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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总是不喜别人提这件事,更不允许许以讹传讹。可他们就是想知道个结果。
雪雁脸色微沉,肃声说道:“没有的事,别听风便是雨,快把饭吃了。”老爹何时见过公主这等疾言厉色,一下子没敢再哼声,低下头只大口大口扒着饭。
朵儿却顿时没了胃口。
很多日子过去了,再没有人敢提这件事。雪雁还是每日去遛赞普的战马,就像赞普在世时一样。赞普刚走那会,朵儿有好几次都看见她抱着马儿的头,流着泪对它说:“如今就你与我相依为命了。”赞普英年早逝,留下跟他征战多年的宝马,雪雁待它,就像赞普跟公主的感情一般。如今,雪雁老了,马儿也老了。
一日,她和朵儿策马出去,刚登上那高山坡,巴巴就骑着马追来。看见她们,他喝停马儿,一个翻身下了马,跪在她面前,用手擦了一把汗,急急地说:“公主姐姐......禄东赞大相......来了,说有急事要见您......爹让我来通知您......让您快......快回去。”
她一听,也急了,一面让巴巴起来,一面对朵儿说:“我们回吧,不知逻些城又出什么事了。”说完便拍拍老迈却还算壮健的马,翻身上去。朵儿看见她的身姿没了往日的利索。
她们回到“萨姆宫”时,身穿朝服的禄东赞早已候在门前。
这些年来,国君年幼,她避世,一个国家的重担全压在禄东赞这个老臣肩上。他曾跟随松赞干布打天下,如今守天下也只能依赖他了。可他年纪也日渐老迈,还能依靠多久呢?但凡有大事不决时,他都会找她商议。多年来,还保持着赞普在世时的规距。他每回来见她都会身穿朝服,以示对她的尊敬。
她下了马,把缰绳交到候在一旁的巴巴手上。禄东赞及一众随从们忙迎上来,行了礼后,道:“公主可回来了,臣着急啊。”
她扶起禄东赞,说:“大相年事已高,就别多礼了。”
禄东赞道:“公主,礼节断不可废。”她面对他的执拗总是无可奈何。一干人入厅坐定。她吩咐朵儿备茶,又吩咐巴巴去为禄东赞的马备草料,才轻声问道:“大相何事要亲自前来?”
朵儿把沏好的茶先奉给她,再奉与禄东赞。他向朵儿颔首道:“有劳。”紧接着就一迭声咳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看来他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朵儿忙抚其背,让他喝了口热茶,才缓过气来。
雪雁关切道:“大相的病已有数月,怎么不见好转?把手伸来,让我看看。”她把手搭在禄东赞左手腕的动脉上,凝神一会,吩咐朵儿道 :“去备纸墨,我给大相开个方子。”
禄东赞苦笑道:“老毛病,残驱败体,实不必劳公主费神。”她也笑道:“大相要多保为好,整个吐蕃国都在你的肩上扛着呢。”
朵儿把纸墨备好递给公主,尔后在一旁站定。只听见禄东赞道:“大唐的使臣会在三天内抵达逻些,臣想请公主回宫一并迎接,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她把写好的药方交给朵儿,抬目问禄东赞:“来者何人?”禄东赞回道:“旨意上说的是礼部副尚书杨恺杨大人。公主可曾听说过此人?”
“杨恺?”她念着这个名字,思索片刻,说道:“杨恺我倒是认识,但回逻些就免了罢。这些年我的身子骨不比从前了,这两百多里的路程,实在是经不起颠了。”
朵儿在旁纳闷,杨恺雪雁何止认识,彼此还挺熟悉呢。她们走时,他才十岁,还哭鼻子了呢。雪雁或许压根就没想去见他。雪雁是不愿面对他,还是打定主意不回大唐了?
“那该如何是好?他要见的可是公主您啊,他可是奉了圣旨接您归唐的。”
“大相不必着急,既然他要见我,就让他到雅隆来吧。我在这候着他罢了。”
禄东赞刚想说什么,又一阵猛咳,朵儿忙递上绢帕和热茶,轻声问道:“大相可好点?”禄东赞缓过气来,说:“烦着姑娘了。”朵儿看见他递回来的白色帕子上沾染了几丝血迹,刚想说话,雪雁便向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莫作声。她只得收起手帕,装作若无其事去沏茶,却止不住泪水滑下。这老头,把她们从东土大唐领回来,照看了一辈子,他却......
雪雁面色如常道:“大相回去可要好生调养,别太劳累了。鸡毛蒜皮的事大可不必事事亲恭了,让底下的人多担待着便好。”禄东赞摆摆手说:“无碍,无碍,我担心的是......”他顿了一下,欲言又止。她只得笑道:“大相有话不妨直说,你我相处多年,实在不必诸多顾忌。”
禄东赞才小心翼翼道:“公主,外面都在传言大唐遣来使臣把您迎回去,是有意跟我们吐蕃交恶,我实在忧心。”
“大相不必挂心,想来大唐乃念我年事渐高,膝下并无子嗣,要把我接回去养着罢了。吐蕃跟大唐多年修好,岂会说翻脸便翻脸呢?”她安慰道:“大相尽可放宽心,待使臣到了,一切便会明了。” 禄东赞还是问出了他心底那句:“公主可会随使臣回大唐去?”
她沉吟道:“大相啊,实不相瞒,我来吐蕃已经快三十年了,说不念故土,那是假的,可我......还是容我再想想吧。”
禄东赞听罢,面色一振,眼中掠过一丝喜气:“这是说公主还是没决意去留?公主可得三思,您可是我们的国母啊,我吐蕃国国君年幼,可还得仰仗公主您啊,再说,吐蕃的臣民也是断断舍不得您归唐的。”
雪雁笑道:“知道,知道,大相尽可放宽心,我的去留也是动摇不了大唐与吐蕃两国邦交的根基的。”
禄东赞站起来双手作揖道:“有公主这话,我也就不白来这一趟了,那老臣告辞了。”公主也站起来:“大相别忙,先看看我栽种的红薯吧!来,这边请。”禄东赞脚步蹒跚地随公主出了门,往院后的那片红薯地走去。
红薯本是大唐国土的特产,她带来的种子一直在尽力培育,希望这物种可以在苦寒的吐蕃落地生根,可以增添吐蕃百姓的口粮。但因为气候地质异于长安,总是收效甚微。现在好不容易,让她培出了果。她等的就是大相来,好把这种红薯的技艺推向全国去。
禄东赞大相看着长势旺盛的红薯,眼睛都直了:“公主哪,要是吐国的百姓每家每户都能吃上这红薯,那冬天也不用挨饥捱饿了。”她接着便细细给他讲了种植的细节过程,禄东赞听得不住点头,让随从记下。如此忙活了一个是辰左右,天渐黑时,禄东赞才谢绝她的挽留,回逻些城去了。
朵儿扶着他上了马车,把她的药方子交给他。他又向朵儿颔首致谢。禄东赞一生谦和忠诚,为人正直不可,又精明练达,深受里吐蕃臣民的尊崇。自朵儿随她和亲嫁入吐蕃,便与她总是共同进退,相依相携,所以禄东赞见着朵儿也是礼让有加。
朵儿和她并立着看绝尘而去掩在夜色深处的马车,不禁心中悲慼。她们都心里清楚,禄东赞的病,已是无力回天了。
第四章:使臣()
约摸过了五六日,长安来的使臣抵达雅隆。
那天禄东赞走时,雪雁一再嘱托:“让杨恺只身一人来见。”朵儿自个儿纳闷了许久,雪雁为何不肯回逻些见杨恺呢?杨恺不是杨政道大人的弟弟吗?杨政道可是爱了雪雁一辈子的。他的一辈了都给了她。待禄东赞离去后,朵儿曾私下问起,雪雁却说不愿面对杨恺,就怕他会问起自已的兄长。他兄长辞世,雪雁对他自然心存愧疚。
杨恺在禄东赞的陪同下抵达雅隆,一个仆从也未带。朵儿瞅着一身墨青色长袍,系玉片同色腰带,儒雅中透着干练,官拜礼部副尚书的杨恺,心里不禁叹道,他长大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与她一同嬉闹玩乐的小子。杨恺在踏下马车的那一刻起,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目之所及处,只见一座庄园农家式的竹棚子{在他眼里萨姆宫只能算是竹棚子},扎在半山腰的平地上,门也是竹子捆绑而就的,还是随手一推便开的那种,连锁也没有。唯一的城墙{如果算得上城墙的话}是竹子及各种荆刺植物混搭在一的樊篱,也就半人高。门前还有一条吓人的大狗在汪汪叫个不停,似乎随时会扑向他这个不速之客。在长安,这恐怕连一般农舍也胜之数倍。
他简直不敢想象公主在吐蕃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按大唐的礼仪行礼,跪倒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