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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岚宜欲作答,却发现慕大小姐竟然不请而入。
“怎么这会儿进宫来了?”皇后抬眸扫过,脸上的表情没多少变化,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汤,淡淡地问了一句。
“娘娘。”慕大小姐喉咙干涩,“出事了!”
连日来一桩接着一桩的事儿实在太多了,皇后听慕大小姐冒出三个字,只感到心口气血一阵阵翻滚,捏在手里的勺子竟然无意识的滑了出来,落在银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当啷——
像是震击到了心坎上。
“何事?”
“元盈公主她遭逢不测,已经夭亡了!”顿了一下,慕大小姐总算是说了出口。
“你说什么?你寻到元盈了?”皇后语无伦次,她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真切,她没办法接受这个噩耗。
“回禀娘娘,康王府在一处渔村寻到了元盈公主踪迹,只是随后发生了变故,元盈已经香消玉殒了。””慕大小姐尽量挑了重点说。
“什么?你说元盈已经死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皇后彻底晕了过去。
“来人啊!”
“快叫御医!”
坤凤宫里霎时间乱作一团。
第815章 惨绝人寰(4)()
待到皇后悠悠转醒,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悲恸之后醒来,让她根本辨别不出屋里黑压压的一群人到底谁是谁?
一仰头,发现皇上坐在她床榻边,此时也顾不上什么规矩和体统,她伸出手,使劲拽住皇上的衣摆,挤出一句话:“皇上,咱们的元盈夭亡了。”
“朕知道!”昭延禧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他只简单吐了三个字。
皇族亲情稀薄,但并不代表父母不爱子女。尤其是如今昭阳国的皇族血脉本就不多,昭元盈是这一代仅有的女儿,集万千宠爱在一生的公主之尊,也是皇上的掌上明珠。
不管是寻常百姓家还是皇族,白发人送黑发人,这都是惨绝人寰的悲剧。
“皇上,元盈她”皇后嚅动嘴唇,后头的话却再也说不出了。
“朕召了康儿入宫,问明白前后经过。”皇上示意皇后不必多说,内情自己已经清楚了,“朕已经安排了御林军前往寻回元盈的遗骸,将她运回京师入葬皇陵。”
皇后点点头,扑簌簌滚落一连串的泪珠。
刚才她张口欲说的就是想寻回昭元盈的遗骸。
金枝玉叶的身份,怎能曝尸在荒郊野外?可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
她怕皇上怪责。
她怕皇上会斥责昭元盈当初负气出走,如今落到如斯田地是咎由自取。
“好了,你且好生歇息,朕还要去安排一些细节。”皇上站起身。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勉强撑起半边身子。
待到皇上跨出门槛,丁岚宜赶紧就凑了床跟前:“娘娘,凤体为重!你可千万别”
皇后此时疲惫不堪,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都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初闻昭元盈的噩耗,皇后悲恸欲绝,这会儿才算勉强接受了既定的事实。
逝者已矣,她能为女儿最后所作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件,让她风光大葬;第二件,替她找出真凶,报仇雪恨。
第一件事,皇上已经承诺了。
至于第二件事,她不希望假手于旁人,昭元盈的仇,她这个做母后的要亲自手刃。
是谁会杀害昭元盈呢?
康王府是发现的源头,自然撇不开嫌疑。
自己暗中布下天罗地网都没有打探到昭元盈的消息,将这差事交给康王府左右五六日的时间,就有噩耗传来。
只是昭元盈与康王府素无恩怨,他们不需要下此狠手。
是万燕珺吗?这个在后宫中跟自己恶斗了二十几年的女人,若然她要动手,那么对象该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昭元盈这个外逃的女儿家。
还有谁呢?六宫之主,皇后此生树敌众多。她将后宫各人都仔细过滤一遍,想来都是有嫌疑的,但是都不至于会朝着元盈落手。
皇后的心思从混沌到清晰,再又陷入茫茫无边无涯的谜团中。她疲惫又痛苦的阖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最近发生的事儿。
先是伴随自己四十几年的沈橘红遭了毒手,接下来又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昭元盈。皇后毕竟是血肉之躯,她的心痛得难以自制。
第816章 惨绝人寰(5)()
三日之后,昭元盈的灵柩被运回了皇宫。
说来也算是幸运,御林军赶到的时候,昭浩康也刚巧派了人去处置左青书的遗骸。两拨人原本要正面撞上,但是河岸旁成堆的尸骨已经开始发出恶臭,御林军哪还有心思去检查四周是否还有旁人匿藏?
他们寻到昭元盈开始腐朽的尸骨,草草包裹后就盛入棺木中。
昭元盈生前与左青书私下结为夫妇的事,总算得以瞒天过海,也保存了左氏一家免遭牵连。
不过当皇后见到女儿遗容那一刻,昭元盈腹中怀有骨肉的消息还是曝露了。
皇后是何等精明?她虽说瞧出了异样,但是没露声色,她怕传扬出去非但会损女儿名节,连带自己也会遭人落井下石。故而皇后借词要亲自替爱女整理遗容,将无关人等都一律支开了。
公主未嫁人就夭亡,放在朝野之中也不是吉利的事儿。
皇后请了法师回宫替昭元盈诵念往生咒,希望她早登极乐。而后宫中人大多怕染上晦气,多是私下议论,并没有人前往悼念。
二日之后,落了一场鹅毛大雪,当朝元盈公主的灵柩在几个太监护送之下入葬皇陵。
慕大小姐倚靠在窗前,她伸出手接了一捧雪,凭着掌心里的温度慢慢将之融化,最后成了一滩水。
素来怕冷的她,这当口知觉都是麻木的。
“大小姐,早些歇着吧!”丁三娘终是不忍心,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我在等王爷回府!”转过身子,慕大小姐眼底很平静。
丁三娘知道自家大小姐与昭元盈之间素有的交情,到嘴边的话还是给吞了回去,只叮嘱道:“那三娘就不扰大小姐了。”
丁三娘退去之后又隔了半个时辰左右,昭浩康才前来。
“元盈落葬了么?”慕大小姐身子未动。
“落葬了!”昭浩康靠着她对面坐了下来,“没什么排场,由得几个小太监抬了灵柩入皇陵。”
“唔。”慕大小姐别开眼,自顾呢喃了一句:“不管她愿不愿,她终究还是回到了皇家这块地头。”
“她是皇族的女儿,这个身份一开始就定下了。”
“其实元盈已经选择了,她不愿做皇族女儿,只愿做左青书的妻子。”慕大小姐眉宇间这才浮现了淡淡的哀伤,“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放心吧,凶手很快会落网的。”
慕大小姐抱着膝盖头身子往后蜷缩了一下,再开口语气就显得无尽的空洞:“你说,咱们算不算杀害元盈与渔村众人的帮凶?”
“若然咱们不助元盈逃出京师,她只能依从皇命和亲阔真族,说不准如今还活生生的。”慕大小姐有些心结解不开。
原本是好心相助昭元盈,无奈却将她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昭浩康伸手覆盖在她头顶,眼神落在她略显迷茫的脸颊之上,认真说道:“这条路是元盈自己选的,她不会后悔!若然真是让她嫁给了厥罗王子,谁又会担保不出意外呢?”
是啊!人生的路,不管幸福与不幸福都是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昭元盈自己的决定,她有她自己的宿命!
唯一欣慰的,最后的日子虽然短暂,但是她很幸福,与所爱的人相依相偎的在一起,哪怕最后香消玉殒,她也是不后悔的吧?
第817章 惨绝人寰(6)()
想明白这个道理,慕大小姐慢慢也从悲凉的情绪中镇定下来,她抬眸,目光从七零八落中快速凝聚起一条慑人的直线。
“据王琨所言,杀害渔村的一群黑衣人异常狠辣,半句话不说,一个活口也没打算留下。”慕大小姐的手指无意识在桌案上划来划去,“照着这个特点来看,对方多半都是为寻仇。”
昭浩康点头表示附和。
前后几日他也认真想过,若是宫中权贵为争权夺利而动手,必然不会牵连到昭元盈,唯一的解释就是寻仇。
昭元盈虽说偶有任性,但是毕竟涉世不深,在宫中至多就是轻惩奴婢,没与他人结下如此血海深仇。
“我总觉得是冲着皇后去的,元盈无辜做了箭靶!”慕大小姐指尖在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