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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自然是好事!”徐阶笑了笑:“不过海大人行事清正耿介,敝乡缙绅繁多,只怕接下来几年就没有宁日了!”
“想必徐兄您这些日子收到了不少家里的信吧?”严世蕃笑了起来:“听您这么一说我就有些为难了,胡汝贞是家父的门生,又承担着东南御倭的重担,他的举荐不能不听;您就更不用说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哪边都疼呀!”
“多谢东楼兄的抬爱!”徐阶笑了起来:“其实海大人也不是不可以当这个松江知府的,说到底他治水也是利在千秋的大事,只是他行事过于刚猛,只怕反倒是适得其反!”
“那徐兄的意思是?”严世蕃问道。
“既然是治水,那就给一个治水的官儿给他做便是!”徐阶笑道:“让他做个监察御史,巡按苏常松诸州,专以治水之权,这样一来既能用其能,又能去其弊,岂不是两全其美?”
“徐兄说的是!”严世蕃笑道:“一事不烦二主,就劳烦徐兄草诏吧!”
“是!”徐阶不动声色的应道,按说徐阶是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次辅;而严世蕃不过是工部左侍郎,掌尚宝司事,只不过是因为其父严嵩常年在西苑侍奉天子,又年老,让其代父在内阁中办差罢了。徐阶的官职、资历都远在严世蕃之上,而严世蕃却让徐阶草诏,这已经明显带有侮辱的成分了,徐阶却面不改色的容忍下来,其度量非常人能及。
徐阶研墨挥毫,不过片刻功夫便将诏书写好,严世蕃看了看,笑道:“徐兄果然写的好文章,还有一件事情,昨天礼部那边有文书送上来,说是倭国新近一统,请求大明册封其酋首为日本国王,并允许其朝贡!使臣都到了杭州了。”
“哦?有这等事?”徐阶眉头微皱:“到了杭州,那胡大人为何不上书?这件事可是与倭寇大大的有关系呀!”
“估计是还在考虑呢?胡汝贞是个精细人,事情原委没有弄清楚之前,不会随便上书授人以柄的!”严世蕃笑道:“不过这次应该是真的!”
“为何这么说?”
“礼部的文书里面说那倭国的使者乘巨舟而来,随从数百,皆长衣乌帽,其首领近卫前久自称前任之关白,举止庄重,能属文。所携带国礼有金、银、海豹皮、鲸脂蜡等各色奇珍。”
“哦?还有这等事?”徐阶也露出了好奇之色,由于海禁和朝贡贸易的缘故,有明一代冒充使臣的海外商贾数不胜数。明朝又不是傻子,遇到的多了也知道如何区分了。说到底商贾是来求财的,其举止打扮与真正的使臣肯定有不小的区别,就算是首领瞒的过去,使团的随员也瞒不过去,毕竟古代各国的识字率都低的感人,一下子找出几十个有文化的蒙混过关还是比较难得。而且送来的礼物肯定也是多异国的商品,少有金银这种一般等价物。像文书里面写的,可信度已经是非常的高了。
第四十四章阿育王寺()
“嗯!”严世蕃笑道:“礼部的文书里面还说了,倭寇乃是该国九州岛上大友、龙造寺等几家外藩所为,若是朝廷册封其为日本国王,且允许朝贡之事,他们自当禁绝奸人入海,放回所掠走之我大明百姓,使得东南太平,海不扬波!”
“若是当真如此,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徐阶松了口气,笑道:“朝廷之财赋十有六七乃是倚靠东南之地,而眼下南方乱成这个样子,北方又有鞑虏,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就是再好也不过了!”
“是呀!”严世蕃叹了口气:“去年秋天鞑子南下,朝中有些人都喊着要打,要大举兴兵出塞,可问题是钱在哪里?粮在哪里?东南这个样子哪来的钱和粮?没有钱没有粮怎么打?徐相公您是明白人,朝廷别看现在外面看上去还鲜亮的很,但里面都是空的,一捅就破,早一天熄了东南的兵火,养养元气,比什么都强!”
“东楼兄所言甚是!”徐阶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在这个问题上他倒是赞同严世蕃的观点,明帝国在嘉靖皇帝的中后期的确陷入了政治军事危机之中,为了应对这场危机,随后的隆庆、万历(早年)进行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改革,为明帝国延了近百年的寿。而从徐阶的角度来看,眼下肯定不是进行改革的恰当时机,还是暂且忍耐为上。
“那就允了,让这个近卫前久上京!”严世蕃笑道:“圣上要是愿意见就让他去西苑磕个头,要是不想见就收了国书、贡品,册封一个日本国王,早一天把东南的事情了解了,大家也好安心!”
宁波,阿育王寺。
“光明普照十万世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近卫前久拜倒在佛像前,沉声念诵道。
“光明普照十万世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跪伏在近卫前久身后的百余名青年武士齐声重复,这些人个个身强力壮,中气足的很,震得宝殿顶的房梁上落下点点灰尘来。
“这些倭人倒是虔信的很!”站在一旁的唐顺之低声冷笑:“难道他们不知道善恶终有报?就凭他们在江南的所作所为,个个都要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诶!”项高低声道:“一码归一码,他们又不曾到江南来烧杀抢掠,菩萨又怎么会怪罪他们?再说侵袭东南的倭寇,十之八九都是假倭,真倭十中无一!”
唐顺之无声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项高说的不假,只是看到眼前这么一大堆倭人,一股无明火便直冲顶门,直欲发作起来。这时近卫前久已经礼拜祈告完毕,他站起身来走到项、唐二人身旁,笑道:“有劳二位久等了!”
“无妨!”项高笑道:“想不到近卫殿在贵国都知道宁波有这座阿育王寺!”
“其实来这里倒不是为了我!”近卫前久笑道:“多半是为了我这些随员!”
“哦?他们也知道这座寺院?”
“嗯,这座寺院在我国武家之中有名的很!”近卫前久笑道:“项先生有所不知,我国之武家有两贵种,源家与平家,源家在东国,而平家在西国,今日之武家多为这两家之后裔。而传说平家嫡流之平重盛在贵国宋代时曾经向这阿育王寺捐金数千两,以求寺中僧侣为其死后祈求冥福。我这些随员几乎都是来自西国之武家,有不少追根溯源便是平家的后裔,是以一到了贵国,他们便撺弄着要来这宁波的阿育王寺庙!”
“原来还有这等事!”项高吃了一惊:“这倒是老夫孤陋寡闻了!”
“项先生说的哪里话!”近卫前久笑道:“数百年前的事情了,谁又知道是真是假?只是两国如今虽有不肖之徒,亦有和善之辈,若能去不肖而修邻好,共享太平岂不为美?”
“近卫殿所言甚是!”项高捋了捋颔下的胡须,他与唐顺之都知晓这近卫前久的真实来历。原先还担心会露馅,不过从其靠岸以来的表现来看,对方的文化修养、谈吐才具,都不亚于大明的士大夫,而且精通汉学,他麾下那些随员虽然都是跨刀带弓的倭人武士,但举止庄重、肃然有礼,与那些穷凶极恶的倭寇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快就赢得了胡宗宪本人及其杭州缙绅们的好感。让知晓内情的项高也暗自钦佩周可成能够弄出这样一个使团来。
“项先生!”近卫前久笑道:“我等抵达贵国已经有些时日了,也呈上了国书、礼物,不知何日能够进京,面见大明天子呢?”
“这个——”项高露出一丝苦笑:“这件事情干系甚多,还请近卫殿耐心等待!也不瞒您,这件事情就算是胡大人也无法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
“既然是这样,那在下就不多追问了!”近卫前久笑着点了点头:“这些日子的款待,还请代在下向胡大人致谢!”说到这里,近卫前久深深的向项高鞠了一躬。
“不敢!”项高赶忙侧过身体,让开近卫前久,他看了看正从大殿中鱼贯而出的使团随员,随口问道:“我看这些随员虽然都是武人,但个个都看上去气度不凡,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项先生有所不知,依照武家之法度,败者须得向胜者纳质服款。西国大名降服之后,皆将家中子弟送到敝主之臣下,侍奉奔走,我这些随员便是其中的一部分,项先生莫要小看他们,这里随便一个家中都是有几万石的,用贵国的话说都是累世贵胄。”
第四十五章上岸()
“原来如此,倒是难怪了!”项高看了看天色,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下山吧!”
“也好!”
项高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