当,不仅可以置办出一桌灾年罕见的丰盛宴席让姑爷吃得满意,还能换回不少糙粮,一家人直到明年夏天都不用挨饿了!
在胡娇儿的帮助下,胡老太太收拾出三十几海碗的齐整菜肴,严严实实地锁在了自己房中柜子里静候姑爷光临,馋的胡娇儿直流口水却不敢动什么歪心思。她知道母亲就算再疼自己也不能由着自己偷吃,胡爱儿也会生撕了她!
剩下的就是些品相不太好的菜了,胡老太太把稍微大点儿的肉块捞出来,加了盐拌好封在一个大坛子里,预备私底下给胡娇儿开小灶。
至于那些碎皮渣末的,她用笊篱把它们全部滤出来,压成巴掌大小的块儿状,再用蒲苇叶子包成一份份的拿草绳系好,让老实巴交的三儿子挑到县城上去卖了换粮食回家。
这种蒲苇包儿叫盒子菜,专为吃不起肉的穷人发明,原先一包不过几十个钱,现在价值堪比大酒楼里的定席,或许还要更贵重些。
胡礼出发前,胡老太太是这么叮嘱他的:“该换多少粮食你心里有数,少了今儿你就别回来了,听见没有?”
经了胡老太太的手,两个齐人高的木桶被搜刮得只剩下照的见人脸的油汁汤水。这些汤水放在郭家喂猪还嫌寡淡,可搁胡家是极其珍贵的东西,不能随意倒掉。
乡下人难得见油荤,无论是熬糊糊还是炒野菜,只消往里面浇一勺油水,自然能美得众人直倒吸气,这就是过年!
就这样,胡莱辛苦一年换回的两大桶食物,最后留给她和弟妹们的就是几滴残汁腊水,并且没人对此提出异议。
好在郭地主多少知道些胡莱家里的状况,并没有把她的工钱一并发下来,而是连本带息地存在他那里。胡莱当初帮工的时候大家都说得明白:发的两季粮和节礼赏赐她可以扛回家去,工钱谁都不能动,哪怕是胡老太太上门取也不行,那是小妹的嫁妆。
胡礼不善言辞,只认死理,既然母亲和他说一份盒子菜值二十斤糙粮,他就死咬着这个价钱不放,无论想买的人如何说尽好话或者威胁哀求,他都只是沉默地摇摇头,出神地望着脚下的地面。
围着的人没了办法,谁叫今年不同以往呢?而且他们看得分明,这个乡下人的盒子菜实在,不像熟肉铺子里那些掺杂了粉丝面筋的水货,包着的全是货真价实的碎肉,肥油浸透了蒲苇叶儿,把其染成诱人的淡黄色,香得不行。
“唉,要不是家里老娘盼着过年吃顿带肉馅儿的饺子,我也不会这么糟蹋粮食!”一个男人感慨道:“二十斤就二十斤吧,给我来两盒。过年了,哪怕做小辈的饿着,也得让老人吃得高兴啊!”
这个头一开,后面就卖得十分顺利了,没多久胡礼挑着的蒲苇包儿全部变成了结结实实的几百斤粮食,把他喜得呵呵笑。
当然,他也没忘记胡老太太的交代,就手儿在旁边的粮铺换了几十斤细粮和银钱,买了点儿糖块茶叶,小心地压在筐里。
胡礼一大清早出的门,胡老太太一直心神不宁,吃过午饭后更是直接坐在了门槛上翘首期盼。直到胡礼挑着沉甸甸的东西到庄子口时,她才笑逐颜开。
“嗬,真有你的,卖的这么快!”胡老太太查看过东西后,难得地摩挲了三儿子一回:“今儿辛苦你了,叫你老妹儿给你顿壶茶,好好歇歇脚。”
胡礼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在胡老太太的指挥下,胡老头和胡义把东西全部抬进了地窖,糖块儿和茶叶则被她亲手锁在了柜子里。刘氏看到糖块儿后,悄悄地拉了拉丈夫的袖子:“给叶儿花儿带了什么东西没?”
胡礼摇摇头:“手里没钱,能带啥?”
“你不会夹俩糖块儿藏袖子里?”
“那怎么行,娘准备留着招待姑爷呢,老妹儿也要吃。”
刘氏一愣,随即咬紧嘴唇低头回房里去了,胡礼一头雾水,不知道妻子为何生气,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着满满当当的柜子,胡老太太得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笑得胸有成竹。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等姑爷上了门,十几个海碗的宴席给他吃着,她就不信挣不回亲家太太这个名头!
第11章 风卷残云()
邻村到葫芦庄不过几脚的路程,坐上牛车三晃五晃便到,杜家人却不肯花钱,坚持一大家子亲自走了来。
杜老太太说的很像那么回事:“天儿这么敞亮,又没个风沙的,走几步看看景儿不好吗?常年在家不怎么动,对身体没有好处!”
胡爱儿心里明知她是舍不得两个铜板的车钱,面上还是要摆出恭敬的神色对此表示赞同。她的婆婆并没有什么持家的才能,仅有的智慧全部用在了拿捏儿媳身上,只要胡爱儿还想继续做她的秀才夫人,势必不能惹这位老太太生气。
按说,女儿回娘家带着女婿和孩子便够了,断然没有捎上公婆与小叔子的道理。杜家人不是不懂这个礼节,只是今年这个年实在没有过好,他们连顿白面都没吃到。
为了表示对儿媳的看重,弥补往年不曾来往走动的遗憾,杜老太太毅然决定全家上门拜访,连吃带拿,给亲家一个好好表现争取的天大机会。
胡爱儿对此又喜又忧,喜的是公婆肯和娘家来往,她往后的倚仗便多了几分;忧的是她心里实在没底,尽管提前打了招呼,家里是个什么光景她大概看得出,胡老太太真能把自己挑剔的公婆招待满意吗?
胡家的大年初一过得很潦草,饭桌上仅比平常多着一样灰面大饼和带油水的野菜汤,除了胡莱姐弟仨以外的所有人都吃得很满意,好歹可以放开肚子吃饱。胡娇儿更不在意,这几天的小灶吃得她红光满面的,饭桌上的东西对她而言可有可无。
他们不傻,都知道重头戏在初二。炕桌上的人陪客肯定不会多吃,姑爷再能吃吃得了多少,剩下的还不是他们分?
到了初二,鸡叫第一遍的时候胡老太太就起了床,顺带着把家里其他人都叫醒。即便这些人不配插手帮忙,她也不愿意在自己劳累的时候看着他们睡大觉。
胡老太太煮了一大锅粘稠的灰粥,又做了一大簸箕的烙饼,像是慰劳士兵般按着年龄和性别分给了所有人,威严地嘱咐着:
“今儿姑爷上门,除了当家的男人们和三丫头以外,全给我滚回房吃!看牢你们的小崽子,别一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