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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这样,你为何不禀告官府,将那道士拿下,好生拷问?”谢丕沉声问道。
“谢老先生有所不知,这不问不打紧。一问才吓一跳,原来这道士却是有后台的,他后台便是那兰芳社,随行有兵丁护送,而且他发放粮食的地域也广的很,已经有上百个村落,发放出去的粮食有近万石了!”
“什么?”谢丕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且不说兵丁,能够一下子拿出万石粮食,遍及上百个村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他正要发问,心中突然一动,重新靠在椅背上,问道:“你说那兰芳社是海商,海商是求财的,为何愿意去帮这道士的忙?你若想我出面,就得实话实说,若是有半个字的假话,天塌下来谢某也不管!”
“是,是!”陈在松有些狼狈的连连点头:“谢老先生,这件事情上我等的确是有私心的,您也知道,这生丝买卖历年来都是我等掌管的,而这伙人横插进来一刀,这让我们如何能忍?”
“嗯!”谢丕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里面的花样,谢家的财源里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垄断当地的生丝收购,像兰芳社这样硬生生的从狼口里抢肉,谁也受不了。不过这几位都不是善男信女,若非是在争斗中吃了亏,又怎么会找到自己这里来的?
“这兰芳社是什么来历,你们先说来与我听听!”谢丕道。
“是!”陈在松应了一声:“这兰芳社要说与我两浙还有几分渊源。当初朱纨主持禁海,有一个小海商叫周可成的,在两浙谋不到生计,便放船出海去了东番!”
“东番?那是哪里?”
“乃是琉球旁边的一个大岛,那里物产丰饶,气候温暖,盛产金沙、鹿皮、硫磺。那周可成是个机巧的人,便在东番立下寨子,与闽南、倭国做海上贸易,甚至还插手倭国内乱,几年下来他不但有了亿万的身家,而且还有船舶近千,兵马上万!”
“这么说来,他是个汪直、徐海一流的人物啦?”
“这厮可比汪直、徐海狡黠多了!”陈在竹叹道:“谢老先生,你可记得几年前西苑万寿宫失火,圣上险些被焚的事情吗?”
“记得,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万寿宫失火被焚,就得重修宫室,但是国用吃紧,尤其是修建宫室所需要的大木,更是万金难求。您也知道,北方的大木早就被砍光了,合用的木材都得从云贵深山之中运出,耗费何止亿万?而东番还是蛮荒之地,山中各种木材要多少有多少。那周可成便撺怂两个岛上的贵酋,砍伐了数百根大木送到了中左所,说是岛上的蛮夷得知中华天子宫室被焚,便献上神木以为重建宫室之用,且求封赐官职。天子得知此事之后大悦,立刻封了这两个贵酋为王,分领东番之地,并且将中左所赐给起作为泊船贸易之港口。您想想,这两个贵酋原不过是一部之首领,却一举成为大明的藩王,可谓是一步登天,对于周可成岂不是信用之极!”
“嗯,这周可成果然是个人才!难怪他能够发大财!”谢丕点了点头:“不过就只有这些吗?我江南毕竟不是福建,凭这个他应该没有这么大胆子吧?”
“当然不止!后来闽粤曾一本作乱,拥兵数万,朝廷大军讨伐不得胜。这周可成以舟师攻打,斩杀曾一本,尽获其部众。张经出镇东南,这厮又领舟师而来,屡立战功,胡大人也对其颇为看重,因此他才敢如此跋扈的!”
“这么说来,这周可成的舟师颇为厉害?”谢丕问道。
“不错,听说此人的夹板大船,高数十尺,分作数层,两侧皆列大铳,遇敌时连环释放,数里之外皆化为糜粉,倭寇不能敌!”
“有这么厉害?”谢丕吃了一惊,问道:“文人言辞多虚夸,你我皆知,你可是亲眼所见?”
“其释放铳炮倒是未曾见过,不过在下乘船时倒是亲眼见过兰芳社的快船,其船身狭长,船首建立,航行时仿佛飞鱼,快捷无比,两侧有皆列大铳,巡逻海上,确实非倭寇能及!”
“嗯!”谢丕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默之中,其余三人也不敢打扰,只得安心等待。不久之后谢丕突然道:“那周可成除了插手生丝买卖,可有其他事端?”
“这个——”陈在松犹豫了一下,答道:“好像并无其他事情!”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谢丕叹道。
“谢老先生!”旁边那人耐不住性子,急道:“太祖皇帝立下海禁——”
第一百六十四章缫丝1()
“诸位!”谢丕打断了那人的话头:“朝廷有海禁不假,但此一时彼一时呀!现在是什么时候?东南倭寇横行,北方有俺答生乱,若我是胡汝贞,也要与这周可成虚与委蛇,借用其力平倭。莫说他没有做什么违禁之事,就算是真的做了,现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何者为轻何者为重,你们不会不明白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若是真的胡大人真的为了这件事情去对付周可成,你们想想会有什么后果?他很可能会引领倭寇入侵,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不是损失一点生意了,你们难道忘记了我家当初是被谁放火烧的吗?”
听到这里,三人都脸色微变。他们自然知道谢家当初因为扣留倭寇的货款而被纵火烧屋的事情。若论门第家世他们几个拍马都比不上余杭谢家,而周可成的实力也远胜当初双屿上的许氏兄弟。如果真的如谢丕说的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谢老先生,那我等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厮胡作非为?”陈在松气哼哼的问道。
“列位不要心急,那周可成横行海上,行事又如此跋扈。朝廷能容得了他一时,容不了他一世,多行不义必自毙,姑且待之!这个道理你们应该都懂吧?”
三人听到谢丕的回答,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陈在松站起身来:“既然谢老先生这般说,我等也没有办法了,只是我等也不能坐视。在下打算联合当地的缙绅写一封联名帖子,送到胡大人那里,谢老先生可否在帖子上署名?”
“老朽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这署名的事情就算了吧!”谢丕笑道。
“老狐狸!”陈在松腹中暗骂一句,强笑道:“谢老乃是我江南士林表率,这种大事岂能少了您,若是您置身事外,叫士林晚辈们如何想呢?”
“士林表率这四个字老朽是不敢当的!”谢丕笑道:“老朽早已退居林泉之下,颐养天年,功名利禄之事早已无所怀,你们几个都是我江南士林的俊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又何必一定要老朽掺和其中呢?”
陈在松三人再三请求,而谢丕却始终不允,三人没奈何只得起身告辞,出了谢府一个人好奇的问道:“陈兄,谢老为何始终不允?难道他真的已经退隐林泉,万事不关心了?”
“才怪!”陈在松冷笑道:“老匹夫被上次的事情吓破胆了,便当起了缩头乌龟!”
“吓破胆?不太可能吧?谢家可是父子鼎甲,满门显宦呀!这种门第又怎么会怕区区几个倭寇?”
“那又如何?”陈在松冷笑道:“人家是一双赤脚踩在泥地里,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那柄刀了,对这种亡命徒来说功名呀、探花呀顶个屁?当初谢家也以为谁也不敢惹到自己头上来,就扣着那些海主的货款就是不给,把人家逼急了,一把火把他的宅子给烧了,还杀了几十个人,就把他给吓破胆了,哪里还管这些事情?”
“那,那这周可成也会——”陈在松这番话把剩下两个人都给吓住了,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你们真是糊涂呀,周可成若是那种狠角色,何必还这么麻烦,干脆直接抢就是了。再说我们只是送张联名帖子,又没有扣他的钱,他若是来硬的,先前那些功夫岂不是白费了?动刀子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但打起笔墨官司,他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是,是!”那两人听了陈在松的劝说,纷纷称是,可是脸色依旧难看的很。
五月,金山卫,码头。
“周先生,你说这就是生丝?”阿劳丁疑惑的从竹篓中拿起一粒蚕茧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这个怎么和我看过的生丝大不一样呀?”
“这个叫蚕茧,应该说生丝就是由这个变成的!”周可成拿过那粒蚕茧,将其捏破,指着里面正在化蛹的小虫道:“你看,这就是蚕,吃饱了之后吐出丝把自己缠绕起来,在里面变成蚕蛾,然后咬