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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是长凳,雕塑,散乱的枪支,破败的砖墙
在末世里常见的,期盼的,乱世与和平在这条街道上诡异的和谐共处着。
街道的尽头坐着一个人。
是末世很常见的打扮。
卡其色的军装,身边支着一把不知道从那些地方拼装起来的土枪,腰间别着砍刀和匕首,军靴的鞋底下被黑色的血染成煤炭样的颜色。
长发被人用刀片齐刀砍短,露出耳尖,下巴,五官犀利而又谨慎,即便什么都不做,从那有节奏的敲打着板凳的手指尖里都渗透着骇人的杀气。
任欢毫不畏惧地走上前去,在她旁边坐下,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照片递给庄梦蝶:“这是你的吧。现在物归原主。”
女人笑了一声,接过去,手指在上面的一家四口的图像上反复抚摸,最后平平整整地收回自己的上衣口袋:“我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带我和子周的到处疯玩。这个小岛是熟人的一个私产,我很喜欢这个地方,总觉得待在这里的能够忘记所有的烦恼——学习上的,生活上的,虽然子周那时候总是拿毛茸茸的虫子吓我我还是无法讨厌这个地方。”
“所以我们在这里建了个木屋,每年放暑假都会来这里玩守林人的游戏。我想,我之后能够在末世里的适应得这么快,这个地方功不可没。”
任欢发现庄梦蝶其实很爱笑。
她抬起头,模样比在病床上看起来要年轻一些。
虽然她脸上的细纹依然很重,看上去甚至有五十多岁的模样,但精神状态相当不错,眼睛里发着神采奕奕的光,比病床上那副任人摆布的样子样精神得多。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她突然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我自认为我隐藏得很好。”
“第一眼起就怀疑了。”任欢目不斜视,她的视线黏在前方的一块人造景观石上,说道:“张右军虽然很厉害,但他到底也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就想展示自己的才能,想让自己的喜好为世人所见,而你——太过平静了。”
平静到对待生死都能够不置可否。
起初话少只是怀疑,但到了提及死亡话题,任欢基本就可以确认了。
“体验游戏的最好方式就是参与其中。”庄梦蝶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是我大意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虽然不是末世副本,但我玩得很开心。”
“有那么一瞬间让我觉得我又回到了过去。”
她总结道。
任欢没有理她,反而问道:“真正的张右军呢?”
“我对他的设备动了点手脚,让他在直升机还没下降的时候就昏睡了过去,之后的视角全部都是由我进行控制,至于他本人——现在应该在医院里好好躺着。”
而在两人说话的同时,庄子周排除的搜救小队持续工作,已经接二连三地找到了在小木屋附近昏厥的成员。
“是的随行的医生已经经过了初步检查,身体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初步推测是佩戴的耳钉能够一定程度上地刺激人的神经,导致暂时性昏迷也不排除耳钉本身就带有定时的麻醉药剂具体原因需要转移到医院进行进一步探测”
“大多数人都在这里了最后进入第三季的十个人还在寻找过程中”
任欢松了口气。
还好,庄梦蝶还没有真的变成末世里那种毫无道德感的杀人狂魔。
“你弟弟,很担心你。”
任欢不是很擅长当说客,之前满脑子就想着怎么见到庄梦蝶了,这会儿见到了却喉咙发紧,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瞥了一眼被收起来的照片之后,任欢决定打亲情牌。
“他想让你回去。”
可是即便是这样,任欢都没有办法说那么多弯弯绕,最后干脆放弃,单刀直入。
庄梦蝶点点头:“他一直都是那边的人。”
那边。
起初任欢也以为自己和现实生活中格格不入,但后来终于明白了无论哪一边她都得好好生活下去。根本就没有什么这边和那边之分,无论在哪一边,她都是她自己。
“这个技术发明的初衷是想找到集结同类。”庄梦蝶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可是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我找到了一个——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没有看任欢。
“我原本以为我们是同类。可是我错了。”庄梦蝶的目光闪烁,“从第一轮的试探中你就已经暴露出不想回来的念头了。于是我认为是你在现实社会中被麻痹太久,久到丧失了那份锐气。于是我在第二轮第三轮中企图营造那种自相残杀的氛围,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竟然有人愿意为了我去死。”
任欢突然接过话茬,淡淡一笑,“我也没有想到。原本我以为要暴力击杀他们我才能够顺利通过。”
“是啊没想到。”
庄梦蝶的语气有些感慨。
或许她早就该有所察觉了的。
任欢和她是不一样的。
从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步步为营,每一天都活在对已知的恐惧中,甚至还要考虑到尚且年幼的弟弟,虽说重来了一遍,但仍然无人倾诉,步履维艰。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命运仿佛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她在已知中循规蹈矩了那么久,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放了她的鸽子。
“我后来一直在想是哪里出现了差错?是我回来得太早了吗?还是我真的太过偏执?”
庄梦蝶歪着头,迷茫地看着任欢:“我到现在还是没有一个答案。后来我看到了你,把你的所有资料调出来分析了一遍,发现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围绕着两人就坐的长椅旁瞬间出现了无数个滚动播放的画面:
任欢刚穿回来演第一部青春校园戏的时候;
被陈小忠导演发现的时候;
被钟兼强行纳入镜头从而和重生回来遇上的第一个陌生人产生交集的时候;
被楚浩的紧急电话连环骂又吃多了的时候
每一个镜头都记载着任欢从重生回来到现在短短一年多时间的点点滴滴,之前的镜头还算少,等到了第一季大逃杀的时候,任欢甚至可以清晰地从镜头的切换中看到自己的变化。
她自己都被这种变化吓了一跳。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从冰冷慢慢到柔和,看着自己从刚开始的一个人到后面被一圈吵闹的人围着也能做到忍耐不发火,看着自己变得爱笑,嘴巴里开始吐出一些没有营养的段子任欢甚至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开始的时候是那样一个人。
寡言少语,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是他吗?”
庄梦蝶伸手一指,张右军的那张脸突然拉近,随即又随着庄梦蝶的摇头而迅速远离。
“是她吗?”
突然凑近的是钟兼那超级做作的戏精上身的脸。
“还是他?”
这次被点名的是拉着任欢让她先走的楚浩的大脸。
“我不知道。”任欢坦然地摇头,对于这个问题,她从没想过,也无法回答。
可是显然庄梦蝶没有给任欢说话的机会,她自顾自地撑着自己的脸,像是七八岁的小孩子那样天真,这样的动作用中年人的姿态做起来竟然毫无违和感,甚至还有一丝可爱。
“奇怪的是,明明只是几天,我跟着你们好像也变了一些。”庄梦蝶喃喃自语,“要知道我原本打算直接把你,包括其他人都困在这里的——起码最后的枪,不仅仅只是近乎真实的模拟了,我可以把它变成事实。可是我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想着这样也好。”
“那你不如和我一起回去。”任欢见缝插针。
“不行。”庄梦蝶固执地摇摇头,眼神从迷茫转到坚定,“你已经是那边的人了,我还在这边。”
“这里是我的世界,而我的王国在那些人自杀的一刻,就已经死了。”
庄梦蝶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她突然转头,第一次和任欢的眼睛对视,周围的寒风呼啸而过。
“我的世界已经死了,但是建造世界的方法我还是想留下来。”庄梦蝶严肃地说道,“我偶尔也会想也许我重生前的世界就是这么被创造出来的说不定它真的有一天可以被人制造出来呢。”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竟然带着丝可怖的诡异。
“不过我们毕竟是曾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想把它的处理权交给你。”
庄梦蝶眨眨眼睛,语气已经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