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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督抚行辕。
“九江、进贤、德安、南康、彭泽、余干这几个州县都已经从贼了!”
胡宗宪没有说话,他手中拿着一支朱笔,每当幕僚沈明臣说出一个地名,他便在地图上做上一个标记,待到沈明臣说完,地图上围绕着鄱阳湖畔的诸多州县已经都被涂成了红色,几乎连成了一个红圈。胡宗宪沉吟了片刻,问道:“都念完了吗?”
“已经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沈明臣低声道。
“嗯!”胡宗宪放下朱笔,长叹了一声:“沈先生,对于周贼的意图你怎么看?”
沈明臣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周贼应当是想要拓地!”
“嗯,不错!”胡宗宪点了点头:“周贼是想要拓地,但不只是要拓地,沈先生你看,池州、东流、铜陵、芜湖这些都是长江南岸之要冲,为何周贼不攻取,却要取鄱阳湖畔这些州县呢?”
“这个——”沈明臣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道:“周贼长驱千里,却不顾后路,学生也不知道他从哪本兵法中学到的!”
“是呀!”胡宗宪叹了口气:“他在鄱阳湖边经营,可我要是渡江直取留都,他肯定是要回师救援的,那现在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他以一隅之地敌天下,只能以轻兵疾进,直取中枢才有胜算。这般下去必败无疑呀?”
“东主说的是!”沈明臣点了点头,他少年时便以能诗而闻名乡里,在仕途上却始终蹉跎,只得做了胡宗宪的幕僚,在胡宗宪的幕府中素来以思虑周密、处事稳重而闻名,颇得胡宗宪的看重。在对兰芳社的方略上,胡宗宪的幕府早已达成了一致,那就是采用拖延战略,利用朝廷在人力物力上的巨大优势,压倒对手。这也是周可成舰队逆流而上时,胡宗宪在安庆屯兵坐视,而没有冒险率军渡江援助的道理。
“东主!”沈明臣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学生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还请您参详参详!”
“沈先生请讲!”
“学生先前总是把周贼和裕王视为一体,觉得裕王就是周贼,周贼就是裕王。但这几日想来想去,却觉得周贼未必是裕王,裕王也未必是周贼!”
“哦?”胡宗宪闻言精神一振:“为何这么说?”
“东主,如果周贼与裕王乃是一体,那么周贼所作所为便都是为了裕王登基为帝,一统天下;至少也是划江而治,二分天下。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周贼就应该要么渡江北上,直取京师;要么全力向西,一路攻城拔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行事让人难以琢磨!”
“嗯!沈先生你继续说下去!”
“学生以为周贼并不是真的想要扶住裕王登基,奉天靖难不过是他的一个幌子而已!”
“嗯!”胡宗宪点了点头:“沈先生你说的我也曾经想到过,但却没有细想,可他不扶助裕王登基还能干什么?没有裕王,他连大明一寸土都站不稳,这一点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争夺天下肯定不是这么做呀?只要等到年底舟师建成,广东水师北上,大军南下,周贼就凭江南那几个州县如何抵挡?”
第四百三十一章 舌辩()
“嗯,那沈先生的意思是?”胡宗宪问道。
“我以为周贼说的什么奉天靖难不过是个幌子,他真实的打算是狠狠的抢上一笔,等到朝廷的大军渡江,他就开船逃回海外便是!”
“狠狠抢上一笔?”胡宗宪笑了起来:“这不太可能吧?此人虽然狼子野心,但却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再说了他在海外那么多领地,又有金山卫、中左所的生意,抢又能抢多少银子?”
“那就是另有他意,反正不是真心辅助裕王登基!!”沈明臣道:“东主,我想要去一趟留都!”
“去留都做什么?”胡宗宪不解的问道。
“裕王南下已经几个月了,一开始的热乎劲已经过了,也应该看出了几分周贼的真面目,若是能够剖明利害的话,将裕王救出留都,周贼也就不战自破了!”
“沈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胡宗宪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周可成当初就是把裕王接出京城才在江南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他又怎么不会防备别人故技重施?再说了,裕王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已经登基为帝了,自古以来登上帝位的又有几个能活着下来的?就算是为了一己的性命,裕王也不会听你的!”
沈明臣站起身来,长揖为礼道:“学生受大人厚恩,坐食厚禄却无片功于大人,实在是羞愧无地。这次去留都,就算无法救裕王于水火,也至少能打探贼情,与平贼之事不无裨益,还请大人应允!”
“这个——”胡宗宪见沈明臣态度十分坚决,也知道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还请先生一切小心!”
留都,文华殿。
“前日清晨敌军袭我桐庐三处小垒,我军小挫,死三十二,伤六十五;午后我军反击,将营垒夺回,又攻敌垒。敌军设伏,我军先败,幸有骑队象队逆袭,斩获甲首两百,不过器械火药损失颇多,请补送铁锹一千,羊角锄一千五,火药两百石、铅五十石、火绳若干!”
“嗯,依律发公文从府库中拨送!”魏了翁沉声道:“另外再从后方医院送三百全愈的伤兵去!”
“是!”一旁的文吏飞快的将魏了翁的话变成书面命令,拿给魏了翁看了后用印,就成为了兵部的军令。大约半日之后,装载着这些辎重和新兵的船只就将离开码头,通过江南复杂的运河运往浙东的前线。
“今日的公文都完了吧?”魏了翁打了个哈切,问道。
“已经完了!”
“完了就好,完了就好!”魏了翁站起身来,敲了敲自己的腰杆:“幸好有你们几个在,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给累散了才怪!”
“大司马说的哪里话!”那文吏笑道:“您才是这里的泰山,若无您在——”
“好啦,好啦,就不要拍我的马屁了,反正我也没本事给你们升官!”魏了翁摆了摆手:“我老魏当了几十年的官,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凭良心说,我大明的兵部要都是你们这样的人才,什么鞑靼呀、土蛮呀、女真呀、瓦刺呀早就给打平了。前头的丘八连擦屁股的厕篾你们都想到了,这仗要打不赢才见鬼了,对面的王本固和戚继光也是可怜,遇上你们!”
文吏干笑了两声,恭送魏了翁出了衙门,又回去忙了。
魏了翁上了轿子,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家宅邸,在书房中打了个盹,又喝了两口茶,觉得好了不少,正准备照平日的习惯去花园里溜溜脚,却看到管家进了门:“老爷,外边有人求见!”从袖中拿出一张名刺来。
魏了翁接过名刺一看,却是沈明臣,此人虽然未曾做官,但诗名却颇显,几年前与魏了翁也有过一面之缘,却不知为何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了。
管家见魏了翁这样子,便沉声道:“老爷不想见吗?那我便将其回绝了吧!”
“应该是遇上了麻烦,登门求助吧?南京城里能说得上话的老人也没几个了,也难为他了!”魏了翁叹了口气:“谁都有倒霉的时候,纵然帮不上忙,送他几十两银子救救急便是了。”
“那我带他去花厅?”
“嗯,好生看待,莫要怠慢了!”魏了翁整理了一下衣衫来到花厅,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士人正站起身来,赶忙拱了拱手:“沈先生上门,老朽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学生不敢!”沈明臣赶忙躬身行礼。两人相互行过礼,分宾主坐下。魏了翁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笑道:“当年宁波一别,已经有六七载了吧?沈先生不知在何处高就?”
沈明臣看了那管家一眼,却没有说话。魏了翁笑了笑,对管家道:“你先退下,我若有事自会喊你!”
“是,老爷!”管家欠了欠身体,退出厅外。魏了翁笑道:“沈先生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
“学生这几年来都是在胡汝贞胡大人幕府中做事!”
“哦?”魏了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下意识的抚摩了两下颔下的胡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学生今日来见魏公,却是想借魏公之力,见裕王殿下一面!”沈明臣见魏了翁不开口,便接着说道:“剖明利害,劝裕王迷途知返,还江南一个太平!”
魏了翁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半响之后突然叹道:“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些什么吗?且不说老夫会不会应你之请,就算你真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