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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随行（）
（一）
傍晚，队伍便在荒野找到个地方扎营。君熠耀将她放在营帐里便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瓶伤药。
“拿着。”他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
慕洛紫抬头看了他一眼，长睫微敛。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来仔细地抹在脚上，让红肿起泡的地方舒服了许多。
“明天你必须回去。”君熠耀依旧是立着，淡淡地说道。
“不。”她低着头不看他，声音平淡，毫不犹豫得将他拒绝。
“军营里不可以带女人。”
“可我现在已经进来了。”
“所以你明天回去。”
“如果我说不呢？”她抬起头看他，目光微闪。
“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余地啊”慕洛紫看着他重复了次，然后很认真地想了想，继而开口：“我一个人回不去。”她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理由。
“那你怎么跟过来的。”
她哑然。后来想了想，轻声地开口：“如果我说”她声音缓缓变低，最后没了声音，只成了唇语。
可是一切都恰到好处。君熠耀看见了。
“如果是这样，又当如何？”
他紧紧地盯着她，对上她明亮的眼眸，脸上缓缓浮起的笑容，似是觉得在听一个笑话一般，但是张开嘴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许久，他才吸了口气，说道，“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真。”
“君熠耀，你要是连五万人的生死都不在乎的话，何必在乎多我一条？若我说的是真，那么结局便不一样了。若是我骗你，那么也不过多一具枯骨。我也是咎由自取，你何必在意？”
君熠耀站着，想了很久，最后才面无表情得开口说道，“我不是英雄。”
“我知道。我爱的不一定非要英雄。”她抬起眼看他，明亮的眼眸微闪，唇角忽然上扬，轻声道，“你也不过是在赌罢了。”
君熠耀转身缓步走出营帐，“早点睡，明早出发。”一句话，听不出语气。
慕洛紫将药涂抹完，掀开帘子站在门口。旷野上的夜总是比城里冷上许多，她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然后抬起头望向夜空，目光中渐渐出现了迷离的色彩。
君熠耀站在远处看着，没有上前。
她在想什么，他无从知晓。
他并不是会揣测女人心理的人，他也只当她是在缅怀罢了。
（二）
五鼓行军。清晨军鼓敲满五下，慕洛紫便走出了营帐。君熠耀替她牵来了一匹马，然后让她跟在自己旁边。身后那五万人看在眼中，却没有一个人议论。
他们都知道，昨天这个女人跟在队伍后面走了一天，没有倒下，没有放弃，这是让一般人都难以相信的，可是，她却做了。她和城里那些女人不同。她并不娇生惯养，让人不免心生钦佩。更何况，她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美丽，或许，只有像侯爷这种人才配得上她吧？
“伤好点了？”
君熠耀一路很安静，倒是他身边的副帅开口问道。
慕洛紫自然是记得他，似乎昨天就是他替她说话的吧？
“恩，好多了。”她唇角轻轻地上扬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温婉地开口。
“没想到熠耀真把你留下了呢”非缘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轻笑。
她张了张唇，笑笑，最后还是没有回答。
君熠耀也转过头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第7章 脱困（1）（）
（一）
“报——”前方一个穿着戎装的士兵策马而来，将声音拖得很长，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
“报告将军。”那人下马，单膝跪地，“敌军已经将城团团包围，不日便会进攻。城中将士也撑不了几天了！”
待他说完，君熠耀的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深色的眼眸瞬间一沉，抬手下令，“加速前进救援！”
然而就在此时，有人喊了一声“不！”，在这茫茫的人群中显得突兀。
所有人都在看是谁，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
“君熠耀，你这是去送死！”慕洛紫一字一躲地说。
“你莫乱我军心！”
“我不过是说出事实罢了。”她的目光落在他搭在剑柄的手上，轻笑，“敌军围而不攻，不外乎是想待城中粮尽，不战而胜。或者，待援军到，一举歼灭。你说，你是不是去送死？”
他的手微微松了松，却没有动。
的确，五万。只有五万。他们跟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不得不战啊！
“出发。”他突然松了手，冷冷地开口。
她抓紧缰绳，轻轻地踢了下马肚，敢到他身边，低低地开口。
那一句，身后的五万人没有听见便消散在风中。
那一句，让他和非缘都停了下来，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那一句，让君熠耀挥手喊“停”，然后举月章，改夜行军。
（二）
敦煌城内，沈君择紧皱着眉头盯着手中的信笺，满目讽刺。
就这样牺牲掉没关系么？
五万，朝廷只肯出五万兵！
难道，这一座城，对于那个高坐龙椅的人来说真的无关紧要么？
难道，这一座城，终将为他的棋子么？
难道，这城中的人都抵不过除去君熠耀的心么？
天子？
这就是天子！
天下人之子啊！
他是要牺牲掉他的父母亲人么？！
想到这里，沈君择的手指已经忍不住地缓缓收紧，直止握成拳，让指上的关节微微泛白也没有松开。
“沈将军，你快来看！”
忽然，门口的将士叫了一声，短短数字里已经透露出一丝惊讶和喜悦。
沈君择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口中轻哼了一句，立即起身赶了过去。
“将军，看那里！”
顺着将志指的地方看去，城郊上空升起的红色信号弹映入他的眼瞳。
好！
“援军马上就到了！”沈君择的眼中多少出现了喜悦的光芒，转头道，“传令下去，全军备战！”
“是！”将士的声音也比先前提高了几度。
可是，他没有想过结果会是这样。
距离收到信号已是数日有余了，援军还没有到！
此时的沈君择已经沉不住气了，坐立不安地在房中来回渡步，脸色自然是黑得难看。
君熠耀。他在心中缓缓地念着这个名字，揣测着，自我安慰着。但是，最后还是还是克制不住疑心的生出。
该不会是怕了不来了吧？他扯扯唇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正在此时，门便被慌张地推开。许是情况危急，将士已经没有平日的沉稳。
“报告将军！敌军已经开始攻城了！”他单膝跪地，急躁地说完这句话便抬头盯着沈君择。
沈君择目光一聚，里面闪过一丝凛冽，轻轻地叹了一声，却不曾让任何人听见。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立即下令，全城将士都去守城！不能让他们攻进来！”
“是！”
交待完，沈君择也立刻换上了戎装赶了过去。
第8章 脱困（2）（）
（一）
敦煌的街头已经混乱一片了，女人们抱着孩子躲进了屋子里，男人们手握着刀和木棍站在那里，似是准备着最后的一拼。
他看在眼里。这都是他城中的百姓啊！
沈君择目光闪烁，似乎有水气朦了上来，但是，他忍住了，喉头一动，没有吐出一个字。但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地冷峻而坚定。他握着剑，穿过混乱的人群，朝城头走去。
青色的城砖跳进他的眼睛，风已经将门外的如雷的嘶喊声带到了他的耳畔。沈君择心中一凛，顾不多都想，快步登上了城头。
“将军！”守将看到他上来，目光一闪，似乎找到了依托。
沈君择摆了摆手，已经不想再回答了。漫天飞舞的黄沙已经让他发不出声来了。
难道到今天，这里就算完了么？
城头已经有梯子架上了上来，然后守城的士兵或砍断梯子，或往下扔石头。可是一批人掉下去，另一批又垫了上来。有不少人已经爬上了城头，和守城的将士开始拼杀。
城头上的血，分不清是自己人的还是敌人的。
“铮！”一声沉闷的龙吟。沈君择毫不犹豫地拔出剑加入了战圈，他将几个敌军斩杀，直直地从城上扔下去，发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