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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戚继光这番话,胡宗宪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已经如黑铁锅一般。对方的这番话说出了他一直以来最害怕,却又不敢想的一种可能性。胡宗宪他对兰芳社的优势和劣势很清楚:优势是强大的舰队,充沛的财力,优良的火器和小规模的精锐陆军;而劣势则是其势力由众多文化、地域差异极大的各民族势力组成,乃是以利而苟合,周可成虽然能够将其统合起来,但内部矛盾很大;陆军虽然精锐,但相对于大明广袤的土地来看,数量太少;财力虽然充沛,但却无法持久。所以胡宗宪并不害怕单纯的军事进攻,即便一开始会吃一些败仗,但随着战争的持续,他就能不断学习敌方的长处,只要周可成无法获得当地势力的支持,被赶出江南就是迟早的事情。但如果裕王能够攻下南京并在那里登基,战争的性质就完全改变了,由外敌海寇的入侵变成了一场皇室的内战,而开国百余年来累积而又被压制的若干矛盾就会浮上水面,很有可能会出现烽烟四起、天下大乱的状况,那时就算武侯复生恐怕也无法力挽狂澜了。
戚继光见胡宗宪脸色越来越难看,害怕惹怒了上司,低声道:“方才都是末将的一番胡言,还请辅相莫要放在心上!”
“罢了!”胡宗宪摆了摆手:“南塘,其实你方才说的那些我也有想过,只是不敢往深里想。如果周可成只是一个海寇,不管他如何财雄势大,船坚炮利,那也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可怕的。但如果你说的那种局面出现了,那就人力有时而穷了!所以我离京之前才要求那么多省的权力,并非胡某贪权,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大人之苦心,纵然一时间世人不知,但后人必会得知的!”
“罢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想的了这么多!”胡宗宪苦笑了一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方才你说的那些话,切不可与第三人说,否则便是弥天大罪,你知道吗?”
“大人请放心,末将不会那么不知轻重!”戚继光赶忙答道。
“好!”胡宗宪点了点头:“那现在的关键就是留都了,只要裕王不入留都,即便他登基称帝,终究还是差了一层,那个靖难的旗号也没那么容易蛊惑人心!南塘,你觉得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呢?”
“人心!”
“人心?”胡宗宪问道:“这个如何说?”
“大人,留都乃是太祖皇帝亲手督建的坚城,依山为城,倚河为池,城中户口数十万,胜兵不下二十万。只要城中人心安定,周贼便是拥兵十万,一时间也难以攻下。但江南已经太平百余年了,刚刚打了败仗,周贼又以裕王为旗号,只恐城中人心摇动,那只怕便不攻自破了。”
“不错!”胡宗宪叹道:“若想安定人心,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大军渡江,但贼舟楫横行大江,仓促之间恐怕难以渡江呀!”
“大人,其实只要做出过姿态就够了。说到底城里并不缺兵,缺的只是人心。您只需要在江北多数灯火,做出大军渡江的姿态来,城中自然就能看到,人心也自然就安定了!”
“嗯,戚将军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若是十天半月不见兵卒渡江,留都城中便会生出疑心来!那该怎么办呢?”
“大人,渡江是肯定要渡的,但最要紧的是从哪里渡!”戚继光站起身来,走到墙边指着地图道:“贼人船只主要集中在从采石矶到镇江这一段江面上,再往上游船只便稀疏多了。大人在这里收容船只,大张旗鼓做出强渡状,末将领兵从上游某处渡江,然后潜兵疾行,里应外合必可破贼,解留都之围!”
“好,南塘果然是当世孙吴呀!”胡宗宪听到这里,拊掌大笑起来:“如此甚好,便依照你的计策行事!”
第三百七十二章 访客()
正当胡宗宪和戚继光在江北为未来筹划的时候,一江之隔的下关码头却在演着一场别样的滑稽剧。当太阳西下,夜幕笼罩大地,某些人就借助阴影的掩护,越过城墙,来到兰芳社的营地。不过他们并非仰慕“裕王殿下的宽厚”而前来投奔的士兵们,相比起那些士兵,这些人神情举止诡秘,许多人都蒙着自己的脸,仿佛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在这里等一会,等会会有人来带你过去!”
“是,是!”徐成文赶忙堆起满脸的笑容:“劳烦军爷了!”待到那军官离开,他才从袖中取出折扇,用力的摇了两下,嫌弃的骂了声:“这丘八一身的马粪味,真臭!”
倒也不能怪徐成文这幅嘴脸,从他身上的苏绢长袍和散发出的香气不难看出他平日里的生活颇为优裕,要让他一下子适应这种环境,的确是有点勉为其难。所幸的是他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几分钟后就有一名侍卫将他带到相距不远的一间小院子,他看到屋内坐着两人,上首那人身着明黄色的锦袍,头戴黑纱冠,徐成文将折扇插入袖中,向那黄袍男子磕了个头,谀笑道:“在下徐成文,乃是锦衣卫指挥使徐继勋徐大人的堂弟,今夜奉兄长之命前来拜见裕王千岁殿下!”
“原来是中山王的后裔!”朱载垕在留都城中勋贵的名单上花了不少功夫,自然知晓徐继勋这样勋贵子弟的家世来历,他笑着指了指一旁的马扎:“请起,赐座!”
“多谢殿下!”徐成文小心的起身坐下,他摊开双手道:“小人奉家兄之命前来,这些是家兄让小人献给殿下的一点意思!”说到这里,徐成文从袖中取出一张礼单来,双手奉上。
朱载垕从侍卫的手中接过礼单,眼睛微微一瞟,只见上面罗列着各色礼物,最后一句话折色白银五千两整,心知这是送了五千两银子的意思。朱载垕这些天来也历练出来了不少,与周可成交换了下眼色,微微一笑却将那礼单退了回去:“徐继勋为何不亲自来?他拿这些与我作甚?”
徐成文闻言脸色大变,急道:“殿下,城中耳目甚多,所以家兄无法亲自前来,所以才让小人代替,家兄虽薄有资财,但家中户口繁多,一时间也拿不出许多来,这些——”
朱载垕摆了摆手,制止住徐成文的解释,向周可成问道:“周爱卿,你怎么看?”
“在下听说徐继勋徐大人虽然没有继承魏国公的爵位,但财雄势大在留都勋贵里是数得着的,东园更是甲于江南,闻名海内,就算在下这个海外之人都是知道的!”周可成笑了笑:“徐大人派他弟弟送五千两银子来给殿下,想必是为了买个保险,即便殿下打进留都去,也能保住家业,继续过他的富贵日子吧?”说到这里,周可成向徐成文笑了笑:“徐先生,不知道在下猜的对不对呀?”
“这个,这个——”徐成文顿时结巴起来,他此时已经猜出了周可成的身份,自然不敢说对方说错了,实际上周可成说的也没错,徐继勋让他跑这趟也就是为了自家的家业买个保险,但如果承认惹恼了裕王倒霉的可就是自己。
“徐先生!”周可成笑了笑:“你知道吗?这两天殿下可是忙得很呀!每天吃饭都要分成三段吃,可谓是周公吐哺呀!”
“周公吐哺?”徐成文闻言一愣,小心的问道:“周大人,难道来见殿下的还有其他人?”
“那是自然!”周可成笑了起来:“徐先生,你该不会以为只有令兄一个人知道给自家买保险吧?这年头谁比谁傻呢?留都城里的达官贵人那么多?观音门这一仗打下来,大势在谁那头还不知道吗?要不要我把礼单都拿出来给你看看?”
“不,不,不!”徐成文赶忙摇头,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要是还不识相就太不上道了:“周大人的话,小人自然相信!”
“相信就好!徐先生,我是个粗人有些话就往开里说了!”周可成笑道:“以眼下这形势,以令兄的身份来的已经有点晚了!”
“晚了?”
“是呀,如果是裕王殿下刚刚南下的时候,令兄就派你来,哪怕是一两银子也没有,殿下也会记在心里,入城之后不但家业无忧,还会重重封赏!但现在令兄来的比别人都晚,还就拿了五千两银子来,难道令兄的满门上下就值五千两银子?”
周可成这番话就好像一根木棍一下下敲在徐成文的身上,让他的身形越来越矮,最后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周大人,裕王殿下,请看在祖宗的份上,看在——”
“徐卿,你先起来说话!”看到周可成唱完了白脸,朱载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