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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有意顿了一下。
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询问下去一般，而在心里头整顿了一下用词后，再次开口问到：“你自己还完的？”
暮央摇了摇头。
当年她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压根就没有什么能力还完难么庞大数额的债务。
她所能做的，不过是……
接受命运罢了。
“家里的房子和爷爷收藏的一些名人古迹还算值钱，所以一并抵押了出去，当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困扰。”暮央轻声说着，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好似已经是过往云烟了那般，神情变得从容，语气变得淡漠。
只是她这般轻描淡写的样子，坚强得让叶老先生更为心疼。
当年的她不过是个懵懂的少年。
究竟是遇上了什么样的打击与压力，才迫使她一夜成长，顿悟，而不得不迎合这个世界来生存下来。
“也许就你这个小姑娘认为这不是个困扰。”叶老先生自嘲一笑地说着。
时至今日，若是这一切换做他自己的话，怕是都无法像眼前这个小姑娘这般释怀。
但显然，暮央早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待她的不公。
因此，倒也十分开明，见她仅只是笑了笑，很是乐观地开着玩笑说到：“不过是少了曾经拥有过的财富罢了，也并非负债累累。”
她自认为，上天向来是公平的。
他不仅折磨你，也同样折磨着他人，折磨着这世间千千万万的生灵。
既然如此，你改变不了世界，唯有……改变自己罢了。
眼前的小姑娘，可谓对叶老先生这个已经经历过大半辈子人生的人来说，遇见最为独特的一个孩子。
原以为她胆识过人，如今一看在想法上也比别人来得释然。
可她内心……真的放得下吗？
第468章 思暮，你恨我吗？（）
“那你父亲的医药费呢？”
想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没了母亲，父亲又重病，一切存款连同房子都还了债务，那她当年的日子又是如何度过？
其实叶老先生对暮央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虽然他仅擅长的是插画，但国漫比赛的这件事他还是有所耳闻。
更何况是乔莎集团所投资的比赛，连同参赛选手的未来工作生涯都与乔莎集团绑定在了一起。
因此，对于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身份，叶老先生略知一二。
“我听说过你是国漫比赛的冠军，学历似乎不高，却是从海外归来？”他从他所知道的关于暮央的身份信息来推断着，因此猜测到：“辍学打工吗？”
辍学打工？
叶老先生还真是一猜就中。
暮央无奈一笑。
然而脸上的笑容却越发苦涩。
“那些远不够为父亲支付医药费。”
是的，远远不够。
正因为远远不够，所以她当年……才会犯下如此大错……
暮央心疼地回过头来看着身旁的顾思暮。
他的双眸是这般清澈，不知世事的他，真不知道以后长大了，知晓当年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弃他于不顾，也不知道心中是否会怨恨她。
但她心中其实也深深地感谢着一个人，所以在说到这个人的时候，暮央的脸上扬起了欣慰的笑容说着：“是乔总当年的帮助，给了我带父亲出国求医的机会。”
当年若不是有乔莎阿姨的帮助，怕是她连最后陪父亲的时间都没有，那一年的生命，不仅仅是在欧洲的那些医生给予父亲的，也是乔莎阿姨给予的。
这一点，暮央一直都牢记在心。
而叶老先生在听到暮央说起乔莎的时候，心里头还有些意外，却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赞许地说到：“在这点上，她倒算是做得人道。”
许是心里头仍旧对乔莎带有争议，叶老先生脸上的表情可不像他话语说的那般轻松。
反倒是皱了下眉头。
暮央深知叶老先生因为发布会这一件事，定然是对乔莎又不好的看法。
为了不希望让叶老先生对乔莎的印象减分。
暮央也尽可能地多为乔莎说话到：“其实乔总也有很多难处，而且这次发布会的事……”
“抱歉。”
只是没等暮央把话说完，叶老先生便直接打断了暮央的话。
更是严肃决绝地直接对暮央说到：“当年你爷爷拒绝乔莎的原因，也正是我如今拒绝她的原因。”
可是这下暮央更是困惑了。
一样的原因？
如果说当年爷爷拒绝乔莎阿姨是因为乔莎集团以次充好的话，这又和叶老先生参加发布会有什么关系呢？
对此，暮央不得不再次开口对叶老先生请教到：“我不太明白您指的是……”
像是料到了暮央不会明白一般。
叶老先生垂下了眼眸，神情暗淡了下来，低声对暮央反问到：“这一次的新书发布，你查阅过发布的那些书籍吗？”
暮央一愣。
很是诚实地对着叶老先生摇了摇头。
倒是她这般诚实的样子，逗笑了叶老先生。
因此叶老先生便也不再拐弯抹角，好心地对暮央解释到：“以次充好向来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第469章 当年的事情也许并非偶然（）
此后。
就像是在警告着暮央不许她再次提起有关于让他参加发布会的事一般。
更是严肃地对她说到：“从现在起，我只当你是暮大师的孙女。而关于乔莎一事，此后还是不要再提起的好。”
他把这姑娘尊为客人，为的是暮远卿的面子。
而并非乔莎。
虽然暮央不甘心就此错失了这个机会，可看着叶老先生那严峻的面容，也不敢再次提起有关于出席发布会的事宜。
只好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埋头吃着菜。
接着，叶老先生的心中似乎还在担心着什么一般，因此而欲言又止。
他看了暮央许久，像是在心中整顿着话语一般，倒显得有些感慨地说到：“姑娘，今日之后，当我们再次见面就不知道该是何时了。”
暮央抬起头来，习惯性地看向了正在说话的叶老先生。
叶老先生此时的神情有些暗淡，他垂下了眼眸，在思虑了一会儿后，又对暮央露出了不安的神色，放柔了声音对她说到：“出于对暮大师的敬重，我希望你能重视我接下来要说的这句话。”
面对叶老先生如此严肃的样子，暮央自然是不敢怠慢。
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更是认真地看着叶老先生说到：“先生请讲。”
叶老先生无奈的地叹了口气，视线似乎是落到了暮央身后的窗外，苍老的声音很是惋惜地说着：“当年的事也许并非偶然。”
暮央一愣。
她一脸的意外，却又是一脸的困惑。
叶老先生这句话……究竟是指着什么？
暮央很想仔细地问清楚叶老先生的想法，却又觉得有些唐突而不敢开口。
而叶老先生也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向暮央说明他的想法，只是模棱两可地对着暮央提醒了一句到：“我这句话指的不止是当年暮大师涉及假画一案。”
不止……？
又是什么意思？
暮央茫然地眨巴着眼睛。
原以为叶老先生会继续说下去。
却没想到他拿起了一张纸巾，轻轻擦拭着嘴角后，杵着拐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暮央见状，下意识地跟着叶老先生起了身。
然而叶老先生却是直接对着还坐在原位的助理卓生说到：“卓生，走吧。”
“叶老先生……”暮央见叶老先生突然要离开，便赶忙出声阻拦了叶老先生。
只是当叶老先生回过头来，看着暮央的时候。
一时间，暮央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叶老先生。
她的心中有着太多的困惑，向一团交错相纵的毛线一般，她扯住了开头，却找不出尾端，更解不开那数多个的结。
叶老先生自是看出了暮央此时内心的无助。
然而他也仅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对她做出了一个善意的提醒到：“小姑娘，在这世上不存在什么好人。”
说完，叶老先生准备同卓生助理一并离开时。
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
他再次停下了脚步，却背对着暮央说到：“也不存在什么巧合。”
暮央愣愣地看着叶老先生离开的背影，却始终猜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第470章 顾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